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醫院

第23章 醫院

第23章醫院

我不明白只是站在醫院門口,為什麼就得到這種待遇。

嚴橋低頭看看我的傷口,帶著我走進去,對導醫台的護士說要包紮傷口。

護士瞥了眼我的額頭后,竟然把目光轉向了我的肚子。她維持著最基本的禮貌說:「路口有一家藥房,他們家能處理這種簡單的外傷。」

我反問:「連藥房能處理的簡單傷口,為什麼你們醫院卻處理不了?」

「我們這裡是婦產專科醫院。」

我剛準備問婦產專科醫院和處理外傷有什麼衝突時,看到一個十六七歲的男生扶著個同齡女孩從裡面走出來。

女孩弓著腰抱著肚子,臉色蠟黃,看起來非常的痛苦。我朝四周看了眼,大廳里坐著好幾位年輕女人,有的有人陪伴,有的獨自一人,但無論是誰,痛苦的臉色和姿勢都是相似的。

我突然意識到護士說的「婦產專科醫院」是什麼意思了,也明白我和嚴橋站在醫院門口時,老阿姨們對我們指指點點的原因了。

眼看護士眼中出現了不耐煩和防備,我飛快地說:「我懷孕了,三個月了,我們想來諮詢一下。」

嚴橋猛地扭頭盯著我,然後視線不由自主地往下看。我用力握住他的手,示意他配合。

護士立刻熱情起來,先給我找了醫生處理傷口,然後開始介紹安全無痛的手術類型。

我借口說要再考慮一下,護士把我們帶到一間貼有大幅宣傳畫的休息室。嚴橋到現在還沒反應過來,我小聲提醒他,這裡是主營打胎的小醫院。

我看見休息室里有位五十多歲的保潔阿姨,撇下嚴橋去搭話。

不出十五分鐘,我已經知道香燭店的女兒不是病逝,而是打胎大出血死在了這裡。

保潔阿姨連醫院給了多少賠償款都告訴了我,這也解釋了香燭店夫妻倆哪來的錢在市裡買新房。

回家的路上,嚴橋看著我欲言又止,我讓他有話直說。

「你怎麼意識到是那種醫院的?你的年紀才這麼小。」

原來他到現在都還在糾結這個問題。

「聽別人說的,我已經十八歲了,知道這些事又不奇怪。」

嚴橋的眉頭還是皺著,他的食指與中指並起,朝我肩膀上一揮,我感覺一股涼風拂過,衣服上有一些棕褐色的粉末被吹散消失在風中,再看自己的衣服,上面的血跡全消失了。

見他又要往我的額頭伸手,我連忙捂住傷口:「別人知道我撞傷了頭,沒有傷口會很奇怪。」

嚴橋默默收了手。

接下來一路無言,我倆也快到我家了,我準備先去二嬸家看看,但是想到上午那些閑言碎語,我怕二嬸多想,乾脆與他分開,讓他先回家。

只是我還沒進二嬸的家門,就先看到從圍牆下面冒出來一股濃煙,驚詫之下顧不得多想,慌忙推開大門跑進去。

白煙是從廚房裡飄出來的,裡面不時傳來咳嗽聲,我衝進去,看到被被煙熏的眼淚直流的孟萍,我連忙把她拉出去,訓斥道:「你瘋啦?要燒家嗎?」

孟萍一邊咳一邊說道:「我這是在做飯,只是油煙大了一些。」

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對於從小沒怎麼做過家務的孟萍來說,只要沒把廚房燒光了,就是一大勝利。

安頓好孟萍,我就去了堂屋。

二叔的棺材停在堂屋,自從被嚴橋想辦法控制后,他這兩天就沒再詐屍。

我本來想給二叔上個香,然後再去看看二嬸,但此刻卻覺得有點不對勁。

二叔家的堂屋朝南,採光很好,平時白天根本不用開燈,然而此刻堂屋裡卻十分陰暗,以至於我都看不清裡面的布置。我剛踏進去一隻腳,一股寒意撲面而來。

溫暖的陽光照在後背,手臂上卻起了一片雞皮疙瘩。我憑著記憶,捏著三根香湊近點燃的白蠟燭上時,頭頂驟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老房子的房樑上有幾隻壁虎、老鼠都是常有的事情。我頓了頓,還是沒在意,跪下跟二叔磕了個頭后,站起來把線香插進香爐里。

然而這時頭頂上的動靜再次響起來,還有幾縷細細的灰塵飄下來,我忍不住抬起頭,接著就嚇得驚叫一聲!

頭頂上,正晃晃悠悠蕩著一雙鞋,距離我的頭頂只有十幾公分,鞋底直映入眼帘。從房樑上垂下來一根繩索,鞋子的主人吊在繩子上,在青白的燭火下顯得陰森恐怖極了。

好在我這兩天頻繁跟各種鬼打交道,心理承受能力大大提升,害怕了一會之後,就慢慢冷靜下來。

這一冷靜,我也發現了不對,正在上吊的這個人,還沒有死,她還在細微地掙扎著。

我連忙摸索著找到燈的開關,燈開啟的一瞬間,所有陰霾似乎都被驅散了,而我也終於看清了上吊人的臉。

「二嬸!」我一邊喊一邊去抱她的腿,周圍連一把椅子都沒有,我顧不上什麼了,直接爬上了二叔的棺材,踩在棺材蓋上,用肩膀撐住二嬸的兩條腿,用力的往上托,同時大聲呼喊孟萍的名字。

「姐你在鬼叫什麼?你怎麼能踩在——」孟萍端著碗聞聲跑進來,待她看清吊在半空中二嬸的身體時,嚇得她立刻摔了碗,不知所措的哭嚎起來。

「哭什麼哭,趕緊去喊人幫忙。」

孟萍這才反應過來,踉踉蹌蹌跑出去。

二嬸一百五十多斤的體重踩在我的肩膀上,我不僅不敢稍微彎下一點腰,反而拚命地挺直脊背。

「嘿嘿嘿,死了也是個死胖子。」

二嬸的頭頂,房梁的位置,忽然傳來一句惡毒的諷刺。

我費力地抬起頭,只看到二嬸發紫腫脹的一張臉垂下來,兩隻眼睛被勒地凸出來,正盯著我不放。

她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嘴巴張開卻說不出話,只能滴下來一道道口水。

我兩條腿發顫,隨時可能支撐不下去。幸好孟萍帶著幾位街坊跑回來,七手八腳把二嬸放下來。我全身脫力,靠在棺材邊,看他們又是做心肺復甦,又是灌涼水,好歹是把二嬸給救回來了。

孟萍趴在二嬸身上大哭,街坊們圍在二嬸身邊,勸她不要想不開。

我緩回力氣之後,送走鄉親街坊,又讓孟萍先去冷靜冷靜,然後坐在二嬸身邊陪著她。

二嬸的脖子上腫了一圈,眼神顯得木木的。

「小芙——」不知過了多久,二嬸突然開口了,她的聲音非常的暗啞,「如果嬸子說自己什麼都不知道,我也沒有想過尋死,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你信不信?」

我想到自己費力托起二嬸時,不知是不是幻覺的奇怪聲音,連忙點頭說:「我信我當然信,二嬸你肯定不會拋下孟萍不管的。」

二嬸的眼眶裡立刻滾出兩道淚痕,我安慰了她幾句,讓她好好休息。

我走出堂屋,看見孟萍站在院子里哭。我叮囑她不要在二嬸面前提「自殺」兩個字,不要給她太大的壓力。孟萍已經完全沒了主意,我每完說一句話她就點點頭。

交代完之後,我返回堂屋,看到二嬸用來上吊的那根繩子還掛在房樑上。

我搬來梯子,站在梯子的頂端解著繩結時,忽然想到自己作為第一個發現二嬸上吊的人,卻根本沒有發現附近有椅子一類墊腳的東西。那二嬸到底是怎麼把脖子套進這麼高的繩索中的。

我抬高手費勁解著房樑上的繩結,心裡琢磨著二嬸是不是跟我一樣踩在了二叔的棺材上,手腕上忽然被一截冰涼的東西纏住了。

我仰起頭,看見看見那個陰魂不散的小鬼蹲在房樑上,兩隻紅通通的手抓住我的手腕。

我連忙甩動手臂想掙開他,卻忘記自己正踩在椅子上,一時沒站穩。這小鬼立刻鬆開手,我從梯子摔下來的一瞬間,看見這小鬼沖我齜牙一笑。

我都已經做好了摔得很慘的心理準備了,身體卻猛地停在半空中,脖子上纏著一條繩子,猛地一收緊,卡住了我的呼吸。

我兩手抓住繩子,兩條腿不由之主亂踢一通,想喊孟萍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那小鬼在我頭頂得意地說:「真像盪鞦韆。」

二嬸說的沒錯,她真的不是想自殺,是這小鬼在害人。

視線越來越模糊,如果這就是人生的最後時刻,我想的竟然是嚴橋,伯父讓他來幫我處理爹的後事,結果他還要多送我一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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胎魂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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