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紫霞鎮外紫氣來
此時正值冬季,天空漂浮著鵝毛般的大雪,整片河山就像是披上了白色銀裝,任誰都不願破壞這美妙的情景,但是在一處山林中,一前一後兩個人影飛快的掠過。
這兩人的速度肉眼難見,在雪白的林中留下一串串腳印,但很快又被雪覆蓋上。只見前面那人身穿白衣但是衣衫襤褸,懷中抱著一個嬰兒,白衣人嘴中急促的呼著氣,明顯已經筋疲力盡。後面那人一身灰衣不沾一絲白雪,氣息起伏悠長,明顯遊刃有餘。
終於,白衣人耗盡了氣力,停了下來,只見他轉過身來,年歲貌似不大,但臉上盡顯疲憊與憔悴,鵝毛大雪落在頭上更顯滄桑。灰衣人也在離白衣人十米處停了下來,明顯對白衣人很是忌憚,灰衣人戲謔道:「逃了七天七夜終於堅持不下去了么,哈哈哈,一想到擁有這等高貴身份的人就要死在我的手中,我簡直興奮的全身顫抖!」
被灰衣人盯著的嬰兒突然哭了起來,就像是被灰衣人那赤裸裸的充滿惡意的目光嚇哭。白衣人摸了摸懷中的嬰兒,感受到白衣人的保護和溫柔,嬰兒漸漸平靜下來。白衣人一臉嚴肅道:「主公會渡過這次難關的。」
灰衣人哈哈大笑:「即使你的主公渡過難關,你和你的少主也會死!我承認你實力很強,或許我不是你平常狀態下的對手,但是你此時身中重傷,你還是我的對手么?」聽到這話,白衣人溫柔的低下頭,用手掃開嬰兒身上的雪,堅毅道:「主公不會敗,少主也不會死,即使是拼上我的性命。」
灰衣人收起了那副戲謔的嘴臉,此時連他也不得不佩服白衣人。面臨滅頂之災而不拋棄所忠之人,身中重傷也要護住少主,這樣的人值得尊敬。但世間不以感情為事,各自身份不同,就註定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唰!灰衣人拔出一把劍,整個人彷彿與劍相融,天上漂浮的白雪都被其鋒芒迫開,自灰衣人兩邊落下完全沒有落在灰衣人身上。灰衣人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因為眼前這個白衣人的實力猶在自己之上!「我會出全力殺死你,算是為你在黃泉路上踐行吧!」
白衣人小心的將嬰兒放在遠處,隨後將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作掌,神情淡然的看著灰衣人,白衣人整體的氣勢渾然一體,彷彿沒有絲毫破綻。
「喝!」灰衣人大吼一聲,右腳用力一蹬,砰!原本雪白一片的地面瞬間炸出個坑來,灰衣人極快的彈射向白衣人。白衣人眉頭一皺,右掌拍出,迎向灰衣人的劍。
叮!劍與手掌碰撞,卻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白衣人背在身後的左手猛的拍出,灰衣人瞳孔一縮,在空中以非正常的形態扭轉幾圈險而又險的躲過白衣人這一掌。落在距離白衣人幾米外,灰衣人道:「沒想到你即使身中重傷還能有這份力量。」白衣人默不作聲。咻咻咻,兩人飛快的交手,肉眼根本捕捉不到他們的動作只能見到一片殘影。
砰,兩人對了一擊隨後分開,白衣人悶咳一聲,看來這一次交手引發了他體內的傷勢,灰衣人見此乘勢襲向白衣人。此時,白衣人閉上雙眼,雙掌捏印,瞬間拍出十八掌。「游龍掌!」
十八掌掌掌相聯,猶如猛龍出海,翻江倒浪,淡紫色氣浪沖向灰衣人,地上的雪轟的一聲被翻起來,就像把大地白色的新衣翻起來了一樣。灰衣人大喝一聲,快速揮舞寶劍,劍光交織成一道美麗的灰色蝴蝶,唰唰唰!劍光組成的蝴蝶揮動翅膀,迎向白衣人打出的掌龍。
轟隆!
整片樹林傳出巨大的震動聲,猶如爆炸一般,天空中紫色與灰色交應,猶如晚霞一般。
而震動中心,整個大地出現了一個直徑十米的大坑,一白一灰兩道身影在中央。兩人的衣服都破爛開來,白衣人呼吸顯得十分急促,臉部顯出紫色,看來先前中的劇毒已經毒發。
灰衣人此時也不好受,全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有十幾個,只見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靠著你受傷才和你打了個平手,這種感覺真不好啊,不過你逃了七天七夜,剛才又和我全力出手,此時已經無力回天,安息吧。」
白衣人單膝跪下,已經體力不支的他顫抖著將身體支撐著,只見他喘息道:「雖然有些勝之不武,但是為了少主……」灰衣人聞言突然全身一抖,驚恐道:「你竟然用毒!」
「噗!」灰衣人吐出一口黑血,栽倒在地,他雙眼仍然睜著,死不瞑目。
看到灰衣人死去,白衣人終於堅持不住,也栽倒在地。他努力的想向嬰兒靠近,但是這些天的逃跑此時的戰鬥已經耗盡他所有的生機,他即將死去,然而少主未能安全,他死不瞑目!
這時,林中傳來簌簌聲,有人正在過來。白衣人雙眼猛地睜大,從地上蹬起來,看著那個方向。一個衣著破爛的老頭走了出來,只見他一臉吃驚的看著這個大坑,眼前這些人大概就是傳聞里的神仙了吧?這地上的大坑肯定是他們製造出來的吧,他只是附近一個破廟裡的乞丐,正巧前去附近一個名為紫霞鎮的鎮子里乞討,看到小樹林中發出紫芒,以為發生什麼神跡的他前來查看,卻看到一個大坑中有兩個人倒在其中。其中一個好像已經死去,另一個突然蹬起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白衣人看到來者是一個乞丐,已經沒有時間的他無法選擇,他艱難的舉起左手指向嬰兒的方向,用盡剩下的所有力量道:「拜託……照顧……」砰,終於,白衣人再也堅持不下去,倒在地上,魂歸輪迴。
老乞丐初時還有些害怕,站在原地不敢動,見過了些時辰地上的神仙還沒動靜,於是他鼓起勇氣往白衣人指著的方向走過去,只見地上有一個用錦衣包裹住的嬰兒,此時嬰兒睡著了,這個嬰兒是那麼的瘦弱,就像剛出生就一直沒有得到照顧一樣。老乞丐將嬰兒抱了起來,只見嬰兒脖子上還有一枚十分漂亮的玉環,上面刻著幾個字,老乞丐雖然沒什麼學識,但這幾個字很好認:「楊……忘書……楊忘書?小傢伙,這是你的名字么。」
老乞丐隨後將白衣人和灰衣人葬了起來,真誠的在他們的墳前磕了幾個頭,抱起嬰兒,一步步往小鎮上走去。
由於耽擱了很久,老乞丐趕到小鎮已經是下午了,乞討了很久仍然沒有什麼收穫,也沒有什麼剩食可以吃,老乞丐抱著嬰兒漫無目的的走著。突然,小嬰兒醒了過來,可能是餓了,也可能是尿褲子了,哇哇大哭起來,老乞丐慌張的盯著嬰兒卻不知如何是好。
這時,旁邊一個小店裡,一個四十幾歲的大娘探出頭來,看見老乞丐懷裡的嬰兒,她高聲呼道:「這小娃娃怕是餓了吧,你過來。」
老乞丐猶如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大步走到大娘面前急切道:「你知道是怎麼回事么,麻煩你幫幫我。」
大娘接過嬰兒,道:「他應該是餓了,我去給他找點獸奶喝,這個娃娃是你的?」
老乞丐面色漲紅說不出話來,大娘見此狀也沒多問,直接進去拿出羊奶來給嬰兒喝了下去,果然嬰兒喝了羊奶就不再大哭,大娘不時拿手勾勾嬰兒的鼻子,惹的嬰兒一陣大笑於是大娘道:「好可愛的小娃娃,他叫什麼名字?以後這個小娃娃有什麼事你可以來找我。」
老乞丐聽見此話感激涕零道:「他叫楊忘書,如此大恩,不知道怎麼回報。」
大娘噗嗤一笑:「你這個乞丐能怎麼回報我,我只是覺著這小娃娃十分惹人喜歡,跟著你肯定很可憐,所以憐惜這個小娃娃罷了。」
老乞丐住在紫霞鎮外一座破廟裡,這座廟看起來已經破敗不堪,老乞丐自從收養了小嬰兒之後,在天還剛剛翻起白肚的時候就趕到紫霞鎮將小傢伙交給大娘,然後自己才去乞討,大娘也只是默默接過嬰兒便不再多說什麼。
小嬰兒被照顧了些時日,臉上漸漸有了些紅暈,沒有了初時那麼虛弱。
春去秋來,八年時間就這麼過去,當年的小嬰兒也已經長大,如今已有大娘腿高,白白嫩嫩的煞是可愛,只是身上衣著破爛,渾身髒兮兮的且瘦弱了點,而大娘已經開始有了老態,老乞丐更是風燭殘年,時日不多。
今日,只見他急匆匆跑到大娘的店裡,眼裡霧水瀰漫。大娘剛見小傢伙還很高興,見此模樣心中一沉問道:「忘書,怎麼了?」
楊忘書哇哇大哭道:「爺爺他昨晚睡在廟裡,今天一早我怎麼叫也叫不起來。」
老乞丐在昨晚就感覺到自己即將駕鶴歸去,於是拉住楊忘書,告訴他做人要為善,要始終銘記對自己好的人,比如說大娘,如果有什麼事就去找大娘。隨後面帶笑容的睡去。
晚上,大娘帶著楊忘書將老乞丐葬下,楊忘書在老乞丐的墳前跪了一夜,大娘也不勸。
楊忘書在這個寒冷的夜晚知道了這個世界上有一個東西叫死亡,它會將與自己最親的人奪走,於是從此之後他學會更加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