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465章 流民
劉啟之聽見「圖紙」兩個字就被吸引了過來，站在一邊側目看著，突然問：「這可是耕具？」
李窈窕眼睛一亮，手掌一拍：「正是！你們看，如果可以製成應用，耕種方面絕對可以省時省力！」
唐大刀是不懂這些農具的，撓了撓頭沒吭聲。劉啟之跟著顧雲走南闖北，對這些略有了解。他又得了主子全力支持夫人的命令，想了想便點頭：「那些流民里不乏鐵匠木匠，倒是可以一試。」
李窈窕得了支持，喜滋滋看向唐大刀，眼裡金光閃閃，那天仙般的面孔讓人不忍拒絕。唐大刀哎了一聲，敗下陣來：「試試便……試試吧。」
反正是東家的錢，東家怎麼花，東家說了算！
翌日，唐大刀去合計麥粉產量的時候，順便把圖紙帶了過去。他叫來了老葛、苟三等人，讓他們圍著圖紙看了半晌。術業有專攻，唐大刀看不懂的東西，這些匠人眼冒金光嘀咕了好一陣，最後推出了老葛：「唐哥，這圖紙是何人所繪？這其中有幾個點，我們多有疑問。」
唐大刀當然說不出什麼了，語塞半晌回去稟告李窈窕。李窈窕興緻勃勃，舍了自己的裙子，換上一身男子的幹練衣服去了破廟。
現在也不叫破廟了，大家都管這個家叫做廟屋。
李窈窕設想的幾個分區還沒建好，大家只能在前堂裡面討論。她雖然穿了男子的服飾，但大家哪能忍不住這是東家？老葛見一個女流竟然能繪出這等圖紙，心下又敬佩了幾番。這一討論就討論了大半天，眼見去田裡的那些流民都回來了，李窈窕才擱了筆，意猶未盡道：「我本還有幾分遲疑，幾位先生一番講解，真是讓我茅塞頓開！」
對於改造農具，她單有一些科學理論，完全沒有實戰經驗。而這些匠人便不同了，平日里接觸的多，稍一點撥就能融會貫通，甚至可以提出缺點！實屬難得！
老葛苟三都是粗人，何時被人稱過「先生」？兩個老漢頓時紅了臉，老葛揮揮手，結結巴巴道：「東家莫要折煞奴才了。」
李窈窕搖搖頭，吹吹紙上的墨跡，臉上笑得十分真誠：「師傅們怎可自稱奴才？你們所做的事情，才是真正受人敬仰的，勞動人民最光榮。」
勞動人民最光榮！
雖然不是很能聽懂，但老葛心裡像是被點燃了一把火！他看向李窈窕，恨不得現在就能改進完剩下的圖紙，把這農具造出來！
他以前是手藝人，沒種過地，這幾天天天回來腰酸背痛。這圖紙上的東西要是建造出來，能省多大力啊！
老葛看向李窈窕的目光里充滿了崇敬，一邊苟三沒說話，但也是深深的佩服。李窈窕被看得不好意思，正欲說什麼，便見唐大刀沖了過來，滿臉急切喊：「東家！出事了！」
屋裡四人，聽到唐大刀這一聲出事，全都緊張了起來。老葛他們因著有流民身份在，更是渾身緊繃。只李窈窕還算鎮定，讓唐大刀先穩下來：「怎麼了？慢慢說。」
「田裡有流民打起來！還，還傷了人！」
這下，老葛等人更不敢說話，李窈窕皺眉：「怎麼回事？傷了誰？」
「是個村裡的人……」
不怪唐大刀驚慌，流民一般都是沒有通關路引，逃出某地，又不被另一地所接受的人。他們不存在客觀身份，在大啟朝身份極低。鬧事者里凡有流民，官府甚至都懶得詢問，一定是流民的錯！
要是流民間打架鬧事還好說，可要是傷了旁人，那可謂罪大惡極。
李窈窕腦子裡有這些淺顯的概念，心情略微沉重。她一邊拜託老葛去村頭小院請劉侍衛，一邊跟著唐大刀往外走。臨走時還不忘安撫苟三等人，讓他們先休息。
唐大刀怕這事牽扯到李窈窕，有點慌，絮絮叨叨講述著事情經過。
因為農具都是村裡租借的，新舊不一，唐大刀沒有固定分配給每個人，他們每天按照先後順序自己拿取。一開始，還沒顯示出弊端，等幾天後農具在大家手裡過了一半，人們心中自然知道好壞。
今天這事，就是爭農具引起的。
「那怎麼會打傷村裡人呢？」李窈窕不解。
唐大刀面色有幾分不好：「聽旁邊的人說，那人這幾日一直就圍在天邊轉！像是個……這裡不太好的！」唐大刀指了指腦袋：「那被搶的農具可能是他家的，見兩個流民打起來，他就去搶。大家也認不得是誰……就誤傷了。」
李窈窕已經明白是什麼事了，嘆了一聲：「先去看看吧。」
田埂邊圍了一群人，不僅有她招募來的流民，還有傻子的家人。
傻子被打得額頭冒了血，頂著一頭血還在呼呼的笑，手裡抱著個鋤頭不鬆手，嘴裡嘟囔道：「我的！我的！」
他家人是個壯漢，不管坐在地上的傻子，只對流民趾高氣昂：「你們這些腌臢玩意！把我弟弟打成這樣，就要賠命！賠命！」
流民敢怒不敢言，因為害怕臉色發白，卻又因羞辱青筋直跳。
拳頭揮出去的時候憑著衝動，出了事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人。
李窈窕搖了搖頭，走過去，周圍人都讓了條路。她蹲下，先拿著帕子給傻子擦了擦血，站起來滿臉堆笑：「這位大哥，真不好意思……」
壯漢也沒反應過來這是個女的，只看她身材嬌小，啐了口唾沫就準備拎著拳頭上。周圍人驚呼，唐大刀就要上去擋，電石火花之間見壯漢突然一聲痛呼，握緊了拳頭的手抽搐兩下，紅腫一大片。
「誰！誰打我！」
遠處，劉啟之匆匆趕了過來，後面還跟著李氏。李窈窕和他對視一眼，心裡稍有鎮定。
壯漢還在疑神疑鬼左右看著，傻子嘿嘿嘿笑個不停，一邊用帕子捂著腦袋，一邊樂呵呵重複：「我的！我的！」
李窈窕再次開口：「這位大哥，真對不住……」
「對不住？一句對不住就完了？看看我弟弟，你們看看把我弟弟打成了什麼樣！」
說罷，又見他踹了傻子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