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首（606）再入無我心魔

看到江城受傷，紀蒙心裡得意。他的宗旨一向是得勢不饒人，此時斷然沒有手軟的理由。趁著江城還沒站穩，紀蒙先行發難。

江城察覺到對方進攻，也不急著站起身來，而是依舊半跪著。雙眼雖未看向對方，真人感知卻能代替眼睛的作用。感應之中，紀蒙雙爪在身前飛舞不休，不時閃過幾道利爪的寒芒，看上去彷彿鬼魅一般。想起身後還有林瑜，江城沒有後退躲避的餘地。事實上，江城也不願意閃避。因為他知道，想要提升實力，不能有絲毫僥倖心理，唯有以硬碰硬，在戰鬥中繼續流血，才能讓自己快速成長。於是，江城雙腿猛然發力，整個人如同炮彈一般向紀蒙彈射過去。

紀蒙雙爪飛舞越發迅速，剎那間便與江城撞到了一起。

江城根本沒有想好該如何應對這樣的招數，只能抬起手臂硬擋。只一秒鐘時間，他立刻感覺到雙臂根本擋不住對方攻擊。手臂身上，隨著對方手起爪落，頓時揚起大片鮮血。身上傷勢每一秒鐘都在加重，江城苦不堪言。這個時候他才意識到，真正的戰鬥遠比崔本善的訓練要來得真實且殘酷。

江城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回想著之前訓練的收穫。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進入無我心魔狀態下的戰鬥場景。

「必須爭取主動，哪怕要付出代價！」

一抹明悟浮上心頭，江城大喝一聲，擋在身前的雙拳終於轉守為攻，化作漫天拳影，將紀蒙籠罩其中。

這下變故大大出乎紀蒙預料，他以為對方現在只能疲於防守，根本沒有反擊的餘地。哪曾料想，這人居然如此不要命，拼著被利爪撕裂的風險，居然還想著反擊。只因為慢了半拍，紀蒙頓時吃到苦果，身上挨了對方几拳。拳拳到肉的痛苦，讓紀蒙生出幾分危急感。不過他好歹是凝聚出戰鬥意識的人，僅付出受點輕傷的代價，很快轉換招式，將對方攻擊防禦了下來。

「改變節奏，出其不意！」

江城心中閃過這個念頭的同時，人已經再度加速上前，也是一頭用力朝對方撞了過去。

紀蒙才防住對方拳頭，哪想到還有後續攻擊。這下再次吃虧，人被撞得連連後退，直到退出五步開外才勉強站住身形。當然，即便是兩次遭到攻擊，他所受的傷勢仍比江城要小上很多。

雖然收效不大，畢竟兩次攻擊得手，足以讓江城信心大增。接下來，他更是將之前的訓練成果充分發揮出來。

趁著對方身形倒退，江城如影隨形，步步緊逼。

紀蒙感到一絲緊張，提起蒲扇般大掌就朝對方面門拍去。哪知這次江城油滑許多，居然在對方出手之前，忽然改變前進方向，往其身旁繞了過去。正在發生的這一切，早在江城的計算之內。他當時追趕而上，對方肯定會出手逼退自己。而在對方準備出手之後，江城自己卻已經繞到一旁，並且會進入對方視野盲區。那個時候，敵人只能由兩個選擇，一是緊隨轉身，不讓盲區暴露。另一個選擇則是立刻逃開，脫離自己的攻擊範圍。而面對這兩種選擇，江城都有相應的後手。

這就如同下棋一般，自己每行動一步，便要預料到對方下一步的應對。戰鬥意識的核心，就是料敵機先，出其不意。戰鬥的過程中，江城的出手已經越來越像是具備了戰鬥意識。當然，僅僅是像而已。不然的話，紀蒙的下一招便不可能那麼輕易打亂他的計劃。

只聽紀蒙冷笑一聲，並不由隨著江城轉身或逃開，而是整個身形如陀螺般飛速旋轉。這個應變大大出乎江城預料，完全打亂了他的所有計算。江城無法可想，也預測不到對方下一步行動，只能硬著頭皮挺拳出擊。紀蒙身形旋轉之中，一掌拍開江城拳頭，另一爪緊隨而來，又在江城胸前抓出五條血痕。江城還不服輸，又要再上。陡然間，一股勁風撲面。江城看到對方一腿橫掃，如鐵鞭一般猛然抽了過來。此時再上已經不明知，江城只得提臂擋去。就在他手臂才抬起，這一腿已然掃到。一股強烈衝擊力傳來，更夾帶陰狠的邪能趁虛而入，鑽入江城體內。

江城雖有精神力防禦，卻不防先被這一腳踢得手臂處防禦潰散，導致邪能成功入體。

這一瞬間，江城感覺如墜冰窟，渾身陰冷無比，且有一股暴躁嗜血情緒從心底升起。他才想要催動精神力抵抗，冷不防對方第二腳緊隨而至，正踹在胸口譚中穴。

江城身形再次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這一次，他沒能第一時間從地上爬起。邪能影響還在繼續，並且譚中位置亦盤旋一股邪能。江城感覺一口氣提不上來，身上更是沒了力氣。

狂笑聲從前方傳來，眨眼間已到身前，來人正是紀蒙。

「小子！你死到臨頭了！」

紀蒙大喊著，抬腳就要往江城身上踩下。

林瑜見形勢危急，不由失聲驚呼。崔本善在旁看著，也是眉頭皺起，身上已經悄然蓄勢。他心中盤算著，如果江城無法度過這一關，自己就不得不出手了。

眼看性命攸關時刻，江城精神緊張到極點，雙目突然變得一片茫然。

低吼聲從江城口中發出，只見其臉上青筋暴起，再度進入了無我心魔的狀態。

紀蒙雖心理有一絲驚異，手上卻沒停，雙拳抱起高舉，彷彿一顆大鐵鎚般砸將下來。

面對敵人進攻，江城面無表情，忽然拼起全身力氣翻了個身。這一下當真奇怪無比，或許他是想就地滾開，奈何力不從心，僅僅能做到這個地步。

崔本善等人見江城狼狽至此，就是有心救援，也已經來不及了。

紀蒙雙拳終於砸下，卻聽江城低喝一聲，突然從地上彈起，用自己的後背往對方拳頭迎了過去。

一聲悶響之後，江城噴出大口鮮血，橫飛出去。而出人意料的是，一股邪惡能量居然從其胸口透出，緩緩升騰。

崔本善本已經上前幾步，見到這一現象，反而再度停了下來。

林瑜著急，叫道：「你再不去幫忙，江城可要被打死了！」

崔本善十分淡定，緩緩道，「無妨，他已經脫離危險了。」

林瑜不解，轉頭看向江城。後者雖緩緩起身，卻又咳出一大口鮮血，衣襟早已深紅一片，怎麼看都是比之前情況更糟。不過崔本善既然這樣說，一定有他的道理，林瑜只能耐著性子繼續看著。

紀蒙同樣看到了江城的樣子，他的臉上閃過一抹驚異，雙眼眯起，嘴角露出一抹獰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