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張皇上的往事
第90章張皇上的往事
拜干佬還有一種拜法,就是孩子天生五行中缺什麼,便拜什麼以彌補。孩子體質不好,容易衝撞那些神靈,便要拜一與之相剋的以抵沖。所以也就有拜樹木、石頭、水井等物的。當然,還是以拜人為干佬的多。
最後還有一種,按照老人的說法,叫撞拜,不過這樣的已經相當少見了。
記得村裡有個老人說過,有一次,他要過一個橋,結果剛剛走過去,就來了一個背著孩子的女人拽著他不讓走,說啥要讓他當孩子的干佬。那個老人問為啥?原來那個婦女的孩子也是經常得病,後來找一個算卦的說,要讓她某天某時在橋上等著,讓孩子拜第一個過橋的當干佬,這樣孩子就好了。但是這樣違背別人意願的,大多都不會成。
細分析起來,拜干佬也就那麼幾個原因:一是像上面所說的,保佑孩子平安、順利,健康的成長。這個從保爺的稱呼就看的出來;二是多認一門親戚,平時地里活不忙的時候,多個串門的地方,遇到啥困難,互相之間也能有個幫襯;還有就是兩家大人關係好,以結乾親的形式使之更趨於穩固。
當然也不乏有想找一個家庭好過的干佬,好討點過日子物之類的。所以在農村還有一句俗語說「乾兒乾女是場戲,給錢少了就別去」。俗話說抱兒子得一半,乾兒女光眼看。
一般乾親除了逢年過節到干佬家走動之外,其他時間都很少聯繫。而且乾兒子也不承擔養老送終的義務。也難怪會有這樣的說法。
其實這樣的現象也怪不的人,那個缺衣少糧的年代,為了自己孩子能有個好出路,啥招不想啊。也正是應了那句老話,人窮志短,馬瘦毛長,都是沒辦法的事。
至於老江為啥讓江流、豆根倆人拜皇上當干佬?還真的不是貪圖皇上什麼。要說這個事呢,還得從皇上的家裡說起。
說這話得有二十多年了,皇上兩口子當時有一個男孩,叫小龍。小傢伙下生的時候就七斤八兩,虎頭虎腦的,胖乎乎的可討人喜歡了。
皇上的媳婦是個旗人,要是攀祖輩家譜,據說還是個格格。只是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肚皮都喂不飽,也就沒了格格的高貴,而且自幼就落了個身子骨不好。一直到結婚後,也是弱不禁風的樣子,生小龍的時候,本來就虛的身子又這麼一折騰,更是雪上加霜。
當時皇上為了給媳婦調養身子,就找到了一個老中醫,用藥的時候呢,放了一塊麝香。
這麝香呢,是中藥材的一種,其來源為麝科動物,如林麝、馬麝或原麝等成熟的雄體香囊中的乾燥分泌物。又名:當門子、臍香、麝臍香、四味臭、臭子、臘子、香臍子。
關於麝香的藥效在《神農本草經》、《名醫別錄》、《本草綱目》中均有記載。其功效主要為通諸竅,開經絡,透肌骨,解酒毒,消瓜果食積,治中風、中氣、中惡、痰厥、積聚症瘕。從古以來都一直推列為上品,可見其非同一般。
麝香雖然有這麼多的藥效,但是用的時候卻要慎重,因為麝香還有一個副作用,就是可以使人不孕不育。據說古代的妓女都是用這個來避孕的,民間也有吃一錢,保一年,吃一兩保不養的說法。
皇上也是為了自己媳婦的身子,才決定使這個葯的。只是這樣一來,皇上媳婦也就落得不能再生育。
至於皇上本人,倒也看的開,一個孩子就一個,只要媳婦身體好好的比啥都強。正是知道以後不能再要孩子了,所以兩口子拿小龍當眼珠子似的。
可誰都沒想到的是,小龍七歲的時候,得了麻疹。張皇上光去內蒙給抓藥,來來回回的就跑了十好幾趟,結果還是沒扒拉過來,孩子沒了。
心肝寶貝這麼一沒,兩口子能不著急么?皇上是個大老爺們,倒還好點。他媳婦可受不了這樣的打擊,差點沒瘋掉。後來村子里大夥也勸著,再者時候長了,皇上媳婦自己也調整著,才一點一點的好起來,即便是這樣,只要每年一到了孩子死那天,皇上媳婦還是偷偷的老抹淚兒。
今天吃飯的時候,老江才聽韓瞎子說起皇上的事情的。聽完之後,老江這心裡很不是個滋味,你說老天爺咋就這麼不開眼啊,張皇上這麼好一個人,怎麼就這樣的命啊?白髮人送黑髮人,這得多大的打擊啊。反正這事換我自己身上,沒個受得了的。想到這,老江才決定把江流、豆根倆孩子認給皇上當乾兒子。
老江當著大夥的面兒,宣布完這個事兒之後,也沒管皇上答不答應,一手一個,拽著兩個小子來到皇上跟前,往地上一指,然後說:「留子,豆根,你倆都跪下,給你干佬磕頭,叫干佬。」
要說江流的內心裡,其實早已把皇上跟自己師父放在一個位置上,對於老江這親上加親的做法,自然也是一百二十個願意。至於豆根,那更是沒得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的傳統觀念,在他骨子裡根深蒂固。
所以聽老江說完這句話之後,小兄弟倆趕緊的跪在地下,咣咣咣的磕了三個響頭。抬起頭齊聲喊了句:「干佬。」
這個時候的張皇上,吃完晚飯後,坐在炕上還沒下地呢。一開始聽老江這麼說,以為他這就是隨便說說,開玩笑的,皇上還跟著還打哈哈、開玩笑來著。
可這會看老江拽著倆孩子要給自己磕頭,才知道這老江是要來真的。嘴上趕忙說這可使不得,邊說邊趕緊下地來攙倆孩子。可就在從炕里到炕沿邊的工夫,地下的小兄弟倆已經磕頭完事了,現在正喊自己干佬呢。
皇上媳婦一直在地上站著,看自己當家的沒來的及下地,自己趕忙快步走過來要往起攙兩個孩子。不料想卻被老江一把拽住胳膊說:「嫂子,你先別拽他們,讓他們跪著。我得說幾句話。」
老江說話的語氣嚴肅認真,弄得皇上媳婦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干站在地上不知該咋辦才好,無奈的只好抬起頭,看著已經下了地的張皇上。
這時,又聽見老江對江流說:「留子,豆根,你們倆記住,以後張皇上就是干佬!跟我一樣!趕將來真有老的那一天,你們得披麻戴孝,養老送終,就跟伺候我一樣,一點禮數都不能少,你記住了沒有?」
江流這會倒很配合,小臉一綳,胸脯一挺說:「爹,你放心,只要有我一口氣呢,我就不讓我干佬受一點罪。」
豆根不善言辭,不過也是神情嚴肅的恩了一聲。
看兩個孩子答應的這麼乾脆,老江覺得很是滿意,可心裡總覺得少點啥似的,撓著腦袋想了半天,最後才說道:「我告訴你,以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們對張皇上不孝順,小心我敲斷你們倆的腿。」
老江話音剛落,皇上在他身後趕忙說道:「行啦,行啦,你趕緊讓孩子起來吧,這大冷的天,地上冰老涼的,萬一再跪出毛病來,哪多哪少啊。」說著話,皇上走過來倆孩子身邊,拎著胳膊拽了起來。
「給你乾娘磕頭。」
老江在一邊,冷不丁的又說了一句,嗓門還挺大大,估計這是老江自打下生一來,頭一次這麼豪邁,以至於有點激情澎湃了。
只是這一嗓門喊出來,把屋裡的所有的人都嚇了一跳,好在都是自己人,也沒說什麼,只是看了看他。
老江媳婦可不管這個那個,尤其看著自己當家的,這副找不著北的樣子,心裡就有氣,於是白了他一眼,一臉嗔怪的說到:「大晚上的,你這麼大嗓門幹啥啊?抽風了啊?有啥話一氣說完不行?」
連珠炮似得話,弄的老江很不痛快。你說當著這麼多人呢,一點也不給自己留面子,這也太讓我下不來台了。
黑著連沖自己媳婦嚷道:「你個老娘們家家的,瞎吵吵啥,邊呆著去。」
眼見著屋子裡面的火藥味就要濃起來,多虧豆根娘在後面拽了老江媳婦一把,要不依著老江媳婦的脾氣,非得跟老江比劃比劃。
江流這會,乾脆就沒理老江兩口子的茬。身子轉過去,拉著身後的豆根,沖著皇上媳婦跪倒,咣咣咣又磕了仨,磕完后喊了聲娘。
皇上媳婦見孩子又跪下了,趕忙上前把倆人攙起來,有些心疼的說:「快起來,快起來,地上涼。再說了,咱們沒那麼大的禮數。」
皇上媳婦嘴上說的很快,可等把兩個孩子攙起來之後,趕忙的把頭扭到一邊,抹了一把紅紅的眼圈,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了。
看到皇上媳婦這副模樣,屋子裡面的三個女人趕忙上前,低聲的安慰起來。
一直沒吭聲的韓瞎子看到這樣的情形,深深的吸了一口煙,然後一邊吐著白煙一邊說:「我看這個事啊,挺好!就這麼訂了吧。親上加親的事,打燈籠都找不來。皇上,你應下這門乾親后,遠的不說,就說目前,也好找個由子在江老弟這蹭酒喝是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