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故地重遊
阿拉塔里,這座草原中的古城,已不復當日之繁華。原先,這兒是牛羊、藥材等交易集散地,商賈雲集,盛名一時。如今,國家嚴厲打擊黑市交易行為,這座不佔地理優勢的古城,逐漸落寞了。
楊三紅等人是傍晚時分進的城。之前的城門早已拆除,城中建起了幾座樓房,但街市蕭條,人不多。楊三紅和葉喬不禁感慨萬千。想當年,與伊勒德爭鬥不休,阿拉塔里留下太多的傷痛和眼淚。
他們直接開車到了城南,在一座二層小樓前停了下來。這座小樓修的古色古香,顯得很闊氣,大牌匾足有6米長,就寫著四個大字「鄭家老店」。
這是洪奎給安排好的,讓楊三紅到了阿拉塔里,直接到這落腳。他們剛下車,裡面就有穿著紅黑相間工作服的人出來了,殷勤地問道:「歡迎,歡迎,幾位,裡面請,請問是吃飯還是住店啊。」
楊三紅上前搭話:「你們老闆在嗎,就說是洪奎的朋友,前來拜訪。」
這人道:「老闆在後院,各位先進屋,我去叫一下。」說著,將楊三紅等人讓到了屋內。
眾人進屋一看,裡面是飯館,散台少,大都是包房。這人將楊三紅他們讓到了一個大包房內,讓服務員沏茶,然後去後院報告。
此時正是飯口,店裡有幾伙客人,觥籌交錯,很是熱鬧。不多時,包房門一響,進來一個年輕人,不到30歲的樣子,中等身材,小眼睛,面貌平常,但看起來有個精明勁兒。他一見屋裡這麼多人,當時愣了下,一眼看到楊三紅了,問道:「您就是楊總經理吧。」
楊三紅急忙站起來,道:「不錯,我就是。您是鄭老闆吧。」
年輕人急忙上前一躬到地,道:「哎呀,沒想到,你們能來的這麼快,請坐請坐。我叫鄭忠義,這座店就是我開的。到家了,各位千萬別客氣。小五,怎麼能給客人沏這個破茶,去我屋裡,把我那盒極品正山小種拿來,再去拿條好煙。」
楊三紅道:「鄭老闆,您千萬別客氣。我等上門叨擾,已經夠不好意思的了。」
鄭忠義道:「楊總經理,您說的哪裡話,像你們這種尊貴的客人,平常我請都請不到。奎爺特意交代了,您和諸位英雄都是他最好的朋友。奎爺的朋友,那就不是外人。」
楊三紅又客氣了幾句,就把在場人的向鄭忠義一一進行了介紹。好個鄭忠義,不愧是商人,十分精明,會說話。在座的這些人,他一個人都不認識,但總有客氣話遞上去,還不帶重樣的。一圈下來,竟然將這10多個人的名字都記住了。
這間包房內有個大圓桌,能坐20人,這些人坐下去,一點都不擁擠。楊三紅就問鄭忠義:「鄭老闆,我聽說,鄭家菜館在阿拉塔里已經是歷二代了。想當年,我和葉喬大哥還曾經來過這吃飯,見過令尊。不過,當年可遠沒有這個規模。」
鄭忠義道:「楊總經理,我是您的晚輩,您叫我名字就行,可千萬別稱什麼老闆了。是啊,當年我爹被奎爺派到這開了這家菜館,目的就是監視伊勒德,做咱們的一個落腳點。後來,奎爺突然退出江湖了,我爹在阿拉塔里也呆了不少年了,習慣了,就沒回去,繼續開店,並把我和我娘從東北接來。前幾年,我爹患病去世了,這家店就留給了我。楊總經理,奎爺是我爹的救命恩人,沒他老人家的收留,我爹當年早凍餓而死了,自然也就沒有我。開這家店,所有的錢都是奎爺出的,我們才能過到今天這個樣子。」
楊三紅點點頭,洪奎能縱橫北方這麼多年,不是沒道理的。他都退出江湖了,手下人依然對其忠心耿耿。
「忠義啊,既然如此,我也不跟你客氣。說到伊勒德,我想向你打聽下他的詳細情況。奎爺在電話里跟我說了,但畢竟沒有當年向你詢問了解的全面。」
鄭忠義道:「是這樣。當年伊勒德被抓,整個阿拉塔里都轟動了。最後,他被判處了死刑,沒多久就執行了。他的大夫人阿茹娜被判了六年,二夫人吉布楚被判了四年,三夫人烏日娜和四夫人張文秀都被判了二年。不過,阿茹娜入獄后不久就病死了,烏日娜半年後也死在監獄中。張文秀坐了一年牢,就被放了出來,不知道去哪了。吉布楚和則是入獄三年多后,被放了出來,也是沒了音訊。」
眾人一聽,這就對上了。張文秀出獄后,就被風大川接了去。至於吉布楚和,去哪也無關緊要了。
鄭忠義接著道:「當年我還小,這些都是聽我爹說的。奎爺雖退出江湖了,但我爹可沒忘自己的使命,依然監視著伊勒德。」
葉喬就問:「忠義啊,伊勒德的那幾個手下,都怎麼樣了?」
鄭忠義道:「他手下頭號智囊賀連明,事發前就逃到南方了,據說現在還是被通緝呢。不過我估計是死在南方了,他要是活著,怎麼也得70了吧。白音手上有人命,沾了不少牧民的血,槍斃了。海二爺雖然沒有直接人命官司,但經他手也沒少害人,槍斃。至於四大金剛、其餘的小嘍啰,死的死,坐牢的坐牢。總之,聽我爹說,對伊勒德團伙,國家處置的十分嚴厲。不過,奇怪的是,伊勒德手下頭號打手風大川,好像被遺忘了似的,也是提前逃出來的,案發後經沒進通緝名單。這個人,好似人間蒸發了,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應該知道是為什麼了。」一個聲音響起。
眾人一看,說話的正是葉喬。楊三紅就問:「葉大哥,你如何得知?」
葉喬笑道:「猜的。伊勒德提前把兩個兒子託付給風大川,自然要全力保護他了。所以,案發後,伊勒德及他的手下,誰都沒有把風大川招供出去。加上風大川多年來貼身保護伊勒德,不管其他事,沒有惡行,也就沒人主動舉報他了。」
大傢伙一聽,是這麼回事,葉喬分析的有道理。楊三紅又道:「伊勒德也算是惡有惡報了。忠義,他死後,後事如何啊?」
鄭忠義道:「這事我跟奎爺說過。伊勒德死後,骨灰被一個神秘人取走了,當時留的名字叫李大國,很明顯是個假名。之後,我爹曾經查過此事,但這人行蹤詭異,居然沒查到。因為伊勒德已死,我爹也就沒深入調查了。」
楊三紅想了下,道:「他有意隱瞞真實姓名,不留行蹤,也就是怕伊勒德的仇人過後對其墳墓不敬。忠義,多謝你了,為我們提供這麼多有用的信息。」
鄭忠義客氣了幾句,就問:「楊總經理,你們下一步要怎麼做?我在阿拉塔里,多少有些人脈,可以幫忙。」
楊三紅就簡略地將他們此行阿拉塔里的目的說了一遍,最後道:「現在的關鍵,是要找到伊勒德的墳墓,救出我們的人。可是,阿拉塔里這麼大,應該如何查起啊。」說著,嘆了口氣,眼圈又紅了。
葉喬道:「三紅,相信君庭吉人自有天相。咱們從今晚開始,咱們就在阿拉塔里周圍轉悠。只要那欽露頭,一定能找到他。」
鄭忠義道:「我這兒也有一些人,都是本鄉本土的,熟悉地形。我讓他們配合你們,方便一些。諸位在我這兒住下,後面就是旅店,現在也沒其他客人,房間有都是。咱們先吃飯吧,我已經讓廚房預備了,這陣應該快好了。」
鄭忠義是真熱情,出去開始張羅。不大會,菜一個個就上來了,杯盤羅列,十分豐盛。大家也都餓了,就沒再客氣。楊三紅心裡十分感激,雖說鄭忠義是看在洪奎的面子,但人家那股熱情勁讓人覺得溫暖。
酒足飯飽,眾人不敢耽擱,連夜就動身了。葉喬將現有人手分成四路,除了常寶遠、陳元化外,都出去尋找。
此時天已經很晚了,大家打著手電筒,就在城外轉悠,見到山,就上去看一看。單說楊三紅,她領著謝吉祥和幾個楊家堡的後生,還有鄭忠義派的兩個人,在北城外尋找。
星斗漫天,涼風習習,楊三紅等人走了2個小時,前方出現了一座山。鄭忠義派的一個夥計對楊三紅道:「楊總經理,山上有許多墳,您要不要去看看。」
楊三紅點點頭,道:「好,煩勞小兄弟你前面引路吧。」
這座山不大,坡度也較緩,他們走了沒幾步,那夥計就道:「看到沒,前方就是墳了。」
楊三紅用手電筒一照,果然有座座墳塋,有的還立著碑。她幾步就跑了過去,仔細觀看墓碑。
謝吉祥嘆了口氣,心說這才叫事不關心,關心則亂呢,紅姐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如今也慌了,腦袋木了。
「紅姐,您別看了,伊勒德的墳,根本不可能立碑。」謝吉祥道。
楊三紅一聽,立刻就明白了。是啊,那個神秘人故意隱藏蹤跡,就怕別人找到伊勒德的墳地,又怎麼就會立碑。
但是,眼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唉!
他們在山上粗略轉了一圈,天就亮了。楊三紅就覺得雙腿發軟,腦袋暈乎乎,身子踉蹌,如墜雲霧。謝吉祥心裡一酸,紅姐也是50多歲的人了,剛剛被解救出來,又連日奔波,尋找君庭,身子哪受得了啊。
他正想著,就見楊三紅一個沒站穩,「撲通」摔倒在地,用手一撐地,想站起來,卻又倒下了。謝吉祥嚇壞了,一扶楊三紅:「紅姐,怎麼了?」
楊三紅雙眼布滿淚水,聲音虛弱:「我真沒用,找不到君庭。」
謝吉祥嘆了口氣,道:「紅姐,你可得注意身子啊。君庭沒找到,你再倒下,我們還哪有主心骨了。咱們回去吧,你好好歇歇。」
楊三紅搖頭反對,但謝吉祥卻堅持讓兩個楊家堡的後生把她扶了起來,往回走。楊三紅無奈,自己眼下就覺得身子發沉,路都走不了了,只能如此。
他們這一夜走的可夠不近,往回走可費了功夫了。謝吉祥本打算路上有車,就花錢雇一輛,省事一些。可是,天光剛放亮,別說車了,道上人都看不到一個。他只好暗叫倒霉,紅姐眼下已經半昏迷了,如何經得起這麼折騰。
他們正走著,突然,謝吉祥就感覺身後有聲音。他回頭一看,不禁喜上眉梢。遠遠的,就見塵土飛揚,有一輛車向這邊開來。
待到稍近一些,謝吉祥見是一輛深綠色越野車,急忙揮手:「喂,停車,停車,捎個腳。」
沒想到,這輛車非但沒停,反而加速開了過去,激起一陣塵土。謝吉祥咒罵了句:「有車了不起啊,哼,沒素質。」
他剛罵完,突然心一動。這輛車開得太可疑了,絕對有問題。他就問那個夥計:「喂,小兄弟,認識這輛車嗎?」
夥計道:「這種車阿拉塔里沒有,沒見過。」
正在這時,楊三紅悠悠醒來,就問謝吉祥怎麼了。謝吉祥就把剛剛過去的這輛車的事說了。楊三紅就問:「你看清楚司機長什麼樣子沒?」
謝吉祥搖搖頭,旁邊一名楊家堡的後生道:「我看到了,歲數不大,個子應該不矮,長得沒啥出奇的,對了,有點小黑胡。」
楊三紅大驚,道:「那欽手下,就有個人留的小黑胡,會不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