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民心最重

事情商議既定，曹丕立即辭別曹操，然後帶上幾十名親衛一起乘快馬火速返回江陵城。

所幸曹操的車駕還沒離開江陵城太遠，一路賓士十餘里之後，曹丕帶著身邊幾十名親衛一起返回江陵城之中。而此時，曹仁正跟自己麾下諸將連夜商議江陵城的防衛問題。

看到曹丕去而復返，曹仁略帶詫異道：「子桓不是跟著主公一起北還許昌了么？怎麼又自己回來了？」

曹丕開口道：「南郡局勢險要，主公雖然已經北還許昌，不過還是有些放心不下此地的局勢。所以末將請示主公之後，願意返回江陵城在將軍麾下聽調！」

曹丕平日里雖然跟自己關係不錯，不過此時聽到他自稱末將，曹仁還是忍不住咳嗽一聲道：「既然主公已經北還，江陵城乃至於整個南郡自然都以公子為尊，若有什麼示下，下官聽命即可。」

雖然曹操暫時還沒有立嗣，不過曹仁一直都比較看好曹丕。即使曹丕已經說了自己只是前來聽調的，曹仁還是不敢在他面前託大。

看到曹仁這般客氣，曹丕略一擺手道：「仁叔不必多想，我這次留下來，也只是想看一看孫權周瑜的軍中手段，然後漲漲見識而已。至於南郡方面一應軍務，父親已經嚴令我不許胡亂指揮，最多隨軍參戰而已，還請仁叔不必多想！」

曹丕已經說的明白，曹仁也不再矯情。先是請曹丕入座之後，然後繼續跟主將商議城防相關的問題。

江陵城作為南郡郡治，城中守軍現有兩萬餘人，其中騎兵五千人，剩下一萬五千皆是步卒。

除了本部大軍之外，想要阻擋周瑜的連番進攻，曹仁已經正在跟陳矯商議調動多少民夫青壯一起參與守城。

守城物資多是滾木擂石還有箭矢等物，箭矢眼下還比較充足。

不過江陵城毗鄰大江，滾木擂石這些物資卻是極為緊缺的。想要在短時間內湊出來，其實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拆除城中房屋，然後收集作為地基的大青石和作為房梁的原木。

荊州新降，對於曹仁來說，其實並不太在乎江陵城百姓的死活，曹仁眼下只是把如何守住江陵城作為第一要務，所以商議起拆房子搞石料和原木的事情，根本不作他想。

倒是長史陳矯看到曹丕眉頭越皺越深，這才輕咳一聲開口道：「眼下我軍新敗，已經無力阻擋周瑜所部大軍過江。一旦周瑜對江陵城的攻勢展開，到時候防禦物資如果還沒到位的話，只怕我軍難以久守啊。為了囤積到足夠數量的滾木擂石，這拆房毀屋的事情，也是實屬無奈之舉啊。」

曹丕沉聲道：「為了籌集防禦物資拆毀房屋自然可以，不過眼下正是寒冬天氣，一旦房屋被拆之後，這些普通百姓要住到哪裡去？還有就是，拆掉他們的房屋之後，我軍將何以補償？」

曹仁和陳矯倒是沒想到這一點，此時被曹丕一問，兩人對視片刻之後。

還是曹仁無奈道：「子桓啊，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擋住周瑜所部大軍的攻勢。房屋拆毀之後，城中百姓也可以去他們親戚家中暫時避一避么，等到我軍打退周瑜的進攻之後，本將會奏明主公，然後申請免去那些房屋受損的百姓一部分賦稅即可。」

其實曹仁這個說法，不過是給曹丕一個面子而已。

實際上關於補償的事情，曹仁根本就沒放在心上。

看到曹仁這麼言不由衷的解釋，曹丕沉聲道：「荊州新降，本來就民心未附。如果我軍此時直接拆房毀屋，一旦事情這麼做了，我擔心南郡乃至於整個荊州的百姓，只怕將來都會對我軍恨之入骨了。」

曹仁無奈道：「可是眼下周瑜所部大軍已經有將近三萬人囤聚在大江對岸，如果我軍不趁早做出防備，一旦敵軍過江之後，只怕根本就無力阻擋啊。」

曹丕沉思片刻道：「仁叔，所謂滾木擂石，說穿了無非就是一些原木和大石塊，用來阻擊敵軍攀爬城牆時所用。如果我們不拆除城中百姓的房屋，而是燒制土坯用作擂石，然後將城外以及城內造船廠里的木頭全部搜集起來作為滾木所用呢？」

所謂土坯，其實就是稀泥裡面加上一些蘆葦或者草根之類的雜物，然後用火燒製成一塊塊的。貧困百姓家中，往往會用土坯搭建房屋，然後上面覆以茅草或者蘆葦等物作為屋頂。

聽到曹丕的建議，陳矯面色一喜道：「為了準備渡江作戰的事宜，我軍在秋季的時候確實準備了不少木料，反正眼下也是暫時用不上了，拿來當作滾木確實不錯。」

曹仁開口道：「滾木的事情確實可以如此，不過土坯燒制並不簡單，從制丕到燒制，至少需要七八天才能成型，而周瑜所部大軍，估計三五天之內就能全部渡江完畢。眼下我軍兵力有限守城為重，如何分出兵力前去燒制土坯？」

曹丕開口道：「此事簡單，仁叔可以用征南將軍府的名義發出一份通告，告知城中百姓要麼協助我軍燒制土坯，要麼就拆毀自己的房屋，然後上繳足夠數量的滾木擂石以資軍用。相信這個通告一出，城中百姓願意幫助我軍燒制土坯的人肯定大有人在！」

這其實是完全可以預料的事情，相較於拆毀自己的房屋而言，當然是幫忙燒制土坯更加容易接受一些。

看到曹仁已經基本上被自己說服了，曹丕補充道：「對於這些幫助我軍燒制土坯，以及參與協助守城的百姓，希望仁叔能夠從將軍府中拿出一部分錢財來作為補償，如果府庫之中錢糧不足的話，我會想辦法給主公送信一封，請主公從南陽郡方面調運一些進行補充！」

曹仁略一皺眉道：「城中府庫的錢糧眼下倒是極為充足，不過江陵城之中這些百姓都有什麼用？給他們分發錢糧，倒不如發給軍中兒郎們，這樣才能才讓他們更加願意效命！」

曹丕神色凝重道：「仁叔，孟子曾言，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以侄兒所見，自古以來得民心者方能得天下！城中府庫的錢糧不算什麼，只要江陵城之中民心向我，我們撒出去的大把錢糧就已經值得了！」

陳矯拍手贊道：「得民心者得天下，公子高論啊！」

相對於曹仁這種領兵大將而言，文士出身的陳矯對於曹丕這個觀點明顯是更為贊同。

曹丕略一擺手道：「滾木擂石的事情就先這麼辦吧，此外我剛才聽到你們商議防禦措施，似乎全都是針對江陵城本身的，除了江陵城之外，諸如夷陵和秭歸等地，不知仁叔準備如何布防？」

說起軍事方面的事情，曹仁立即正色道：「根據前方哨探回報，眼下周瑜所部三萬大軍全部駐紮在津鄉，而且調動船隻隨時準備渡江，所以本將做了兩手準備。第一手趁著敵軍剛剛上岸立足未穩的時候出動大軍進行阻擊，第二手是加固江陵城本身的防備問題，一旦敵軍過江之事抵擋不住，就退回江陵城之中固守！」

略一停頓之後，曹仁繼續道：「至於夷陵和秭歸兩處，想來不是周瑜進攻的重點，所以暫時並未安排兵力前去駐守！」

夷陵和秭歸在長江上游，都是江北屬地。其中夷陵城距離江陵城很近，秭歸城距離江陵城稍遠一些。

曹仁不是沒想過在這兩個城池之中派兵駐守，不過難點是眼下江陵城之中兵力只有兩萬人，如果再分兵前去夷陵和秭歸布防的話，萬一周瑜所部大軍主力直接從江陵城附近渡江的話，整個江陵城的駐守兵力就顯得過於薄弱了。

聽罷曹仁這一番分析，曹丕沉聲道：「周瑜所部大軍有水軍之利來往極為方便，從江陵城渡江的話確實可以更快一些，不過周瑜也肯定能夠猜到我軍會進行阻擊。反倒是夷陵城距離此地不遠，而且本身並無守軍，若是周瑜派遣一支小型隊伍先從夷陵城渡江，然後再就地招募大軍前來江陵城，跟津鄉方面大軍裡應外合對付我軍，屆時卻該如何？」

曹仁沉思片刻之後，立即大驚道：「若是如此的話，只怕我軍很難在敵軍渡江立足未穩時進行阻擊了，只能提前退守城中進行固守！」

陳矯開口道：「既然如此，公子的意思是我軍同樣調派一支兵力前去夷陵城，然後防止敵軍從那裡過江？」

曹丕搖頭道：「調兵前去夷陵城確實是必要的，不過並不是為了阻止敵軍從那裡過江！」

陳矯不解道：「公子此言何意？」

曹丕開口道：「我剛才就已經說過了，周瑜將所部大軍屯駐在津鄉，只是為了吸引我軍的注意力而已。如果他要派兵從夷陵渡江的話，為了防止我軍哨探發覺，肯定也只是派出小股兵力前去。既然如此，我們不妨膽子放大一點，直接吃掉這支小股敵軍！」

聽到曹丕此話一出，曹仁立即眼中精光一閃道：「吃掉這支小股敵軍也不是不可以，子桓準備具體如何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