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人人也都有本難念的經

第十六章 人人也都有本難念的經

孫有福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他怔怔的站著,道:「那要怎麼辦?姐夫,你可不要見死不救啊!」

「怎麼辦?怎麼辦?涼拌!」柳得財啐了孫有福一口,厲聲道:「你現在知道事情不好辦了,早幹嘛去了?

說穿了還不是你小子不爭氣!

你說,你好歹也是大運河邊上濟寧名店太白樓正經八年學徒學出來的,你說,你怎麼就干不過武六七這麼一個野路子出身的廚子呢!」

孫有福小聲嘟囔道:「我跟武六七他其實也算是術業有專攻——」

柳得財奇道:「啊?這全天下的廚子不就是紅案白案冷拼熱炒煎炒烹炸嗎?這還能術業有專攻——」

孫有福嘿笑著道:「姐夫,您這就外行了,我大飯店的廚子學徒主要學得還不是這個?」

柳得財:「不學這個,學什麼啊?」

「偷——」

「偷?」

「對,所謂廚子不偷,五穀不收。怎麼能在東家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把東家備下的料給偷出來,才是我們大飯店的廚子看家本領——」

說到了自己的看家本事,孫有福越說越興奮:「就比如說這倒泔水吧!其實就是一門學問非常大的技術活兒。把燕翅鮑肚和海陸八珍藏妥妥地在泔水底下,不臟著、不串味,你以為這事好辦呢?

還有我們大飯店廚子使用的燈籠,其實也都是特製的,蠟燭最底下墊著燭台必須是活動的,好方便我們把火腿牛肉什麼的,一層層鋪上帶走——」(1)

「給我住嘴!」柳得財用手指狠狠地戳了一下小舅子孫有福的頭,「花了這麼多年,一點正經本事沒學著,你叫我說你點什麼好?」

柳得財長出了一口氣,定了定神,過了半晌然後道:「哎,有福啊,我看要不然柳府主廚這活,你就乾脆就別幹了?」

孫有福:「別啊,我的親姐夫,我這才來幾天啊?還沒來得及偷,不是,來得及報道你跟我姐姐呢——」

柳得財:「報道我和你姐個屁。孫有福,你知道我為了給你運作這個主廚的事由兒,我求爺爺告奶奶的,走了多少人的門子嗎?

可你呢?

你還能再沒用點嗎?傻子都看出來了武六七這人的性情,說白了就一句話「流氓假仗義

」。

只要幾杯馬尿給他灌下去了,把他給喝到五迷三道,就什麼都好辦了。你瞧瞧你,到現在連他一句實話,都淘換不出來!」

「哥,這事真不能怪我,我實在喝不過他。你也知道,他們家喝大酒這事有傳統——」孫有福說到此事也是一臉的無奈。

聽到孫有福的話,柳得財越發地焦躁不安起來:「算了,不說了,不說了。反正那口袋武功的神秘佐料你拿不到手,柳大老爺,發起怒來,我這次肯定是沒有辦法保全你了。」

孫有福頓時面如死灰,道:「姐夫,還請你救救我!你就是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能看著你的小舅子萬劫不復么?」

柳得財坐在了灶坑前面的木頭墩子上,連連的嘆氣道:「如今之計,還是要穩住武六七這個傢伙,至少現在還對咱們有用。」

想到了這裡,柳得財才站了起來,大聲的道:「實在窩囊,這樣吧,咱們倆兵分兩路:你」柳得財用手指著自己小舅子的鼻子「孫有福,今晚的主要任務只有一個,就是甭管你用什麼辦法,都必須搞清楚每次做飯時,武六七往老爺菜里加得到底是什麼?

搞不清楚,你就不用睡覺了!

我,柳得財,豁出這張老臉不要了,看有什麼辦法,能把武六七這塊滾刀肉繼續留在廚房裡兩天,幫你再過這次關——」

孫有福:「好,哥,還是那句話,弟弟我全聽你的——」

「這叫什麼事啊!」柳得財無奈地轉身離開。

離開了不爭氣的小舅子孫有福,柳得財悄沒聲地竄進了奶媽王氏的房間之內。

奶媽王氏此時心情不錯。

一整套路下來,成功地趕走了武六七和賽賽,也就是說自己和柳得財之間的事情就永遠不會敗露,見柳得財進來,便嗔著道:「現在還不到定更天,你來這裡做什麼?想死嗎?」

柳得財卻是面露為難,道:「你可知道,老爺要回來了?」

王氏道:「這個我知道啊。整個柳府的人都知道了,這不,後面的浣衣處的丫頭們連日的拆洗老爺的被子,怎麼了?」

柳得財長嘆了一聲,便將柳升信里說的事情粗略的講了。

「嗨,我還當時什麼事情呢,原來就是因為老爺回來的事情,飯菜不可口,是后廚沒有能耐,打發了那孫有福出去,再聘請有名的廚子不就成了?」

「你知道個屁,這孫有福是我的內弟,是能夠隨便打發走的?再者說,不知道這武六七使得什麼手段,手裡有一個口袋,裡面裝了些粉末,經能夠化腐朽為神奇,老爺已經是離不開武六七燒的菜了。」

不提孫有福還好,提到了孫有福這個內弟,王氏便撇了嘴,道:「你媳婦,有什麼好,整日里出了吃飽瞭望天以外,竟然一無長處,還給你添了這麼個累贅,我早就勸你,將她給休了,你我名正言順,豈不是更好?」

孫有福表現的十分為難,坐在了床頭,道:「俗話說糟糠之妻不下堂,我豈能做這種忘恩負義的事?」

王氏氣得瞪大了眼睛,望著柳得財道:「你不忘恩負義?好!好個不忘恩負義!可是你卻負了我!你良心可安穩么?」

柳得財現在可是被夾在中間,這麼也不是,那麼也不是。

若是要保全孫有福,那麼就必須將武六七請回來,好生的哄騙著,直到將秘方弄到手。

若是討好自己的這位駢頭,便要由得孫有福吃家法,或者趕出去。

兩難啊,兩難。

「你倒是說句話啊!到底怎麼著了?」王氏狠狠的掐了柳得財一把,質問道。

柳得財皺著眉頭,道:「你且不用管,我說了,到時候定會給你出一口惡氣,只是你要委屈一點,現在還不能馬上處置武六七,凡是還是要以大局為重。」

「哼哼,你一個小小的管家,芥菜籽大小的前程,還跟老娘扯什麼大局?乾脆說,你就是一個沒本事的軟蛋就得了!」

柳得財被激的暴怒,一巴掌拍在了王氏的臉上,道:「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插什麼口!到時候定給你一個說法!」

柳得財腳步沉重地從王氏的房間之中走出來,一臉苦大仇深地朝著柳慶的房門走去。

柳慶卻在喝酒,吆五喝六的划拳行令,舌頭都有一點打結了。道:「今天痛快,咱們一醉方休!」

柳得財這才走進了房門,一邊走著一邊賠笑道:「今天柳三公子好雅趣,怎麼只有你們兩個在吃酒?也不找幾個丫頭陪著?」說著,還一臉的奸笑。

柳慶聽到了這個話頭,就別提有多膩味了,哂笑道:「今天爺高興,就等著明天這兩個傢伙將一千二百兩銀子送到了我這裡,若是如期不奉還的話,我自有料理,男的去做苦力,女的,女的,女的——」

柳慶本想趁機說兩句好話,也好出口自己憋悶在心中的腌臢氣。不想一想到曾經跟自己你儂我儂的賽賽,瞬間疼得萬箭穿心一般。竟然連話都說不下去了。

柳得財卻顯然沒有注意到柳慶本人的這種微妙情緒變化,他只當柳慶吃多了酒,所以舌頭打結。依舊按照自己的思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一千二百兩銀子?漲了真么多!」

「是的,本少爺親自漲價的,我還就不信了,任憑武六七有三頭六臂,還能有那麼多的銀子不成么?」說罷,便哈哈大笑了起來。笑到最後,柳慶甚至笑出了眼淚。

柳得財瞬間就明白了什麼意思,鬆了一口氣,敲起了大拇指,道:「不愧是柳家三少爺,有見識!有手腕!賽賽隨爺怎麼處置,小的有一個不情之請,還是將武六七給我處置好了,爺放心,我定然不會讓他們好受。」

到了午時,府里的家奴院公都擠在了前院,都想著看一看這難得一見的西洋景,大門以內頓時間被圍得水泄不通。

武六七一直那話給賽賽打氣,道:「你且跟著我進去,沒事別怕,你看看,這青天之上,有白日,這些人不敢拿我們怎麼樣的。」

家人給柳三公子搬過了一把椅子,柳三公子便坐在了正房的前面,翹著二郎腿,衣服玩世不恭的樣子,靜靜的等著賽賽和武六七的到來。

正午時分,到了約定的時間,旁門吱呀呀的開了,武六七陪著賽賽,一步一步的朝著柳府院中走去。

天上的日頭很毒,幾乎曬得人睜不開眼睛。四周的蟬鬼也都是一聲一聲的鳴叫著,似乎是抒發對這個世界的不滿,武六七見到了這個陣勢,不由的冷笑,隨即高聲喊道:「場面不小么,怎麼,要唱堂會么?」

在場的家奴院公,無不提武六七捏了一把汗,在他們看來,這件事要是放在自己的身上,一定會腳底抹油的溜之大吉,說什麼也不會堂而皇之的再次回到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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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河天地之大明第一北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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