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章 替父報恩
這一仗,楊三紅等人贏得有些莫名其妙。本來,楊安海如此氣勢,大家都認為肯定是完了。可是,峰迴路轉,劉子義居然制住了楊安海,反敗為勝。直到馮強等人離開了楊家堡,楊三紅等人仍然覺得如墜夢中。
葉喬對劉子義道:「子義,你是怎麼想到擒住楊安海的。當時那種情況,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劉子義見楊安海已經被押進了忠義堂內,這才對眾人言道:「其實,是那個叫馮強的年輕人,幫了我。」
他把詳細經過講述了一遍,眾人皆大驚。葉喬就道:「難怪楊安海一點反應都沒有,原來是馮強暗中幫忙。可是,他這是為了什麼呢?」
劉子義道:「這小子張狂無比,但此舉卻的的確確救了咱們的性命。我也想不通啊,不過,此人的一身本領卻是不虛。我與他打鬥那麼多回合,都不能戰敗於他。如果時間長了,我精力、體力不佔優勢,沒準還要落敗。」
楊三紅道:「先不去管他了。葉大哥,煩勞你去安排人手,做好防範。我三哥的手下,肯定不會就此罷休。我去跟他聊聊,大哥二哥,你們也一起進去吧。」
楊三紅說完這句話,一臉蕭索之意,帶著楊安民、楊安田兄弟,就進了忠義堂。
這座忠義堂,原先是楊家堡村民的集會之地,近年來已經改成了活動大廳,但是大家叫習慣了,依然用原來名字稱呼。此時,楊安海被捆個結結實實,由謝吉祥、瓦西里押著,蹲在一個角落。楊三紅見他如此,於心不忍,讓謝吉祥把他的綁繩鬆開,然後親自搬了一把椅子,讓其坐下。
楊安海知道,自己沒有槍在手,就是個廢人,所以也不抵抗,頹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但是,他眼珠瞪的通紅,鼻孔喘著粗氣,臉上的肉都直蹦。
楊三紅沒等開口,楊安民先走了過來,一拍楊安海的肩膀,長嘆道:「三弟,一晃這麼多年了,你你還好嗎?」
楊安海用鼻子冷哼了下,道:「我挺好的,總比寄人籬下,吃一口狗食要強。」
「你」楊安民道,「三弟啊,你怎麼還是想不開啊。當初,是咱爺爺欺壓大爺爺在先,妄圖謀奪楊家堡。歸根到底,是咱們這一支兒錯了。你想想,咱們跟三紅為仇作對,差點沒把咱這個妹子逼死。可後來呢,三紅顧念親情,原諒了咱哥三個。兄弟啊,一筆寫不出兩個楊字,咱們都是楊家的子孫,不能窩裡斗啊。」
楊安海突然站了起來,指著楊安民的鼻子罵道:「你給我閉嘴,楊安民,你就是個沒骨頭的軟蛋。啊,楊三紅給你點好處,你就變成了哈巴狗,搖尾乞憐,不知廉恥。你想想,你爹跟我爹,咱爺爺,都是怎麼死的?什麼也別說了,勝者王侯敗者賊,我輸了,我認。楊三紅,你若還念一點血緣之情,就給我個痛快的。」
楊安田見大哥楊安民眼圈都紅了,連忙過來道:「三弟,你怎麼說話呢。大哥是狗,你又是什麼。你大鬧楊家堡,害死金路叔,無論哪一條,都夠死的了。三紅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你還不趕緊謝謝她。」
楊安田是向著楊安海說話,準備救他一條性命。可是,楊安海卻並不領情,反而沖著楊安田大吼;「老二,你還好意思跟我說話。當初,若不是你最先向楊三紅投降,出賣了我和大哥,我們至於功敗垂成嗎。你沒資格跟我說話,你不配做楊家的子孫。」
楊安田是個老實人,讓楊安海幾句搶白,說的滿臉通紅,啞口無言。楊三紅這時把楊安民和楊安田拉了回來,搬椅子讓他們坐下,然後自己也拉一把椅子,坐在了楊安海對面。
「三哥,我知道,你恨我。可是,咱們畢竟是楊家的子孫,我想,大爺爺、二爺爺、爺爺在天有靈,也不希望看到咱們自相殘殺。這些年,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過來,但肯定是吃了許多苦。三哥,過去的一切都讓它過去吧,咱們都一把年紀了,這場恩怨,了了吧。」
楊安海哈哈大笑:「楊三紅,你說的輕巧,完的了嗎?我活著,就是為了向你和韓君庭報仇雪恨。你說了卻恩怨,簡單,來,你現在就把我宰了,大家都輕鬆了。不過楊三紅你記住,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和韓君庭的。」
楊三紅心中一片悲涼,眼淚掉了下來。她知道,楊安海殺了楊金路,無論如何,也不能不負責任。可是,她真心希望這個三哥,能放下恩怨。畢竟,他們是血脈相連的兄妹。
眼下,無論怎麼說,楊安海是油鹽不進。楊安民最後道:「三紅,咱們讓安海冷靜冷靜吧,走,先出去。」
他生拉硬拽,把楊三紅帶出了忠義廳。葉喬和劉子義守在門口,上前詢問。楊三紅搖了搖頭,長嘆一聲。
葉喬命人把楊安海帶到了后宅,嚴加看管,其他眾人都到了楊三紅的家裡。此時已近晌午,馬慶林安排人給大家做飯。甭管怎麼說,此一番也算是大獲全勝,大家心裡頭還是十分高興。唯獨楊三紅、楊安民、楊安田兄妹幾個,心頭沉重,悶悶不樂。
午飯很豐盛,大傢伙吃得很暢快,但是,都沒喝酒。楊安民還有一群手下在外面呢,他們肯定得前來救人,得做好防範。
飯後,大家見楊三紅神情疲憊,硬扶著她去卧室休息。這頭,葉喬和劉子義繼續帶著人手在楊家堡周圍防控。楊安民十分不安,走來走去,一刻都不安生。他是擔心自己的兒子。楊安民曾去問過楊安海,把孩子藏在哪。可是,楊安海就是不開口。大家知道,他是想留作籌碼,也許能換他一條命。
不知不覺,天黑了。楊三紅睡了一會,精神了不少,把大家召集在一起,商量下一步的行動。如今,楊安海在手,做什麼都有所顧忌。楊安民的孩子也沒救出來呢,也是難辦。
常寶遠道:「楊家堡的事兒,也算告一段落了。咱們接下來,要全力營救君庭了。至於楊安海這小子,放在哪都不放心。不過,有他在手,咱也多了個保險。至於安民的孩子,我想肯定會安然無事的。楊安民說了,孩子在一個安全的地方。他這一被擒,他的那些手下更是視為砝碼,不敢動孩子一分一毫。」
大家點點頭,常寶遠分析的不錯。眼下,還得繼續救君庭啊,畢竟,太白山那邊情形如何,至今仍不可知。
眾人正在商議,柳坤突然進來了。他一直在外巡視,守衛楊家堡。劉子義一見,問道:「柳坤,出什麼事了?」
柳坤道:「師傅,白天和你動手的那個小子,叫馮強的,來了,並且還帶來一個孩子。」
眾人一聽,急忙都站了起來,楊安民更是直接跑了出去。孩子,不用問,肯定是自己的兒子了。
葉喬急忙攔住他,道:「柳坤,告訴馮強到這兒來。咱不能都出去,萬一中了對方的調虎離山計,就糟糕了。」
大傢伙暗挑大拇指,還得是葉喬,想事情周全,到什麼時候腦子都不亂。柳坤答應一聲,出去了。
不多時,就聽門外響起了腳步聲,馮強牽著一個孩子,笑呵呵地走了進來。楊安民一見,沒錯,那孩子正是自己的兒子,兩步就跑了過去,抱起孩子,眼淚都掉了下來:「孩子,你沒事吧,可想死你爹我了。」
小孩也就六七歲,見他爹,還笑了:「我沒事,這個大哥哥對我可好了,還給我買糖吃呢。」
楊安民看著馮強,想道謝,一時還不知道說什麼。馮強沖他微微點點頭,然後向前走了兩步,向眾人抱拳拱手:「各位,晚輩夜間到訪,實在唐突。近來發生的種種,多有得罪,我向各位賠罪了。」說著,一躬到地。
劉子義是個急性子,過來將他扶起:「馮強,不必客氣。你白天幫我抓了楊安海,現在又把這孩子送了回來,你是我們的大恩人啊,快,請坐。」
馮強急忙擺手:「劉大叔,前一番我打了你一掌,又出口不遜,你可千萬要原諒晚輩啊。」
「哎——說的哪裡話,那篇兒揭過去了。快,坐下說話。」劉子義熱情地讓座。
馮強這陣的態度,跟白天是判若兩人,十分恭敬。大傢伙雖然覺得詫異,但正如劉子義所說,人家是恩人。所以,楊三紅、葉喬也跟著說了幾句話客氣話,馮強這才挑了個偏座兒,坐下了。
有人給馮強倒了茶水,又讓了煙。馮強都站起身來相接,執晚輩禮。劉子義心裡藏不住事兒,直接發問:「馮強啊,你是楊安民的手下,為什麼要幫我們呢?」
這也是所有人的疑問。馮強把水杯放下,坐直身體道:「各位前輩,你們可千萬別說什麼感謝。我今天的舉動,是為了報恩。別說我做了這點事,就是把我的命搭上,也在所不惜。」
報恩?眾人更是不解,馮強20多歲的年紀,和大傢伙誰都不認識,談何報恩啊。馮強道:「各位前輩,馮強是我的假名字,我本姓風,叫風少強。提起我,你們當然不認識,但說到我父親,你們也許還記得。他老人家,名叫風大路。」
哎呦,風大路。在場的楊三紅、劉子義、葉喬、常寶遠等人,太熟悉了。想當年,楊仲謙請來了風震東和其子風大路,幫忙對付楊三紅等人。誰料,盤龍谷一戰,風震東死在了楊伯謙手下,風大路僥倖得活。事後,楊三紅沒難為他,將他放走了。沒想到,眼前的這個風少強,竟然是風大路的兒子。
風少強接著道:「我自幼讀書不成,隨父習武。練到20歲那一年,在家裡沒事做,就出來闖蕩。正好,江萬仇,不,是楊安海在黑河城裡開辦貿易公司,招兵買馬,我就去了。兩年來,跟著楊安海去了S國,好吃好喝好招待,還給不少錢。前陣子,我們回到了國內,進攻楊家堡。我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自然拼盡全力。所以,那一日,我才偷襲打了劉大叔一掌。哎呀,如今想起來,實在是萬死難辭其咎啊。本來,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心為楊安海效力。前陣子,家裡來信,說我父親身體不太好,我這才請假回家看看。楊安海提出五日之期,一方面是要調來大爺、二爺,另一方就是等我。我回到家裡,見父親就是老毛病了,沒什麼大礙,才放下心來。我爹一直以為我跟著一個大老闆做生意呢,回去自然要詳細問一問我的情況。我就把跟楊安海攻打楊家堡,與一個叫楊三紅的為仇作對的事說了。我爹當時就急了,直追問我,打聽清楚沒,的確是楊家堡,對手叫楊三紅。我點頭稱是。我爹老淚縱橫啊,這才跟我說起了當年的事。他說,我爺爺死在一個叫楊仲謙的手裡,他這條命是楊三紅救的。如果當年楊三紅要是不放他一馬,他早就死了,自然也就沒有我了。我爹還說,楊三紅是他的大恩人,千萬不能與她為仇作對,要報恩。之所以一直沒跟我說這些,是因為此事對於他來說,不太光彩,不想提及。我這才知道,原來一直以來我坑害的,竟然是我家的大恩人。」
說到這,風少強來到楊三紅面前,撲通跪倒了:「從我爹那論,我得叫您一聲姑。姑啊,以前風少強不懂事,今日誠心向您道歉,您原諒我吧。」說著,趴地上就磕頭。
楊三紅急忙把他拉了起來,心中很感慨。這真是多個朋友多條路,多個冤家多堵牆啊。當年,自己無意間的一個善舉,竟換回今日這麼大的福報。
「孩子,不必多禮,不知者不怪。」
風少強道:「我是今天一大早才趕回來,剛到東川河,就跟著楊安海到了楊家堡。我一直盤算,怎麼能救大家。本來,我可以一招將他制服住。但是,他還有一幫手下,都忠心耿耿,恐怕難以料理。所以,我才兵行險招,激起劉大叔的火氣,與我比武。然後趁機由劉大叔擒住楊安海。這樣,我的身份也不會暴露,還能對付楊安海的這些手下。今晚,我是偷著跑出來,一方面是送回大爺的孩子,另一方面是向大家講述事情的經過。」
眾人頻頻點頭,風少強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心機,是個厲害的角色啊。劉子義又問:「孩子,你的功夫比你爹強多了,誰教的?」
風少強一樂,道:「實不相瞞,我的本事有一部分是我爹教的,另一部分是照著我大爺爺風震中留下的拳譜練的。」
哦,劉子義這才明白。風震中就是風大川的父親,當年位列關外五大高手之一。以其子觀其父,風大川都那份本領了,風震中差的了嗎,他留下的拳譜,肯定是精妙無比。不過,也得說風少強這孩子在武學一道真有天分,不然也練不到這個份上。
皆大歡喜,大家都都十分高興。不過,風少強卻道:「各位,我來還有一個事要向你們報告。楊安海的手下,把他被擒的信兒傳過S國了。很快,諸位就要有一場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