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死亡告白（9）

洛嚴不禁回頭向門外看去，卻聽艾雲驚呼，回頭只見一個碩大黑影迎面撲來。洛嚴閃避不及，被崔本善撞了個滿懷，手中死亡告白隨之滾落地面。

崔本善見死亡告白脫手，不顧一切地將其抓在手上。艾雲這時衝上前來，就要對崔本善出手。崔本善一隻手放在發條上，低喝道：「住手！如果你不想讓他現在就死的話。」

艾雲提起槍指著崔本善，又想起對方有詛咒保護，此時反而威脅不到對方。崔本善也想到這點，從容不迫地繼續道：「第二次聽死亡告白會立即死去，大不了同歸於盡！」

這句話果然管用，艾雲立刻停下了動作，緊張地看著崔本善的手。洛嚴搖晃著站起身，回想起杜春生的慘狀，沉聲道：「他說的是真的，杜春生的死就是證明。」

崔本善露出恍然的神情：「果然是這樣。」

汽車鳴笛聲在周圍環繞，忽遠忽近，這表示青狼社的人已經將這裡包圍。洛嚴盯著崔本善，「如果有活著的希望，你絕不會想死，更不會捨得跟我們同歸於盡。說吧，如何才能逃出這裡。」

崔本善也明白此時再糾纏下去只能讓青狼社得利，形勢所迫，三人此時倒成了聯盟，於是堆出善意的笑，說道：「別緊張，我只是傾向自己掌握主動權而已。」

崔本善將死亡告白揣在兜里，挑開窗帘向窗外窺視一眼，喃喃道：「他們果然開始懷疑我了，還好我有所準備。」

崔本善一腳踢開椅子，伸手掀開地板，現出黑漆漆的洞口。所謂狡兔三窟，崔本善這種見不得光的人，凡是都會為自己準備退路。在崔本善帶頭之下，三人鑽入暗道之中。

洛嚴行走在暗道之中，手機的光隱約照出面前路，身後已經能聽到房間大門被撞開的聲音。洛嚴心中一緊，下意識抓住了艾雲的手。艾雲的手先是一僵，接著牢牢握住，掌心一股暖意傳來。兩人都沒有說話，卻勝過千言萬語。

黑暗中這段路顯得很漫長，事實上不過才走了幾分鐘而已。離開暗道時，洛嚴轉過身，看到遠處車燈。不少人還在車邊走動，不知在叫嚷著什麼。

崔本善將暗道門鎖死，再看了一眼手錶，說道：「時間不多了，必須趕緊離開這裡，說不定我還有機會。」

洛嚴想問崔本善什麼時候聽過盒子里的聲音，沒走幾步卻看到前方一個人影正站在樹后吹口哨。那人明顯也看到三人，頓時慌了神，抖抖索索拉上褲子拉鏈，色厲內荏地喊道：「什麼人？」

這人恐怕是青狼社成員，正因為解決小便問題才沒和其他人一起。崔本善壓低腦袋，向洛嚴使了個眼色。洛嚴心領神會，啞著嗓子說道：「我們是過路的，正要回家。」

那人「哦」了一聲，不再管他們。

為了不讓對方起疑，三人以散步的速度從他身旁走過。或許是天色太暗，崔本善並沒有被對方發現，三人有驚無險地走出大概十米遠的距離。洛嚴稍稍鬆了口氣，他感到心臟都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崔本善也是不動聲色往後看了一眼，長長出了口氣。

就在這時，身後手機鈴聲響起。那人接起電話，驚叫起來：「什麼！跑了？」

「快走！」崔本善心知不妙，連忙催促。

「站住！」那人意識到三人有問題，一邊叫嚷一邊對著手機大喊：「我找到他們了！在我這裡！」

三人加快腳步，卻聽身後那人喝道：「站住！不然我開槍了！」

「敢威脅老子！」崔本善眼中透出殺機，想掏出手槍，突然想起自己的槍還在艾雲手上。崔本善對艾雲催促道：「還愣著幹什麼！開槍打死他！不然他會將我們行蹤暴露！」

艾雲斷然拒絕，「我不會殺人！」

崔本善大怒，威脅道：「我們有詛咒保護，暫時死不了！可要是你被打中就難說了！」

洛嚴心念及此，也不說話，扭頭向那青狼社成員跑去。這番反常現象到讓對方吃了一驚，驚慌喝止洛嚴靠近，呼和之間扣動扳機。

「嘭！」的一聲槍響，劃破夜幕。這次對方的手槍沒有卡殼，洛嚴明顯感覺到子彈擦過頭髮。饒是他知道有詛咒保護，也不禁背後滲出冷汗。接下來對方又是兩槍，子彈彷彿有意避開洛嚴一般，根本毫無效果。

就這三槍的功夫，洛嚴已然衝到對方身前，再度故技重施伸手抓住槍管。這次他不敢心存僥倖，左手拇指抵住扳機，使得對方無法開槍。

就在兩人僵持的功夫，艾雲已經追了上來，一拳正中那人小腹，那人痛呼一聲撤手後退。艾雲雙手抓住對方肩膀，膝蓋再次狠狠撞那人胸口，趁對方躬下身時再乾淨利落地補上一記手刀砸在後腦。那人痛呼一聲，兩眼翻白，暈死過去。

崔本善不禁對洛嚴欽佩無比，道：「你女朋友果然身手了得。」

洛嚴有些尷尬，解釋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

「不是？我好像知道原因了。」崔本善的話意味深長。

夜色中看不清艾雲的臉色，只聽她冷冷說道：「趕緊走，其他人就要追上來了。」

崔本善不敢多話，帶著兩人往遠處逃去。

一輛桑塔納在公路上疾馳，路燈之外照射之外，是路邊村莊的黑色剪影。確認青狼社沒有再追過來，洛嚴的視線終於從後視鏡收回，長長出了口氣。因為之前的尷尬對話，洛嚴此時不敢去看身後艾雲的表情，車內一時寂靜無比。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想起，洛嚴拿出手機一看，是楊肅打來的。洛嚴看了看身邊的崔本善，猶豫片刻，還是將手機掛斷。此時想起還沒帶安全帶，將手伸向座位旁邊摸索著。

「居然還帶安全帶，你是不相信老子開車的技術嗎？」崔本善玩笑道。此時他心情大好，眼看解脫詛咒在望，不禁哼起了小曲兒。崔本善再看了看手錶，喃喃道：「還有三個小時就到24點，應該是可以趕得上了。」想起解脫詛咒的方法，崔本善眼中閃過複雜的神色。

崔本善轉過頭，卻看到洛嚴表情嚴肅無比。崔本善笑道：「看你這慫樣。也難怪，這樣是第一次和黑社會交手吧。」

洛嚴搖搖頭，再看一眼手機，問道：「你的手錶上時間是多少？」

「九點一刻啊。」崔本善不明所以。

洛嚴將手機舉起，崔本善看到手機上顯示的時間，正是二十三點五十九分。「怎麼會這樣？難道我的手錶……」崔本善不顧正在開車，仔細看著手錶。借著忽明忽暗的路燈，崔本善終於發現，手錶的秒針早已經不動彈了。

「該死！難道是之前打鬥的時候壞了……」崔本善罵道，再看一眼洛嚴的手機。就在這時，手機上顯示著四個零，第二天已經來到。

霎時間，洛嚴和崔本善同時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彷彿從黑暗中傳來，空靈婉轉的曲調，兩人只感覺一種深入骨髓的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