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淵回首（653）故人引路

迷霧通道之中。

混沌的霧氣，如潮水般涌動著。

江城帶著兩個孩子，在霧氣中維持著身形，艱難地朝前行進著。

雖然已經看不到出口，但江城心中總抱有一絲期望。或許，出口並沒有完全消失，或許，出口會再次打開也說不定。

但無論江城前行了多久，始終沒有看到出口的影子，也沒有察覺到出口有重新打開的跡象。於此相反的是，噩夢迷霧似乎失去了控制，無數噩夢怪物正從迷霧中現身，向著他們沖了過來。

以江城現在的實力，倒是不至於害怕這些怪物。但眼前的跡象表明，老方很可能已經死去了。隨著時間推移，噩夢迷霧終將崩潰。如果在那之前無法逃離，他們將會隨噩夢迷霧一同潰散煙滅。

再無法維持樂觀的希望，江城的心情異常沉重。

在絕望慢慢浮現心頭之際，江城的腦中，忽然浮現了楚雪櫻的清麗面容。

「雪。」輕聲呼喚著愛人的名字，江城的聲音中透著無限的疲憊，「我好想再見到你。」

噩夢迷霧的崩潰加速了，肉眼可見的願望，一切歸於虛無。彷彿是虛無吞噬了迷霧，並且這種吞噬正以不斷加速的狀態向江城蔓延過來。

無路可退，無處可去。

江城終於停下了疲憊的腳步，雙目茫然看著遠方。即便是真人感知，也無法穿透迷霧，他無法感知到愛人的存在，只能以想象慰藉。

就在所有希望都要消失的時候，噩夢迷霧之中，忽然響起汽車鳴笛之聲。

小瘋子指向遠處，驚訝地喊道，「快看！」

江城轉頭看去，他驚訝地發現，一對燈光穿透噩夢迷霧，正向眾人飛速靠近。

真人感知超越視覺，直接觀察著靠近的燈光。來的不是噩夢怪物，而是一輛車！而且這輛車他十分熟悉，曾在最初被噩夢迷霧圍困的時候，就是這輛車的出現，讓他和許丁甲等人避免了被噩夢吞噬的厄運。

「莫非……開車的人是……」江城難以置信地盯著前方。

車輛的形象越發清晰，江城看到了駕駛座上的男子，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眼神卻暗藏看透一切的冷漠。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曾在噩夢迷霧中救過江城的那個神秘男人，穆夜行！

只聽一聲刺耳的喇叭響聲，轎車停在眾人面前。

「你好，是您叫的車嗎？」穆夜行從車窗探出頭，嬉皮笑臉的說道。

小瘋子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麼，叫道，「這什麼鬼！為什麼噩夢迷霧裡會有車？」

「誰說噩夢裡面不可以開車。」穆夜行嬉皮笑臉地說著，「所以，你們要不要上車呢？我可是專業老司機！」

江城皺眉盯著對方，之前他看不透對方真實身份，現在有了真人感知，卻依舊無法從對方身上察覺到有用信息。就好像，這個人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只是現在這個瞬間存在著，下一秒就會不留痕迹地徹底消失。

「你到底是誰？」江城警惕地問道。

穆夜行笑了，「每次都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嗎？如果我希望你知道，早就告訴你了。」

江城一時語塞。

穆夜行故意板起臉，說道，「友情提醒一下，再不上車，噩夢迷霧可就要徹底消失了，到時候你們……」

「我上車！」江城說道，「帶上我，還有這兩個孩子。」

「好嘞，請好兒吧您內！」穆夜行操著一口蹩腳的京腔，車門應聲而開。

江城帶著遲疑的兩個小孩坐在後座，回頭看窗外，虛空幾乎將噩夢迷霧吞噬殆盡，已然到了眾人眼前。只要再過一秒，江城就會連同噩夢迷霧一同湮滅。

看到這一幕，三人心中不免忐忑。

穆夜行卻彷彿看不到虛空的存在一般，興奮高喊一句，「各位乘客請注意，本老司機要開車啦！」

刺耳的車輪擦地之聲中，強烈的推背感襲來。江城和兩個小孩猝不及防，猛地往後一仰，死死嵌入後座當中。

車窗之外，景物飛速後退，漸漸模糊得無法分辨。

再看前方，一片巨大的黑暗撲面而來，兩個小孩生出無邊恐懼，嚇得尖叫出聲。、

下一秒，黑暗消失，車外亮了起來。

外面的光不刺眼，天空中陰雲籠罩，給人一種壓抑卻又熟悉的感覺。

「我們出來了！」江城意識到外面正是熠臨市，不由說道。

穆夜行此時也停下車，說道，「您以到達目的地，給五星好評哦親。」

兩個小孩迫不及待跑下車，隨便找了個牆角就是一陣狂嘔。江城身體素質好，倒是沒有什麼影響。他依舊坐在車內，盯著後視鏡中的那雙眼睛，沉聲道，「你的目的是什麼？」

「什麼目的？」穆夜行明知故問。

江城說道，「你曾說過，下一次我們相遇，就是正式交易的時候。所以，你到底想要什麼？」

「你還記得啊。」穆夜行笑了，說道，「的確，這一次是到了說正事的時候了。不過，卻不是現在。」

「不是現在？」江城追問，「那是什麼時候？」

「這位乘客，您該下車了。」穆夜行避而不答。

對方不想說，江城也不好強迫，畢竟，到目前為止，穆夜行還沒有表露過敵意。這也就意味著，對方很可能並非敵人。當然，這也僅僅是可能。

穆夜行看江城猶豫，又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江城猛然想起，楚雪櫻還在瘋人院等他。出於對時間的敏感，即便沒有手錶等看時間的工具，他也能夠準確地感覺到。現在，已經是楚雪櫻被歸墟灰燼感染的第七天。過了今天，楚雪櫻就要徹底淪為古神爪牙。

想到事情緊急，江城最終放棄了繼續詢問，走出車外。

「那麼，我們在終點見。」穆夜行朝江城揮揮手，發動轎車，轉眼消失在視野中。

「終點？」江城喃喃道，「他指的是什麼？」

正疑惑之際，兩個小孩已經吐得差不多了，精疲力盡地走回他身邊。

任志飛皺眉看著周圍，疑惑地問道，「我們現在是在哪裡？」

經過任志飛提醒，江城回過神來看向周圍。

不看則已，看過周圍景物之後，江城不由大驚失色。

周圍一片荒涼，視線所及，都是倒塌的房屋。有些房屋的廢墟中還著著火，冒氣一道道煙柱隨風搖擺。種種跡象表明，這裡剛經歷了一場可怕的災難。

「難道說，這就是城市意識提到的那個威脅？」江城心中驚疑不定，「那個威脅，指的到底是什麼？」

這個時候，不遠處的廢墟之下，忽然傳來一聲異響。

江城警惕叫道，「誰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