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箱子
這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我揪住他衣領,「快把錢還我!」
老頭一臉賤兮兮的笑容,死死護著到手的鈔票,「老弟你別著急啊,我在這裡守了三天才好不容易開張,哪有把錢還回去的道理?」
我大聲說,「不還錢是吧?我告你行騙!」
老頭的眼仁好像耗子一樣在轉圈,「你咋告啊?我還告你搶劫呢,這錢明明是老道自己的,你見財起意當街明搶,還沒王法了對不對?」
「你……」我胸口堵得厲害,抖著臉皮說,「行,你狠,下次走夜路小心點!」
撂完狠話我就要走,這幾天發生的事太多了,我沒心思為了幾百塊錢跟老頭吵架。
算卦老頭慢條斯理地把錢揣進口袋,「老弟,走夜路該小心的人是你,你背上有東西,沒發現嗎?」
我氣笑了,「還想騙我,老子不上當了!」
老頭捋了捋山羊鬍子,笑得越發猥瑣,「不信?脫了上衣看看。」
我將信將疑,慢慢脫掉了外套。
老頭提醒我,「看看肩膀那個位置,有沒有發現不同?」
我下意識展開上衣,定睛看向領口和肩膀。
在我上衣的肩膀位置,各有一個黑色手印,好像有人抹上油墨印上去的,漆黑如墨!
我像觸電似的撒手丟掉外套,臉已經綳不住了,「怎麼會這樣,誰按上去的?」
算卦老頭問,「你這兩天背過人沒有?」
我忙說,「我沒背過,我自己的事都顧不過來,我怎麼會……」
話說半截,我忽然想起了什麼,渾身一震,臉色一點一點地蒼白了起來。
我回想起上午走進老黃家的時候……
我一直沒想明白老黃到底在害怕什麼,現在想想,有可能他害怕的人並不是我,而是我肩上有什麼東西。
我流汗了,不僅牙床在發抖,連心臟也在抖。
我甚至忘記了呼吸。
算卦老頭說,「有可能你肩上一直背著人,但你沒有發現,這叫鬼馱背……」
我按著老頭的肩膀,惡狠狠地吼道,「你到底看出了什麼,我肩上是不是真的有人,是誰?你不是會開天眼嗎?」
我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在咆哮,算卦老頭打開我的手說,「別急啊,光天化日怎麼會有鬼馱背?現在看不出來。」
我渾身發軟,疲憊地閉上眼睛。
兩秒鐘后我重新睜開雙眼,冷笑道,「這兩個手印是你印上去的吧?」
算卦老頭語氣不太自然,「你……胡說八道些什麼?」
我一把拽著他的胳膊,將算卦老頭暗黑色的手心翻到正面,「這是什麼!」
算卦老頭急著掙扎,他站起來說,「老弟,你這手印真不是我按上去的!」
「你還想蒙人!」我強按著老頭的手,按在衣服上比對。
手印大小一致,剛好對得上!
「你特么……」
算卦老頭正色看著我,「老弟,不管你信不信,我沒蒙人,你要是還不信,我可以教你一個辦法辨鬼。」
我氣急敗壞地吼道,「你還想騙老子錢?」
算卦老頭不屑道,「你身上還有錢嗎?」
我一怔,摸著乾癟的錢包愣神。
算卦老頭摸出一個髒兮兮的符袋遞到我手上,符袋上滿是黑黢黢的泥垢,還有算卦老頭掉下來的頭皮屑。
「你把它戴上,看見鬼自然會有感應,符袋只能救你一次,我會留在這裡等你一天,明天太陽落山的時候你再來。」
「你會好心幫我?是不是又在琢磨騙我錢?」
老頭樂了,咧開一口老黃牙,「你遇上的事很麻煩,信不信在你,如果明天太陽落山你還沒出現,恐怕後山又要多一個無主孤魂了。」
說完老頭便收拾攤位上的東西,弔兒郎當地走了。
我沒動,遠遠看著算卦老頭的背影。
大街上有兩個漂亮姑娘走過,算卦老頭故意湊到人家胸口看一眼,搖頭嘖嘖感嘆,「好凶,這是大凶之物啊……」氣得姑娘滿臉臊紅,罵他老流氓。
我乾笑著收回視線,什麼人吶這是?
我沒把這老頭的話放在心上,見天色快到黃昏了,我趕緊往工地方向走。
老邢警告過我,讓我天黑之前務必離開,發生這麼多詭異的事,我心裡有點虛。
走在返回工地的路上,我路過那片林子,心中卻是一動。
鬼使神差般的,我再次來到了老邢埋行李的地方。
我找來一根樹枝,把泥土慢慢撬開,往下挖了半米,黑色行李箱從泥坑中暴露出來。
我使勁刨開皮箱上覆蓋的泥土,將皮箱子拽出來,皮箱鎖扣上三位數字密碼,我把數字撥到「123」。
和老邢朝夕共處這麼久,他的生活習慣我全知道,別說只是行李箱,銀行卡密碼我都門兒清。
輸入密碼,皮箱「咔嚓」一下,彈開了。
我扒開行李箱蓋子,只看到一堆衣服,將衣服扒出來仔細搜索,兩本存摺,一部舊手機,沒有別的值錢物品。
我陷入很深的困惑。
如果皮箱沒問題,老邢為什麼挖個坑把它埋起來?
我沒有放棄,手指按在皮箱上一寸寸摸索,果然摸到了夾層,夾層下有個堅硬的小東西,有點硌手。
我心中一動,趕緊拉開拉鏈。
夾層中沒有別的,只有兩個鈴鐺!
我看著滾落在地上的鈴鐺,感受到一陣難言的恐懼,觸電般的麻木感瀰漫全身。
這鈴鐺我見過!
工頭死的時候,手裡就握著這種樣式的鈴鐺。
此外,我還聯想到了昨天深夜看見的棺材。
那口棺材四個角上都吊著銀線,總共是四根線,可銀線下擺的鈴鐺卻只剩兩個,擺明是缺了兩個。
而老邢的皮箱里鈴鐺恰好也是兩個,數目剛好能對上。
老邢、棺材……兩者之間到底存在什麼聯繫?
我感覺身體很冷,下意識抱緊了胳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不覺天就黑了,我呆坐在黑暗中點上一支煙,思索了很久,我把煙頭重重地踩滅,把行李箱蓋子合上,又原樣埋回去。
我決定再待一個晚上,如果老邢真的跟棺材有關,沒準他今晚會回來。
我返回了工棚,沒有開燈,麻木地坐在大門口,給自己點上一支煙。
我靜靜地抽著煙,一根接著一根,時間緩慢流逝,地上擺滿煙頭。
煙抽沒了,我望著空空的煙盒發愣,正考慮要不要出去買一包,肚子卻「咕咕」地叫起來,我捂著肚子快速鑽進了茅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