第一卷_第426章 質子X驕縱公主(6)
深夜。
姜織趁著宮人熟睡,她悄悄下了床榻,披上裘袍,推開寢殿里的一間窗戶,爬了出去,順帶把窗戶關上。
外面沒再下傍晚那樣的滂沱大雨,而是下著濛濛細雨。
夜色靜謐,殿外闃然無聲。
姜織戴上帽檐,來到偏殿。
小路子守在殿門外,腦袋像小雞啄米點著,昏昏欲睡。
她來到窗戶前,推開爬了進去。
殿內安安靜靜,燭光微弱地點著,她隱約能看清被簾幔遮住的床榻。
輕手輕腳地走了過去,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榻上的少年,他面色通紅,額頭冒出密密熱汗,薄唇緊抿,痛苦萬分。
御醫給他上了葯,小路子也熬了葯給他喝下。但白天的棍打落在他羸弱的身體上,現在還能活著已然是命硬。
姜織從懷裡掏出一罐葯。
這是最好的能夠治療外傷的藥粉,除了皇宮裡的皇上和皇后,也就她有。
她在他傷勢重的地方撒上藥粉。
做完這些,準備離去。
床榻上的少年陷入夢魘,俊美至極的面容上布滿痛苦,囈語不斷,呼吸急促。
姜織抬起軟乎乎的手心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聲地道:「別害怕~那些都是假的~」
不知過了多久。
少年終於擺脫了夢魘,平靜地沉睡。
姜織揉了揉酸澀的手腕,撩開簾幔離開。
…
清晨。
第一縷淺淺的陽光鋪在浸染雨水的台階上,透過窗縫灑在屋子裡。
醒來的晏時舟意識逐漸清晰,後背傳來的疼痛並未讓他蹙眉,彷彿早已習慣。
腦子裡陡然出現一道聲音。
「別害怕……我會陪著你的……」
夢境里那人的樣子模模糊糊看不清臉,但聲音異常清晰,好似印在了他的心裡。
在這時,他聞到空氣里除了葯香,還摻雜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
睡到中午醒來的姜織還是很困,但餓極了的她起來用膳。
昨夜安撫反派晏時舟后,回到寢宮裡外面天都快亮了。
她邊用膳,邊睡覺。
還是小孩子的她極度缺乏睡眠。
因昨日在馬球場受驚,她今日不用去書院,用完膳便繼續去睡了。
一覺睡到傍晚,睜開眼看到坐在床邊的皇后。
「母后?」
皇后一臉心疼,還以為她因受了驚嚇晚上沒睡著,白天才這般睏倦。
「小織織,還困不困啊?」
姜織搖頭,坐起身來:「母后,兒臣餓了。」
皇后忙吩咐宮人準備晚膳。
「明日母后讓崔文駱教你打馬球,好不好?」
原主仰慕崔文駱,但姜織對這個人並不熟。
維持人設,她露出驚喜的表情:「太好了,母后。」
皇后寵溺地揉了揉她的腦袋。
偏殿里。
隔著高牆聽到女孩鈴鐺般清脆笑聲的晏時舟執筆的動作頓了頓。
小路子端著葯碗進來,也聽到公主殿下的笑聲。
偏殿離公主寢宮很近,只有一牆之隔。
「今日公主殿下的心情很好啊,奴才聽小荷姐姐說,皇後娘娘來景曦宮看公主殿下,說明日邀崔少爺進宮教公主殿下學馬球呢。」
晏時舟垂眸,一縷墨發垂落,搭在面前的宣紙上,遮住了所有的神情。
小路子走近,看到鋪在床榻上的宣紙,面露驚愕:「殿下您傷勢還未痊癒,連床都下不了,怎還在幫公主殿下寫作業啊?」
晏時舟:「無妨。」
他接過葯碗,仰頭便將葯湯飲盡。
口腔里充斥著濃郁的苦味,他眼皮未掀,執筆繼續。
小路子想不明白,為何殿下對這位性格嬌寵任性的公主這般依從。
想到雨夜裡是公主派人醫治的殿下,小路子甩掉這些想法,心裡感激不已。
…
初冬來臨。
御花園的景象還是一如既往的美麗。
亭子里。
樣式繁多的糕點擺放在石桌上,茶會不僅來了後宮的妃嬪,還有高官權臣的千金。
崔文駱作為外臣是無法參加這種茶會的。
不過皇后借著茶會由頭,讓崔文駱陪著姜織去打馬球。
作為會騎馬的姜織看著旁邊努力想教會她騎馬的崔文駱,忍了忍。
她實在不想在這裡浪費時間。
但顧及人設,勉強應付他幾下。
「崔哥哥,我好害怕~」
原主在仰慕的人面前,會裝作知書達理、柔弱的樣子。
而崔文駱最厭煩柔弱不堪的人。
果然教了沒多久,崔文駱便借口說休息,不再教她騎馬。
最後一招。
姜織學著原主性子,偏要自己學會騎馬,趁崔文駱沒注意這邊,坐到馬上,有模有樣地騎了起來。
在崔文駱看過來的時候,她故意跌落馬下。
還好馬兒並未跑起來,不然她這一跤,要摔出事來。
「公主殿下!!」
整個馬場熱鬧起來。
她墜馬之事,比上次差點被圓毬砸還要嚴重,鬧的皇宮沸沸揚揚。
崔文駱被罰,禁足一個月。
這還是姜織求情,得到的結果。
…
偏殿。
「不好了,殿下,十六公主墜馬了!」
床榻上的晏時舟聞言,驀然坐起身來,顧不上身上的傷勢,蹙眉問道:「傷勢如何?」
小路子道:「並無大礙,只是扭到腳踝了。」
晏時舟鬆了口氣,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小路子連忙過來制止他:「殿下,御醫說了,您還需休兩個月,才能下床走動啊。」
晏時舟揮開他的手:「我想去看看她。」
小路子道:「現在景曦宮圍得水泄不通,陛下和皇後娘娘都在,您即便是去了,也見不到公主殿下的。」
晏時舟瞳仁深暗,黑沉沉不見一絲光,陰影在他眉骨處覆蓋。
如小路子所說,即便前去,也踏不進景曦宮的殿門。
他與公主身份懸殊,她受傷,他也無法去看她。
無能為力的滋味就像是毒藥一點點灼燒著他的心臟。
「陛下是怎麼處置崔文駱的?」
小路子小聲地道:「公主殿下向陛下求情,陛下罰他禁足一個月。」
十六公主對這個崔文駱還真是情深義重。
墜馬此事非同一般,只是輕傷還好,若是重傷,也不知這位十六公主還會不會如此。
屋子裡沉寂了許久。
床榻上的少年忽然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禁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