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  「請楚公子叫我王妃。」

二夫人半天惡狠狠的瞧著慕夕苒，嘴唇蠕動了很久，都說不出話來。

慕夕苒見此，也頓覺得沒什麼意思了，站起身子，朝大夫人一拜，「夕苒昨晚受了驚。大伯母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夕苒便先回去了。」

大夫人鮮少見二夫人被氣得說不出來，不覺心裡有些解了氣，也就對慕夕苒越發慈和，「恩，你回去吧。你這身子越發重了，以後不想過來就讓丫鬟說一聲。」

「是，夕苒知道了。」說完，慕夕苒挺直腰板，在二夫人憤怒的目光中飄然而去。

回去之後，慕夕苒得知楚辰已經醒了過來，就走了進去，看到楚辰半靠著床榻不知道在想什麼，她就悄聲坐到圓桌旁，吩咐南曉去倒杯茶水來。

楚辰轉頭，看著慕夕苒柔和的側臉，又掠過她微凸的小腹，眼神一時黯淡下來，臉上浮起幾分戲謔之色，「秦毓就這麼捨得把你一個人扔在王府里？」

「如果秦毓也在，昨晚我不是就不能救下你了？」慕夕苒不答反問。

「也是。」楚辰苦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慕夕苒輕抿了一口茶水，收起玩笑的神色，正色道，「這幾個月你都在哪裡？怎麼會突然去刺殺五皇子？你明知道這是死路一條，還要去做。正是枉費我花了一番心思，讓表哥把你從去邊疆的犯人之中救出來。」

當楚家抄家，楚家全部人被發配邊疆之時，慕夕苒就特意讓易蕭把楚辰救出來。畢竟楚辰曾兩度救過她，她必須要回報救命之恩。

「這麼說來，我救你兩次，你救我兩次。我們算是扯平了？」楚辰扯扯嘴角，故意掠過慕夕苒的問話。

「回答我的問題。不然我把你丟到五皇子府門口。」慕夕苒語氣認真無比。

想到這麼幾個月，自己渾渾噩噩的過日子，楚辰就一時陷入了墮落，「不過是一直在越城過一天算一天。至於為什麼要刺殺五皇子……是因為……」楚辰閉上滿是沉痛的眼睛，再睜開時透著冷意，「我找到母親和嫂子時，她們已經慘遭五皇子的殺害。」

這些複雜的恩怨，慕夕苒不想去細想，也不想再去提及，「你好好在這裡養傷吧。」說著，便要離去。

「夕苒。」楚辰出聲叫住她。

慕夕苒回過頭去，語氣帶著幾分漠然，「請楚公子叫我王妃。」

「夕苒，我多想昨晚就死在你的懷裡，因為這樣我不用成天痛苦的活著，我知道大哥的錯導致了整個楚府的沒落，我也清楚是靜安王爺因為你才對楚府動了手，可是……我就是對你恨不起來，甚至……」

「楚辰。」慕夕苒果然的打斷楚辰接下來的話，「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既然你活了下來，就繼續往前看。至於我們，永遠不可能。雖然你屢次救了我，但是你的喜歡，只會讓我在秦毓面前難堪罷了。」

慕夕苒的每句話都像是一道尖利的刀片劃過自己的身體，那種混沌又焦灼的痛感，遠比存在胸口的傷口要痛的多。

不知什麼時候，慕夕苒已然離開，楚辰艱難的吐出一口氣，再次閉上眼睛。

豎日，慕夕苒被告知大夫人請好的道士已經到了府門外，她懶散躺在軟榻上，吩咐秦怡，「就讓那道士去施法吧。不過切記不能讓道士以及隨行的人來竹林。」

大夫人的心思，慕夕苒可以理解，但是難保有人會趁機混進來，看到楚辰。

秦怡目露瞭然神色，「屬下會看好的。」

「好，你先過去吧。我一會也去瞧瞧那道士如何把鬼抓住。」慕夕苒清冷韻味的笑意來。

待秦怡走開，慕夕苒低頭看了看自己越發凸起的小腹，孩子三個多月就如此明顯了，和前世自己記憶中的實在有些出入，柔和的陽光下，女子眉眼間不覺露出慈和笑意，轉而想起已經離開七八天的秦毓，她讓南曉叫來了秦言。

「秦言，王爺那邊可有什麼消息，可是尋到了大伯父？」

秦言回稟道：「目前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屬下傳出去的飛鴿至今都沒有訊息。」

聞言，慕夕苒臉色陡然一變，隱約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對勁，可是秦毓向來縝密穩重……一絲懷疑不由掠上眉梢，「秦言，王爺走的時候可有交代過什麼？」

「只是交代讓屬下照顧好王妃。其餘的，屬下便不知道了。」秦言垂著眸子，眸底似乎浮起什麼情緒，不過很快就掩下了。

快到讓一向眼尖的慕夕苒沒有看到，她沉著臉色思索了一下，最後還是鎮定道：「你去把秦掌柜的家人帶來，我要見見。」

「是，屬下這就去。」秦言得令快步而出。

慕夕苒帶著念華到了正院的時候，這裡的施法已經開始，裡面已經掛起了施法所用的各種擺設，穿著道服的道士提著長劍閉著眼睛嘴裡嗡嗡說著什麼。

「夫人，大夫人和二夫人過來了。」念華看著不遠處向這邊走來的人，就小聲提醒道。

慕夕苒轉頭看去，半眯著眼睛把來人的神情一一掃過，最後落到站在大夫人身後的打著哈氣的原氏身上，嘴角的弧度漸漸加深，「念華，昨晚這邊可有鬧鬼？」

「有，夫人昨晚吩咐后，奴婢就在這裡守了一夜。」念華至今還有些發困。

「侄媳啊，你身子不好就不要出來了，好好在屋裡呆著便是了。這裡，一切交給伯母，伯母一定要這道士把鬼趕走。」大夫人是個信佛之人，自然也信這些鬼神之說。

慕夕苒不由撒嬌道，「夕苒這不是第一次見，想過來瞧瞧。」

不等大夫人開口，旁邊的二夫人挑挑細眉，目光斜睨著院子里的道士，「按說有了身子的人不能瞧這些。王妃難道不知道這規矩？」

「對對對。」大夫人這才恍然記起來，忙責怪道，「你不知道也就罷了，怎麼身邊的人也不知道這規矩。有了身子的人不能瞧這些，念華，快帶你家夫人回去。」

慕夕苒滿臉迷茫的瞅著大夫人，面上還帶著幾分委屈，「這是為什麼？」

「鬼神最喜歡上體質虛弱的女子身上，而有了身子的人他們更是喜歡。」大夫人說著就把慕夕苒推得遠遠的，「這裡的事就交給伯母，你就回去吧。」

「那夕苒就走了。」慕夕苒勉強笑笑，就轉身幽幽走開。

走回竹林里，慕夕苒這才收起笑意，就聽念華在一旁自責道，「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有這個規矩。夫人可有覺得不舒服？」

「念華，連你也信這些？」慕夕苒故意板起臉，扭回頭看著她。

「奴婢只是覺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念華對上慕夕苒清澈的眸子，語氣委屈。

慕夕苒輕輕嘆了一口氣，拍拍念華的肩膀，「昨晚累著你了，你快去睡會吧。把南曉喚來，我去瞧瞧楚公子。」

令慕夕苒沒想到的是，她進屋子卻沒有瞧見楚辰，又出來，就聽到旁邊的綉月的屋子裡，有爭吵的聲音，仔細一聽，果然是楚辰的。她連忙推門而入。

屋內的兩人聽到開門聲，皆是詫異的轉頭望去。

慕夕苒見兩人，一個面紅耳赤，一個面色發白，她返身關上房門，走到綉月旁邊坐下，「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事。」綉月忙擦了一下眼角的淚，搖搖頭。

楚辰也是有些不自然的撓撓腦袋，捂著胸口聲音低迷，「我剛才有些衝動。這就離開。」

「等等。」慕夕苒語氣不由冷了下來，「楚辰，你給我說說是怎麼回事。」

「王妃。讓他出去吧。只是一點小事。」綉月雖然掩飾的極好，但是那眸里的傷痛還是異常明顯，被慕夕苒握著的手也是輕微顫抖著。

慕夕苒按了按綉月的手，順應了下來，「那好。我正好有事找他。」說著就站起來，經過楚辰時瞪了他一眼，走到門口見他還站在原地，她不由輕斥一聲，「還不趕快出來！」

楚辰只好硬著頭皮慢吞吞走了出去，回到自己房間，就見慕夕苒面色不善的站在窗邊，看都不看他直接說道，「楚辰，你的傷也快好了。一會我就讓秦寒把你送出都城。」

「夕……」楚辰才說了一個字，就感受到慕夕苒射過來的漠然眸色，他忙改了口，「王妃，我不走。就我如今這副模樣，怎麼能出都城。」有些賭氣的坐到一邊。

「楚辰，我沒有那麼多耐心讓你在這裡養傷，如果秦毓突然回來，你怎麼讓我解釋？」慕夕苒瞧著他那孩子氣的模樣，心裡一時來了氣，語氣難免有些惡劣。

楚辰怔怔的看著慕夕苒，神色頹然下來，「你就這麼不想見我，想要我死在外面？」明知道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可他還是覺得自己是最受傷的那個，他生怕慕夕苒再說出什麼傷心的話，就接著急急說道，

「放心，傷口結了疤。我自會離去。」

一時心軟的慕夕苒聞言，只好點點頭，又問道：「那你剛才和綉月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