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故事：死亡告白（7）

翻開日記本，洛嚴仔細分辨殘留的內容，終於找到一些線索。

「9月25日，我從盧尚那裡看到一本關於死亡告白的傳說，興趣驅使之下我將其記錄了下來……」

看到這一句，洛嚴精神一振，發現日記中果然夾著一張紙片。可惜紙片大半被燒毀，只留下了最後一部分。

「……美國內戰爆發，南方邦聯軍襲擊了萊恩的故鄉。萊恩趕回家中，發現莉亞已經倒在血泊當中。據說南方邦聯軍極度兇殘，音樂家回家的時候，發現他的妻子的屍體衣衫不整，渾身浴血，倒吊在他家門前的大樹上。……萊恩傷心欲絕，準備在妻子墳前結束自己的生命。不知道什麼原因，萊恩又從墓地回來了，手裡拿著死亡告白。有村民說，萊恩在妻子墓旁自言自語，似乎在與誰交談……」

「交談？他在跟誰說話？難道是……魔鬼？」洛嚴看到這裡，感覺自己身上汗毛立起。恐懼感驅使著他繼續看下去，試圖要從這傳說中找到魔鬼並不存在的佐證。

「七天後，萊恩出現在南方邦聯軍的軍營里。他沒有帶武器，而是在少校面前打開了死亡告白。詭譎的音樂傳遍軍帳，而萊恩卻發出陰狠的笑容。他說道：『我不會死在你們手上，而你們都會死！』少校被激怒了，拔出槍就要將萊恩射殺。沒想到，槍在拔出時突然走火，打中了帳篷支架。帳篷一下子塌了，而架子卻砸在萊恩頭上。萊恩當場斃命，而他說得沒錯，他沒有死在任何人手上。」

「……七天過去了，少校所在部隊接連因為意外導致戰敗。最後一天的晚上，似乎所有人都聽到耳邊響起死亡告白的音樂聲。當晚，所有人都死於非命，原因竟然是己方部隊大炮走火。炮彈擊中了彈藥庫，而部隊所有人剛好都因為各種原因經過附近，一場大爆炸之後，到處是殘破的屍體，唯獨那音樂盒卻絲毫無損地躺在地上。一百多年過去了，死亡告白幾經人手，他的每一任主人都意外死亡，無一倖免……」

洛嚴長嘆一口氣，將筆記本扔在桌上，靠在椅子上出神。

艾雲結果本子翻閱著，試圖在裡面找到其他有用的線索。洛嚴低聲道：「不用找了，除了這個殘缺的故事，其他內容都被燒了。」

艾雲仍不死心，手上動作不停，說道：「一定還有什麼！一定還有希望……」

艾雲翻到最後幾頁，大聲念了出來：「9月27日，晴……我再也按捺不住好奇心，無視了盧尚的警告，終於發動了死亡告白。當音樂聲響起的瞬間，我感覺到了極度的恐懼……」

艾雲念到這裡，戛然而止，因為再往後已經被燒掉了。

「9月27日？」洛嚴突然意識到什麼，對艾雲問道：「今天幾號？」

「今天是10月9號。」艾雲不解地回答道。

洛嚴喃喃自語：「顧俊是9月27日聽到死亡告白的，之後他讓劉文聽到了死亡告白之後死亡，然後第七天劉文也死了。照此推算，顧俊死亡的那天也是聽到死亡告白后的第七天！」

「你的意思是……」艾雲心中升起不詳的預感。

洛嚴緩緩說道：「我說顧俊為什麼會明白自己的死亡時間，原來這些都是早已經安排好的。你還記得死亡告白的傳說嗎？那些聽到死亡告白的南方邦聯軍，也是第七天死去的。」

「離我聽到死亡告白，已經是第三天。」洛嚴深吸一口氣，似乎極不願意說出這個結論，「我的壽命，最多還剩下四天。」

「不，未必是這樣！那金爽的死亡又怎麼解釋？如果金爽是在顧俊死後的一天得到死亡告白，就算是他第一時間聽過，也不會在劉文之前就死去。」艾雲說道。

「也許，金爽沒有躲過第一次意外。」洛嚴回憶著金爽死前的話，說道：「又或者……他發現了什麼！也許就是從日記得到的線索，只是這本日記已經被燒得殘缺不全……」

「日記沒有了，我們可以去找另一個知情人，盧尚。」艾雲從筆記中抽出一張名片。

「盧尚的名片！沒錯！顧俊也是從盧尚那裡得知死亡告白的，只要找到他就還有希望！」洛嚴看到名片，激動地一下抱住艾雲。

艾雲身體一顫，接著，緩緩回應了洛嚴的擁抱。

電話接通，一個懶洋洋的聲音響起，「誰啊？」

「你是盧尚？」洛嚴問道，「我想詢問關於死亡告白的事情。」

「你聽到了？」對方問道。

得到洛嚴肯定的答覆，對方沉默片刻，簡短地說道：「到B市來，我可以幫助你。」

洛嚴拿著被掛斷的手機，心中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怪異。

坐火車到B市需要一天的路程，兩人買了卧票，踏上了前往B市的列車。此時離詛咒應驗，還有三天。

等放好行李，就聽手機響起，是楊肅打來的。

「你還記得在你家意外死亡的那個小偷嗎？」楊肅問道。

洛嚴說道：「怎麼了？」

楊肅說道：「他的身份剛被核實，並不是什麼普通的小偷。這個人叫杜春生，是黑社會組織青狼社的成員！」

「青狼社？那是什麼？」洛嚴對黑社會所知甚少。

楊肅解釋道：「是一個國際倒賣古董的組織，成員遍布各地。你最近到底幹了什麼，居然會把黑社會都招來？」

洛嚴一時不知道怎麼解釋。

「總之你最近小心點，沒事千萬別出門。」楊肅對洛嚴告誡道。

洛嚴敷衍幾句，只說去B市散散心，楊肅放下心來，再交代幾句注意安全便結束了通話。洛嚴憂心忡忡地看向窗外，沿途景色飛速向後倒退，他只感覺自己似乎踏上一條前途未卜的道路。

狹小的車廂讓人感覺透不過氣，於是洛嚴和艾雲向外走去。硬卧車廂相對寬敞一點，洛嚴猶豫了一會，還是走了進去。前面的小女孩似乎被洛嚴腳步聲吵醒，睜大眼睛瞪著他看，但洛嚴似乎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小女孩看了一會兒，感覺有些無聊，居然開始玩起了吹泡泡。她的母親在一旁連聲喝止，回應她的卻是一串銀鈴般的笑聲。

「瓜子、泡麵、飲料……」列車售貨員有氣無力地喊著，推著車從對面緩緩走來。

洛嚴和艾雲只好就近找了個空位坐下。洛嚴注意到，就在走道對面，一個中年男子正在仔細地削著一個蘋果。削了一會兒，突然臉色發青，站起身就往身後廁所跑去。才跑兩步，就看見有人捷足先登，他臉上露出懊惱的表情。

這時，列車售貨員的推車就在洛嚴身旁，小女孩吹出的泡泡似乎飛到他眼睛里，只見他正齜牙咧嘴地揉著眼睛。

中年男子轉身往另一邊廁所跑去，也許是肚子鬧得厲害，他控制不住腳步一下子往推車上撞了過去。

就在這一瞬間，洛嚴耳邊再次響起死亡告白的音樂聲。

列車售貨員此時剛能看清，就發現一個人正往推車撲了過來。中年撞到推車，身體失去平衡，往一旁倒了下去。身軀正壓在放蘋果的桌上，或許桌子本來就不結實，被中年撞得彈了起來，連帶著蘋果和小刀都飛了出去。

「小心！」艾雲看見小刀飛來，連忙提醒，起身揮手，居然想把小刀擋開。也不知道是艾雲身手了得還是運氣好，居然真的將小刀拍飛。只見小刀彷彿長了眼睛似得，斜飛向身後車窗，撞在窗沿又彈飛回來，這次目標直指洛嚴。

洛嚴哪有那麼快的應變，匆忙起身，仍是被小刀劃破了手掌。

「詛咒又出現了！」洛嚴此時恐慌無比，竟察覺不到掌心的疼痛。

看著鮮血從手掌流出，艾雲心疼無比，自責道：「都怪我，如果不是我擋開小刀，就不至於……」

「這詛咒彷彿是安排好的，無論我們怎樣提防都躲不過去。」洛嚴心有餘悸地說道，聲音不自覺地發出顫音。

兩人一刻也不願意多待，起身便往回走去。才走回自己的位置，卻看到車廂內一片狼藉，彷彿剛才有賊來過。洛嚴走出車廂，只看到前方人影一閃，消失在視野。

「怎麼會這樣？」艾雲連忙查看自己的東西，結果發現什麼都沒有遺失。

洛嚴此時大概明白了，他說道：「他們是沖著這個來的。」他從口袋中掏出一個東西，正是死亡告白。

「他們？」

「楊肅說的沒錯，青狼社盯上我了。不，確切地說，是盯上了死亡告白。」

「青狼社？那個專門倒賣古董的黑社會組織？」艾雲語氣嚴肅，顯然，她對青狼社的了解遠比洛嚴要多。

「這麼危險的東西，如果落在他們手上，恐怕後果不堪設想。」洛嚴緊張地向四周張望，似乎每一個過路者都有可能是青狼社的成員。

洛嚴深呼吸幾口氣，盡量讓自己不要慌亂，緩緩說道：「不過在這裡，他們應該不敢動手明搶。他們真正動手的時間，應該是下車之後。」

這一天過得異常艱難，兩人不敢有絲毫鬆懈，稍微一點噪音都能讓他們精神緊張。

晚上，列車進站。

隔壁乘客不知道誰打破了香水瓶，整個車廂充滿了劣質香水的味道，讓人作嘔。洛嚴捂住鼻子，看著窗外夜色，越發迫切地想要離開此處。

洛嚴和艾雲第一時間趕到門口，幾乎於此同時，一個人影也緊隨而來。洛嚴大著膽子向那人看去，對方下意識地轉身迴避。不用說，洛嚴已經知道了對方的身份。列車緩緩停下，門口集結的人越來越多，在兩人之間形成一道屏障。

終於等到車門打開，洛嚴和艾雲立刻沖了出去。而跟蹤他們的人見狀，立刻往人群擠了過去，口中還在大喊著什麼。

洛嚴拉著艾雲一路向外狂奔，趕到車站門口，又看見兩個黑衣人陰魂不散地追了過來。洛嚴茫然四顧，試圖在這陌生的地方找到一條生路。這時，一個身著馬甲的中年男子向兩人走來，對他們低聲說道：「你們被青狼社盯上了，快跟我來。」

「你是？」洛嚴遲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