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故事:危樓(24)

第二個故事:危樓(24)

又是這個問題。

「我是任志飛啊,你不記得我了?」任志飛幾乎要吼出來。

這番動作明顯嚇到了吳曉峰,他連連後退幾步,後背撞到了門上。程鵬見狀大怒,從座位衝上前來抓住任志飛,喝道:「你想幹什麼!」

任志飛不僅不躲閃,反而抓住程鵬肩膀,「程鵬你也不認識我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程鵬莫名其妙地問道。

「我們是朋友啊!你不記得我了?」任志飛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指著吳曉峰,「他叫吳曉峰對嗎?你和吳曉峰、鄭小軍還有我放學后經常一起回家的,對不對?求求你快想起來!」

程鵬一下沒了注意,他看向吳曉峰,又看向教室里的鄭小軍,困惑地問道:「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知道我們的名字?鄭小軍,你認識他嗎?」

鄭小軍聽到自己的名字,也不好躲在座位里,站出來答道:「不認識啊!」

「我們原本就認識的!不然我怎麼知道你們的名字?」任志飛越說越急。

吳曉峰在門口發話了,「知道我們名字有什麼困難的,說不定我們互相喊對方的時候剛好被你聽見了。」

任志飛連忙道,「不知是你們,我記得全班人的名字!」接著,他真的把全班人的名字都背了一遍,即便如此,吳曉峰仍是無動於衷。

「你口口聲聲說我們是朋友,為什麼我卻不記得你!」吳曉峰質問。

「那是因為在危樓……」任志飛說到一半停住了,因為他也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

「危樓什麼?」吳曉峰追問。

任志飛現在什麼也不管了,把昨晚的的事情說了出來,「昨天我們一起去危樓探險的,你還記得嗎?就是去為了找張奕,結果郎志佳也被困在了危樓裡面……當時我們還遇到了黑衣人……」

吳曉峰聽著大笑了起來,「你這想象力,不去寫小說可惜了。」

「我說的是真的!」任志飛惱怒不已,沖著吳曉峰大喊。吳曉峰想要再退,可後背已經頂在門上,於是慌忙道,「等等!你別衝動!」說話間,求助地看向教室。

「這個人……不會是個精神病吧!」程鵬口無遮攔地說道。

「我沒病!」任志飛大聲爭辯,這歇斯底里的樣子看在眾人眼裡反而成了他是精神病的證據。教室里一下子炸開了鍋,不少人從後門逃了出去,幾個膽小的跑不動,直接在座位上哭出聲來。畢竟都只是高中生,有幾個真見過精神病的?教室里亂成一片,卻沒人敢上前碰任志飛一下。倒是鄭小軍夠義氣,扶起了幾乎坐在地上的吳曉峰。

任志飛面對著這麼多熟悉的面孔,只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來,站在原地陷入了沉默。此時沈彤從過道出現,偷偷在窗外往裡看,後面跟著的是他們的班主任李老師。原來沈彤見情況不對,把情況報告給了李老師。

李老師畢竟是成年人,還不至於害怕,她走近任志飛,和藹地問道:「這位同學,你是哪個班的?大家都在認真學習,你這樣惡作劇可不好。」

李老師也失去了對他的記憶。任志飛已經絕望了,然而更絕望的還在後頭,學校保安也出現在教室外。李老師聽說是精神病患者闖入教室,情急之下也沒細問就把保安叫了過來。

任志飛知道多解釋也沒用,他更不想被保安抓到精神病醫院去,為今之計只有先逃離這裡再說。保安已經衝進教室,任志飛抓起講台上的粉筆、黑板擦什麼的就胡亂丟出去。保安連忙伸手擋住,趁這一會兒功夫,任志飛轉身就往教室後門跑去。所到之處,同學們紛紛避讓,唯恐被精神病人攻擊,這也使得任志飛的逃跑異常順利。

轉眼之間,任志飛已經逃出教學樓,保安仍緊追不捨。與此同時,他還聽到保安正在報警,「我是林陽中學的保安,這裡發現一名精神病患者,正向學校大門逃竄……」

任志飛想起老瘋子的警告,知道事情不妙,一旦驚動警方,就連黑衣人都有可能再次出現。還好保安報警時腳步不自覺地慢了下來,這讓任志飛有了逃脫的機會。他轉身往操場跑去,那裡有一片矮牆,可以從那裡翻出學校。

任志飛鼓起平生所有的力氣狂奔,保安一時還真沒法追上。其實保安也不想碰這精神病,想著把他趕出學校也就不算失職。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任志飛成功爬上圍牆,在保安趕到之前翻了出去。

逃出學校之後,任志飛氣還沒喘勻就聽見街道警笛大作。他艱難地從地上站起,又往遠方奮力奔跑。學校里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任志飛能想到的只有回家,只有家才能給自己僅剩的安全感。這一路上,任志飛都走得心驚肉跳,生怕會警察或黑衣人發現。

幸運的是,想象中的畫面並未發生,除了那次的警笛聲,他沒有看到半個警察的影子。同樣的,黑衣人也沒有出現,任志飛開始懷疑老瘋子是不是在對他說謊。就在這樣想的時候,老瘋子的話得到了證實。

一名黑衣人在街道出現,他筆直站在路上,腦袋向探照燈一樣再四周轉動著,似乎在尋找著什麼。任志飛只是剛剛露出頭,便與黑衣人目光對上。黑衣人盯著任志飛,腦袋紋絲不動,身軀卻轉了過來,就像是機械舞高手一般,看上去有一絲詭異。

黑衣人小聲嘀咕了一句,大踏步便往任志飛走來。後者當然是驚恐無比,轉身便逃之夭夭。還好兩人距離太遠,很快任志飛便把對方甩掉了。但他沒想到的是,長街盡頭又有黑衣人出現。任志飛這才知道,那黑衣人小聲嘀咕,其實是在通知其他人。

任志飛此時已經是精疲力竭,看到前面一家服裝店開著門,想也不想就鑽了進去。一進門任志飛也不管幹不幹凈,坐在地上大口喘著粗氣。這裡離家不遠,只要稍微歇息一會兒,躲過黑衣人的搜索,他就能平安到家了。任志飛氣還沒喘勻,一個中年女性就走了過來,看樣子是這家店的老闆。

「哪兒來的野孩子,快給我出去!」老闆拉著任志飛就要往外扔。

任志飛一邊掙扎一邊嚷嚷起來,「我來買衣服的還不行嗎!」

老闆笑了,「我這裡賣的都是女裝,難不成你是女的?」這話一出,裡面幾個顧客也跟著笑出聲來。

任志飛被拎到門口,隔著大門玻璃,他看到黑衣人正向這邊走來。他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掙脫老闆的手,反而往服裝店裡面竄,無意間闖進試衣間,嚇得裡面換衣服的顧客驚叫不已。老闆這下真的怒了,抄起旁邊的笤帚就要把任志飛打出去。

現在出去肯定會被黑衣人抓住,相比起來,任志飛寧願挨頓打。就在老闆舉著笤帚要打的時候,店裡一名顧客發話了,「還是個孩子,算了吧。」

這聲音聽來很耳熟,任志飛睜開眼,發現站在眼前的竟是自己的母親。任志飛驚喜地叫出聲來,「媽媽!」

母親聽這一聲喊先是一愣,接著尷尬地笑了起來,「這誰家孩子,怎麼見人就叫媽媽?」

任志飛神情獃滯,心一下沉了下去。他早該知道的,自己現在就像張奕那樣,被所有人遺忘,包括最疼愛自己的父母。不同的是,他沒有消失,而是失去了一切。任志飛放棄了徒勞的解釋,只是怔怔看著母親,眼裡流出淚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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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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