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埋伏之戰

第四百零六章:埋伏之戰

洛陽城著火了,不知道是多久了,似乎是三年了,洛陽都沒有發生過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還是失火這樣的情況,簡直是令人難以置信,可以記載進史書的那種嚴重了。

城內的百姓們倒是沒有遭殃,他們壓根就沒在火災區域內,真正受到火災侵擾的是士族那片區域,這會子士族正在糾集人手滅火呢,要是被大火蔓延進了府邸,他們可是要損失太多的資產了,對於此刻無權的士族來說,錢財比什麼都重要。

而這一切的起因,自然是斷念教的反擊,他們率先潛入了洛陽城,在士族集中的地方放了一把火,他們並沒有急著殺進去,像是用這把火點燃了一個信號。

巡防營在城中瘋狂的遊走追查火勢的起源,甚至守兵也進城開始戒嚴,一把火已經讓整個洛陽開始緊張起來。士族們的驚慌,士兵們的手忙腳亂,一切都是敵人喜聞樂見的。

楊曠看著遠處的大火,臉色凝重的說道:「你們崔府算是走運了,竟然沒有被敵人盯上,本來朕還以為率先受到襲擊的會是這裡,看來是想錯了啊。」

「看來是讓陛下失望了啊。」他們所在的地方是崔府,而回應楊曠的正是退居幕後的崔文,「斷念教行事詭異,他們不會暴露自己的意圖,他們此次反擊只為了破壞,就像是小孩子打架一般,為了爭一個面子前來報復。」

「那麼你覺得他們下一步會怎麼做呢?」

「臣不知,但臣卻知道至關重要的一點,他們會窮盡一切手段來擾亂洛陽,讓我們東奔西跑,無法認清他們的方向,那麼臣倒是有個建議。」

楊曠瞥了他一眼道:「你都敢把唯一的兒子給派出去,當然是有把握,說起這洛陽的局,你們崔氏倒是比皇族更為熟悉,說吧,你到底有什麼建議?」

崔文低頭道:「臣知道陛下放出了那些人,自然也明白一切都在陛下的掌控之中,臣以為,此刻的洛陽雖然危險,但是根本不足為慮,斷念教如此深入我大商,絕不會是做生死之搏,就如臣方才所說,他們不過是為了報復,既然如此,我們便以逸待勞,與其到處去追擊阻止,還不如直接安排好各個地點隨時準備迎擊這些敵人。」

「所以你便派出了你的兒子已經布置好了一個埋伏點咯?」楊曠很快就明白了,笑道:「你的反應還是那麼快,以前做敵人的時候,總感覺你不夠快,現在怎麼變得這麼迅速,朕都有些懷疑是不是換了一個人、」

崔文謙遜道:「陛下過獎了,臣自始至終都是如此,眼下臣只想著為了大商貢獻一份力量,此刻洛陽遭難,臣作為洛陽的一份子,豈有袖手旁觀之理。」

「說的不錯,你變了很多。」楊曠還記得曾經的崔文是那麼的死板,即便本事也很厲害,但終究是不如現在的崔文那般的明亮和迅速,他要的就是這樣的臣子,「你對朕放出那些人,有什麼看法?你儘管說說吧。」

對於這種敏感的話題,崔文自然是不想回答,便推辭道:「陛下何故問此種問題,還是先放眼與斷念教的襲擊吧。」

「不必。」楊曠堅持道:「你不會不知道朕已經布下了局,若是沒有勝算,朕會讓天師離開嗎?斷念教當然會失敗,而朕現在問你的不是斷念教,而是你的看法。」

崔文知道他是躲不過這個問題了,只有硬著頭皮回答,他周慮的想了想,才回答道:「陛下自有聖斷,臣不敢隨意評價,若陛下真要臣回答的話,臣只能說,這個辦法有些冒險了些,畢竟他們還是戴罪之身。」

楊曠輕笑道:「繼續,不要停,接著說。」

「陛下啟用戴罪之徒並非是第一次,而是屢次如此,臣明白陛下用人之心,可長此以往,被別人抓住了話柄,謠言四起可不是好事,臣希望陛下處理完后仍然要看住他們。」崔文終於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心裡話。

「朕明白你的顧慮,他們是罪人,他們犯過錯,這是毋庸置疑也是不可改變的,但是朕用他們,絕非是私情,而是大局,或許你會在在意此事的後果,但時間容不得我們思考顧慮,我們只能抓緊每時每刻,斷念教的反擊就是最好的例子,他們速度很快,他們同樣也沒有計劃的時間,這個世上拼的就是準備,但真要廝殺起來,誰還會給你充足的時間去部署,若要分勝負,就要看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完成比對方更好的準備,這樣才能無往而不利,如此才能獲勝。」

聽完楊曠的這番話,崔文沉默了很久,他越發的感覺這個陛下與先帝的不同,似乎正如老太傅所說,這個小子是最令人反感的,可同樣卻也是最適合帝位。人們往往嚮往以為仁德公正的君王,那樣的君王能帶給臣子安全感,能帶給百姓很好的環境,可卻做不到在亂世爭霸。而楊曠這樣的帝王,雖然陰沉的令人可怕,城府手段皆是狠辣,很讓人喜歡不起來,可卻能讓一個國家起死回生,這樣的能力,可不是仁君能夠辦到的。

或許仁君是對的,或許楊曠也是對的,只是時候不一樣罷了,在這個殘酷的時代,楊曠這樣的心理實在是太明智了,抓緊時間不擇手段,才是最有效的辦法。

「陛下給了他們戴罪立功的機會,是為了大商的未來,這點臣明白,臣從未懷疑陛下的初衷,此後也不會再有這麼愚蠢的想法了。」崔文首先表達了他的態度。

楊曠依舊笑道:「別這樣,朕不是來責怪你的,誰都不能要求每個人的想法都要一致,誰也不能讓所有人認可,所以朕方才問你的原因,只不過是為了給你一個解釋,你不是一直都想要這個解釋嗎?不然也不會退居幕後了。」

是啊,崔氏,為了避嫌,為了讓陛下放心,做出了多少的犧牲,從他退居幕後,再到得罪其他士族,崔氏所做的一切,皆是害怕陛下因為之前的恩怨降罪。

楊曠此次的解釋,的確讓崔文心中舒坦了不少,也讓崔氏的危險減少的很多。他還記得第一次見到這位陛下的時候,那時老太傅告訴他楊曠不能坐上皇位,他一直都篤信老太傅的話,認為那位絕不會出錯,可是老太傅卻錯了,唯獨錯在了這一次。崔文從這個年輕的帝王身上看到了很多自己以往看不到的,儘管多是黑暗和血腥,但是有這樣的帝王,你只需要忠誠,何必去害怕那些有的沒的呢?

「陛下今夜似乎說了很多啊,斷念教那邊的事情,真的不需要再去看看嗎?臣看陛下一身武服,腰佩雙劍,應該是準備親自上陣吧。」崔文說起了別的事情,緩解了氣氛。

楊曠見他也有些內斂,便順著話題說道:「是啊,不過時候還早,你看斷念教都不急,朕有什麼好急的,跟你聊會時間還很充足,放心吧,他們不會就這麼輕易罷手的,放點火算什麼,他們要的更多,貪心的人可不會這麼見好就收。」

「雖然陛下武藝高超,但臣還是提醒陛下要注意安全,龍體珍重,陛下作為大商的君主,萬不能有絲毫的閃失。」崔文站在臣子的立場上善意提醒道。

「這話真是很多人都在說啊,不是朕說你們,真的是耳朵都聽出繭子來了,不過念在你們一片好意,朕就不做追究了,反正朕今夜是一定要殺幾個人盡興,人家都到了自己的地盤上撒野了,這口氣朕坐在宮中可咽不下去。」楊曠很是不爽道:「朕的轉輪劍,已是三年都未出鞘了,最後一次出鞘,還是在圍殺龔起的時候,現在它也忍不住要嗜血,朕怎麼說也不能虧待了這把老朋友啊。」

崔文識得此劍,那是先帝在位時就賞賜給了陛下,沒記錯的話應該是在陛下第一次出征北境的時候,為了讓陛下更方便的統帥軍隊,沒想到這麼多年,還是要派上用場。

帝王的劍,一般被人稱作是裝飾品,因為誰都不認為帝王的劍會派上用場,若是連皇帝都要親自上陣殺敵,那麼這個國家也是走到頭了。可轉輪劍卻不一樣了,從劍交到楊曠手裡的那一刻開始,這把劍就一直在殺戮,除去這三年太平光景的封存,其他的時間,沒見過轉輪劍離開楊曠的身邊。

「那麼臣便祝陛下驅逐賊寇了。」

「這不是自然嘛,他們毫無勝算,而朕這邊,可是攢了一肚子的火氣啊,這幫傢伙竟然囂張到敢直奔洛陽,他們完全是沒把朕放在眼裡,不給他們多一點的教訓,還真以為他們南夏天下無敵了不成。」楊曠說完笑著走出了崔府,崔文恭送了他之後,便也回到了府邸,桌上的茶已經涼了,他卻還是拿起抿了一口,味道,依舊是那般苦澀。

「來了!」崔雲逸帶著護衛小聲道。

跟他一起的還有率領刑部人員的胡庵和王昭榮,他們三個人一起設置了一個埋伏點,靜等斷念教的人經過,並準備在此地給敵人一個沉重的打擊。

「不行啊,他們人太多了。」王昭榮躲在後面都能望見對面的人手,的確斷念教是沒有發現他們,可是他們的人數是自己這邊的兩倍,真要打起來,肯定是號稱天下第一組織的斷念教佔上風,他們的機動性和手段戰力絕對在他們之上啊,何況是這個地形狹窄的埋伏點。

崔雲逸不是不知道,他看了眼王昭榮道:「我們別無選擇,如果在這個地方還要退卻的話,洛陽會受到更大的損失,你覺得是我們的性命重要還是洛陽的安危重要?」

「這」王昭榮心中的膽怯終究還是抵不過國家大局,他咬著牙道:「行,那就跟他們打一場吧,大不了死了就死了。」

胡庵看著兩人都做好了視死如歸的準備,他怎麼能屈居下風,便也說道:「能跟二位一起共生死,是我的榮幸,反正之前也沒活的那麼舒坦,正好借著這個機會放手一搏,讓敵人看看洛陽不是他們想來就來的地方!」

三人互相都在打氣,他們已經準備要跟這一波斷念教的人拚死一搏了。敵人已然進入了埋伏點,崔雲逸當機立斷的大喝一聲,瞬間所有埋伏的人便一起沖了出去,殺了個措手不及,兩撥人瞬間交戰在一起,互相廝殺,激烈異常。

崔雲逸拔劍便想直取裡面看上去地位最高的人,所謂擒賊先擒王,他就是要直接殺了此人,讓敵人的士氣受到沉重的打擊,這也是最好的選擇了。

可是下一秒,他的劍便被挑飛,整個軀幹暴露在對方面前,緊接著一腳就將他踹倒在地,甚至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崔雲逸便失去了武器和平衡,重重倒地。

「哼,不自量力的東西,受死吧。」那人冷笑著揮刀砍來,直取崔雲逸面門。

「啊——」王昭榮瘋狂的衝來,直接一腳踹開了崔雲逸,使他避免了那致命的一刀,可他自己的腳卻結結實實的挨了那一刀,生生砍進了他的肉里,疼的他不斷呻吟。

「昭榮!」崔雲逸見好友因為自己受傷,當即要站起來繼續戰鬥,這個時刻他絕不會拋下任何人,哪怕是死,戰力再懸殊,他都不會逃避。

那人也是愣了下,緊接著面露怒容道:「你們還真是一群天真的蠢貨,能死在我李東旭的刀下,就好好的謝恩吧,免得下了地府還不知道是誰殺了你們。」

尊主李東旭,對上了崔雲逸和王昭榮,情況危險異常。

胡庵離得太遠,況且他自己也沒有多少實力,就算能趕上也是無用功,崔雲逸和王昭榮一個沒了兵器,一個負傷,兩人真的是會面臨絕境了。

李東旭絕不會放過這麼大的機會,要是他殺了這幾人,肯定能對商國造成不小的損失,他以後可是要做下一任教主之位的人,殺意不顯自露。

情急之下,一個飛刀呼嘯而至,李東旭很快反應轉身一刀劈落,怒道:「哪個卑鄙小人,還不現身。」

「我是卑鄙小人?那你們斷念教算是什麼東西,如此明目張胆的在洛陽撒野,你們豈不更是畜生不如!」

這聲音,如此熟悉?莫非是崔雲逸和王昭榮很是激動的看去,沒想到在千鈞一髮之際,救了他們性命的竟然是素來與他們不和的李玄武,他怎麼來了?

李東旭看著他,頓了頓道:「我認得你這張臉,好像是吏部尚書的畫像,你就是李玄武把?」

「沒想到我的名聲竟然已經傳到南夏了,看來我混得不錯啊。」李玄武手中還有三把飛刀,一臉輕蔑的看去。

「少自以為是了,不過是在斷念教的暗殺名單上,真會往自己臉上添光,」李東旭惱怒道:「你來了又能如何,憑你們幾個廢物,我照樣殺光。」

李玄武大笑道:「痴人說夢,你以為這裡是你們南夏嗎?來人,給我把他們都亂箭射死!」

突然之間他的身後站出了許多的巡防營士兵,沒想到李玄武竟然有權力調動巡防營,難怪他敢出面救援。崔雲逸和王昭榮都沒想到李玄武竟然能做到這一步。

而他們各自的父親都放心讓他們前來埋伏,莫非已經提前安排好了一切,李玄武帶的人,就是他們的底牌?似乎一切都逐漸的明朗,看來父輩們做的準備比他們周密太多。

李東旭看著那麼多的巡防營士兵,局勢瞬間變化,他們的確擅長在狹小空間作戰,而且手段戰力都比他們優秀,可巡防營佔據的是稍微高的地界,況且距離也有不少,真要打起來,他們毫無勝算,或許還會全軍覆沒。

一向惜命狡猾的李東旭,自然是不會愚蠢到繼續硬拼了,他當即準備逃離。他麾下的人一見狀況也紛紛覺得不妙,可率領他們的尊主竟然先要離開,這無疑讓他們更加絕望和惱怒,不過他們還有機會,畢竟他們和商國的人交戰在一起,對方是不會冒著傷了自己人的風險射箭的。

「放箭!」誰都沒有料到,包括崔雲逸和王昭榮,李玄武竟然毫不留情的下令放箭,簡直無視了那些還在戰鬥的自己人,這是要連自己人一起殺掉嗎?

斷念教的人也沒有想到,但是箭雨已經到達,他們死的死,傷的傷,逃的逃,潰不成軍,很快就再也沒有人站著了。當然,一起死去的也有不少刑部和護衛。

「別想逃!」李玄武追上去就是三把飛刀一起甩出,精準的刺在了只顧逃跑無暇顧及暗器的李東旭背後,飛刀刺進肉里的感覺,實在是太過疼痛,不過這沒有減緩他的速度,李東旭還是逃掉了。

李玄武失望的嘆了口氣,一邊道:「把屍體收拾乾淨,準備前往下一個埋伏點。」

「李玄武!」傳來的是胡庵憤怒的吼聲,方才的箭雨下,他雖然得以幸運存活,可他手下卻陣亡了不少,哪怕是死在敵人刀下他也無所謂,可是死在自己人箭下,這讓他無法接受,「你瘋了嗎?!」

李玄武冷冷的看著他,蔑笑道:「我沒瘋,我只是做了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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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刻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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