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膽魄
說到底,是自身的潛意識在作怪,這看似本就不可能的事情,是無法用別的手段去欺騙的,除非是死過一次,那才能讓潛意識造成混亂,彼時也就是成功的時候。
但這也是我不敢嘗試的原因,誰能保證刺蝟會像我一樣,一定會有效果?要是沒有的話,就會要了刺蝟的小命!
所以我躊躇不決,怎麼也下定不了決心,這實在是太過冒險了。
朦朧中,我似乎被人推了一推,睜開眼睛一看,是刺蝟,她正站在床邊,一臉期待地看著我。
我楞了一下,隨即就想起了頭髮的事。
「呃,刺蝟,這,我還沒想好,等我想到辦法了,我就幫你將它給弄出來。」
說實在的,此時我不抱著種在她體內的那根頭髮能帶給她什麼能力了,只要是能順順利利地取出來,那已經是我最大的預期。
「哥,我昨晚想了一宿,或許我找到了解決的辦法了。」刺蝟的眼神突然亮了起來。
我暗暗吃了一驚,看著她說道:怎麼?你有什麼辦法?我先告訴你,不要想著什麼都去試一下,很容易發生意外的,你看昨晚就知道了。
「這……那我還是不說好了。」刺蝟說完就轉身走了出去。
「喂,我告訴你,可千萬別亂試啊!」我只得喊了一聲。
現在我最怕的就是這個,正所謂病急亂投醫,我就怕她一時之間鑽了牛角尖亂來。
納悶了一會兒,我就起床洗漱,然後下樓找東西吃。
我爸媽今天去趕集,說是去置辦一些東西,讓我跟刺蝟在家好好獃著,我當時正在吃早飯,就一口答應了下來。
他們出門了以後,我正納悶著刺蝟怎麼還不下來,心臟卻陡然傳來劇痛,這讓我情不自禁地大喊一聲栽倒在地上。
在那一刻,我真以為自己得了心臟病,等我歇了幾分鐘,才好不容易地緩過了氣。也就是在此時,我嗅到了一股摻雜著鐵鏽的腥甜,這股味道太熟悉不過,是血腥的味道。
我在恍惚間猛然一驚,就喊了一聲:刺蝟?
沒人應答。
於是我又喊了幾聲,樓上寂靜無聲,似乎刺蝟還在睡大覺。但我知道刺蝟的睡眠很淺,她是尋寶獵人,過了幾年風餐露宿的日子,比常人的警覺性高得多了,沒理由我叫喚了好幾聲,她都沒反應的。
我連忙上樓,而我卻嗅到血腥味更濃了。
敲了敲門,裡面沒有動靜,我擰了一下門把,門就開了,可是我往裡一看,卻看不到刺蝟的蹤影。
猛然間我轉過頭,發現衛生間的門關著。
這下我再也顧不上什麼,轉身沖前幾步,就打開了衛生間的門。
「刺蝟!」我駭然大吼一聲。
刺蝟身穿睡衣,頹然地坐在了衛生間的一個角落,她臉色蒼白,淡藍色的睡衣已經佔滿了鮮血,還順著睡衣蔓延下地板一大片。而她的左胸房處,一把水果刀盡根而末。
「哥,你怎麼那麼快就來了……」刺蝟挺著蒼白的臉,看著我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容。
此時我哪裡還有功夫廢話,我急促地說道:你別亂動,我現在就去打電話!
「別,不要去了,可能我已經成功了,你摸摸我的脈搏,看還有沒有在跳?」
聽到她這麼一說,我猛然停住了腳步。
我也是糊塗了,常人受了那麼嚴重的傷,一早就完蛋了,就算是暫時沒咽氣,打給120也沒什麼卵用。而刺蝟在此時還能跟我說話,這豈不是說……
我當即按住了她的手腕。
然而半響以後,我不止是該喜還是該怒。
脈搏,的確是沒有了,我應該松上一口氣才對,可是這刺蝟不聽講,自把自為地亂來,所以我也很閑斥責她幾句。然而頭髮是我種在她的體內的,要怪也得先怪自己,又怎麼能怪得了她?
刺蝟也是為了幫我,才這麼乾的,她也算是豁出去了,難道她就不怕萬一弄巧成拙,到時就因而死得不明不白?
我糾結地看著刺蝟,最終還是把滿腹的抱怨,都化作了一聲嘆氣:是的,成功了。
接著我又說:先洗個澡,把衛生間給擦拭乾凈了,再給我出來!
我說得不容置疑,心想這好歹也是一種懲罰。不過話又說回來,這刺蝟的個性跟我一樣,都是那種想干就乾的性子,要是決定了一件事,悶著腦袋也要走下去。
其實我真的很想訓斥她一頓,但一想到她是我的胞妹,再想到她是因我連累而成了這樣,心也就不自覺地軟了下來。
我坐在沙發上,聽著衛生間里傳出的動靜,在心悸之餘,也不禁為了刺蝟的膽魄折服。
拿刀捅自己,這是連我想都不敢想的事,除非我腦抽了才會這麼干,然而刺蝟卻偏偏幹了,她此舉真的讓我大跌眼鏡。
刺蝟磨磨蹭蹭了半個小時,衛生間的門終於是打開了,我沒聽見腳步聲,轉頭一看,卻看到她鬼頭鬼腦地身處半個腦袋朝我這邊猛瞅。
見此,我好氣又好笑,說:過來!
「哦。」刺蝟揉著一頭濕漉漉的頭髮,踏著小碎步走到了我的面前。她低垂著頭,看著自己十隻不太安分的腳指頭,還時不時地偷瞄我一眼。
我無奈地翻著白眼,又說:坐下。
她也就聽聽話話地坐在了我的對面,一語不發。
我說:怎麼?知道錯了?你知道自己這麼做,有多大的風險嗎?誰也不能保證你那一刀下去,會不會讓你真的就此死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嗯,哥,我錯了。」刺蝟重重地點著頭。
這輩子我沒教育過人,也不知道怎麼去教育人,看她一副知錯馬上就能改的模樣,我心裡清楚得很,這丫頭要是真的知錯了,打死我我也不信。
所以我也不想再跟她在這方面作過多的糾纏。
我嘆了口氣,說:咱們換個話題,這個,你現在能不能運用我種在你體內的那根頭髮了?
「能了,剛才我試了試,哥你看好了!」
說著,刺蝟在我面前就像有意賣弄似地,伸出了一根食指,接著,一根頭髮緩緩地從她的指尖冒了出來,宛如被微風拂動的小草,在輕輕地搖曳著。
「那就好,不過只有一根是吧?」我想了想,就向她問道。
「不,有五六根,你看。」
果然,又有五根頭髮,從她的食指指尖冒出。
我嗯了一聲,又再嘆了口氣,說:刺蝟,我不知道讓你成為這樣,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但我們的命是連在一起的,我也只能這麼做法。哥不是怕死,而是怕你沒有自保的力量,咱們要出去就必須一起努力才行,等出去了以後,你要怎麼怪就怎麼怪吧。
「你別想太多了,我不會怪你的,這是我的選擇,那就讓咱們兄妹倆一起努力吧。」刺蝟面露微笑,對於我的話不為所動。
見此,我還能說什麼呢。
不過她能驅使頭髮了,也著實讓我放下了心中的一塊大石,起碼她也有一點自保之力了,雖然面對葉秋我都沒信心是她對手,但是誰也無法保證,之後我們會遇上什麼壞情況。
正當我思緒飄遠,手機鈴聲卻驟然響起,我拿起一看,心中就為之一緊,這是張凡的電話。
難道是有了青銅鏡的情況?我想了想,就按下了接聽鍵。
「喂,張大校長,這麼早找我,有什麼事呢?」
縱然我很想知道青銅鏡的消息,也恨不得馬上就直入主題,然而我也清楚什麼叫欲擒故縱,你先一步在他們面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想法,那很容易會被人家當作是棋子使喚。
「呵呵,沒有什麼特別的事,只不過我聽洪武說,你回來了,我就想讓大家一起出來聚聚,畢竟很久都沒聚過了。」
我聽此不免有些失落,我說:然後呢?
「然後?一起喝點酒什麼的吧,老樣子,莫非你有什麼提議?」
我按捺不住了,說:我的意思是,還有沒有其他的事。
「嗯,暫時就這麼多,你很忙?」
我說是的,很忙。但我卻又有些無可奈何,跟他說今天沒空,要喝酒什麼的,明天再說吧。
我不想告訴張凡,我回到了老家,但是我想既然他都叫了,怎麼也得去的,因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有什麼事要說,或者僅僅是喝酒那麼簡單。
掛斷電話以後不久,我爸媽就回來了,在他們做午飯的時候,我對他們說今晚要回G市了。
我爸媽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我們路上注意安全,他們不知我心中的想法,也不清楚這次分別,對我意味著什麼。
不過人要是到了一定年紀,必然要經歷很多的分分合合。
下午,我跟刺蝟收拾好了行李,強忍著心中的不舍跟他們道別,才驅車上路。
在車上我看到刺蝟正在抹眼角,我問:怎麼了,捨不得?要是捨不得,你可以留下來玩上一陣子,等我把那些破事都處理完,才回來接你。
「我不是捨不得,而是在想,咱們現實世界中的爸媽,現在是怎麼樣了。」
這是個很敏感的話題,可我不得不打個哈哈糊弄過去,我不想讓刺蝟知道得太多。
我說:瞎想啥呢,如果順利的話,咱們年中就能回到現實世界了。
這是吳小雙對我說的,我此時也只能用這個來應付刺蝟,料想吳小雙不會騙我,所以我把她的這句話,當成了一個希望。
說完,我覺得有些不對頭,又接著說了一句:其實鏡面世界,你如果能把它當成了真的,那麼它就是真實的。
我有些奇怪,因為我又說了這句話,而當我每次說的時候,都沒有想得太多,像是沒經過腦子一樣。
「哥,你說的我懂,但這畢竟是鏡面世界。」刺蝟嘆了口氣。
我愣了愣。
這確實是個鏡面世界,可是這個世界等同於現實世界,然而這又不是現實世界,因為這是個鏡面世界……
我突然覺得腦袋有些疼,整個人也情不自禁地一陣恍惚,搖了搖頭,我不再去想這個問題,而是換了一個話題:對了,刺蝟,等我們回到G市了以後,你可千萬不能再亂來了,還有,他們每個人說的話,你都不要相信半個字,你能相信的,就只有我一個。
「好的,我答應你。」
「還有,我們是兄妹的事,不能讓他們任何一個人知道,這是秘密,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