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首（636）神殿防衛機制

「這很可能就是第一次刺殺之後導致的結果。」楚鴻鵠沉聲道，「使得安鄉區這一片地方陷入了奇特的狀態，使得原本確定的世界，變為了不確定……」

小瘋子此時已經醒轉，聽到了楚鴻鵠剛才的話，瞪著這片眼花繚亂的屏幕，痴痴問道，「那麼，哪一個屏幕，是我們去過的安鄉區呢？」

「都是。」江城說出了這個結論。

「都是？這也太荒誕了吧，一個人怎麼能夠存在於那麼多的世界？」作為安鄉區的居民，林瑜忍不住質疑道。

楚鴻鵠卻道，「江城說得沒錯，你們同時身處在無限多個安鄉區當中。這並不是簡單的平行宇宙，而是量子力學所描述的『波函數疊加態』，使得無限多種可能性同時存在於這片區域當中。換個角度理解，現在的安鄉區，就是由無數平行宇宙疊加出的狀態。只有在最終的『觀測』或者說，造成這一切的力量消失，安鄉區重新與外界接壤，波函數最終才會『塌縮』為一個確定的狀態。」

聽到楚鴻鵠的解釋，林瑜聽得心情複雜莫名。

崔本善也嘆道，「這是唯一的解釋。到無限重疊的景象，還有死而復生的人……這些詭異現象的存在，都是因為這一點。」

林瑜依舊不解，「這和死而復生又有什麼關係？」

江城沉聲道，「死去的人並沒有復活，他們是真的死去了。之所以他們還會再出現，並非是因為復活，而是另外一個可能性中他們替代了死去的自己。所以，那些『死而復生』的人才會性情大變，記憶錯亂，甚至帶有原本不存在的其他特徵。這一切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們本來就不是最初的自己！」

「死去的人並沒有復生，而是……」林瑜瞪大了眼睛，神情中竟透出一絲驚恐。

相比安鄉區居民，烈震南更關心的是第一次行刺的結果，於是問道，「從這個現象，你能夠推斷出什麼？我們第一次行刺，到底是成功了，還是失敗了？」

楚鴻鵠苦笑道，「如今這個結果，遠遠超乎我的預料之外。如果是成功了，安鄉區不應該出現異象。如果是失敗了，安鄉區早已經被夷為平地。我現在能夠得到的結論，就是刺殺結果是一種即失敗也成功的狀況。也只有這種結果，才會給噩夢迷霧創造這個遊戲的條件。」

「即成功，又失敗？」烈震南反覆呢喃著這句話，眼中困惑沒有絲毫減少。

這個結論實在讓人費解，但除此之外，他們的確沒有更好的解釋了。如果想要知道當時的具體細節，也只能等到行刺的眾人恢復當時的記憶，才能讓一切真正清晰明了起來。

「得到這個結果……聊勝於無吧。」楚鴻鵠有些失望，嘆了口氣，道，「無論如何，接下來我們還是要繼續行動。或許，這次能夠完全成功也說不定。只要最後一刻到來，一切都會有一個明確的結果。」

這個結果，讓所有人都生出一種微妙的心理，即不是希望，也不是失望，而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不確定狀態。彷彿在知道這一切之後，所有人都同時陷入了一種量子糾纏狀態，只有到最後一刻來臨，所有的問題才會塵埃落定。

「只是，我還有一個疑問。」崔本善突然說道，「那些曾經在安鄉區死去的人，在最終的時刻，會面臨什麼樣的命運？」

楚鴻鵠沉吟道，「最後的時刻，也就是進入量子坍縮狀態，到那個時候……」

神殿之中忽然有巨響傳來，彷彿九天驚雷，降臨大地。楚鴻鵠猛地一驚，話到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發生了什麼？」江城警惕起來。

段飛感應著族長許可權的信息，忽然一驚，叫道，「神殿守護者被毀，觸發了防衛機制！」

林瑜叫道，「亞神不是失控了么，怎麼還跟神殿防衛機制聯繫著？」

楚鴻鵠道，「當時亞神是突然失控，很多與其相連的機制根本來不及修改。是我大意，居然忘了有這回事！」

江城沉著問道，「神殿防衛機制啟動之後，會發生什麼？」

楚鴻鵠道，「迷宮。」

話音剛落，周圍忽然傳來清脆的「咔嚓」聲響，彷彿某個開關被啟動了一般。下一個瞬間，所有屏幕都暗了下去，四周陷入黑暗之中。眾人發出驚呼之聲，可呼聲卻又像被按下靜音鍵一般，毫無預兆地戛然而止。

江城目不能視，連忙展開真人感知，他驚訝地發現，自己處在一片空地之上，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了。

「這就是……迷宮？」

江城喃喃自語，低語之聲，伴隨著不安，遠遠傳遞出去。

另一處空間中，段飛獨自向前行走著。

相比江城所處的黑暗空間，周圍牆壁隱約還發著微光，依稀照出段飛的身形。

只聽他口中自言自語道，「迷宮，神殿防衛機制，以空間轉移方式，迷惑闖入者。與聖左殿堂和禁地的靜止蟲洞不同，迷宮的扭曲空間乃是隨機釋放，選擇所有闖入者，隨機時間，將其轉移到隨機地點。預知能力無效，可以防備真人闖入者。」

段飛口中念的，正是族長許可權中傳來的信息。他一邊念著，一邊用心探索著信息中的內容，試圖找到離開迷宮的方法。

沒過多久，段飛終於有所收穫。他不禁脫口而出，「異鄉人族長可開啟迷宮出口，更能……」

「更能通過迷宮，到達神殿各處。」說話聲在前方響起，嚇了段飛一跳。

「什麼人！」段飛下意識喊道。

話剛出口，他才回想起，這個神殿中根本不會有外人，而且能夠念誦出族長許可權信息的，只可能有一個人。

找到同伴，段飛緊張的神經稍稍鬆弛，走上前道，「原來是你。」

那人不說話，似乎是默認了。

對方反應奇怪，段飛卻沒注意到，口中還說著，「我們可以去找回同伴了。現在，我們該……」

那人忽然開口，道，「在那之前……我還有事要辦。」

段飛終於感覺到不對勁，轉身面對來人。

風聲掠過，一切細微聲響都被其掩蓋，彷彿什麼也沒發生過。

發光的紋路，匯聚成一個個生動形象，陳列在崔本善的面前。

崔本善忘記了尋找出路，一副心神都被壁畫吸引住了。

畫面中多是異鄉人的形象，而在最後幾幅畫中，卻出現了亞神的形象。

用心感知著壁畫中的信息，崔本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喃喃道，「造神實驗？亞神？實驗失敗？……原來亞神是這麼來的，難怪會有那麼可怕的力量。更可怕的是，古異鄉人居然想要製造神？他們最後成功了么？」

崔本善不禁向接下來的壁畫看去，可一轉身，卻突然察覺到陰暗角落中有人影的存在。

「誰！」崔本善警惕叫道，「雖然你躲在黑暗中，卻瞞不過我的至人視覺！」

那人從陰影中走出。

看清來人面目，崔本善鬆了口氣，隨即想起什麼，忙問道，「你會出現在這裡，是否意味著，已經找到離開的方法了？」

「沒錯。」那人低聲說道，「跟我走吧。」

那人轉身走開，崔本善依依不捨地看了最後幾幅壁畫一眼，還是跟了過去。

腳步聲漸漸遠去，最終，一切回歸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