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昆崙山之行
他聽著廚房裡洗洗刷刷的動靜，扭動音量按鈕，雪花熒屏響起熟悉音樂，西裝套裙女主持人端著字正腔圓的廣播腔開口：
「現在我們來插播一條新聞，據得國公共廣播電視台報道，DH航空稱，一架載有522名乘客的柏黎飛海城的客機CA626，在昆崙山西口斷裂帶上空失去聯繫，目前尚不知具體情況，我台將會繼續跟進。」
「嘩啦~」
聽到這個消息，廚房裡鍋碗瓢盆呼呼啦啦碎了一地，嚇得他一陣顫抖。
「媽，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鄭原聽到廚房有動靜，趕緊跑到廚房裡查看情況，大喊一聲，爬到卧室打通舅舅的電話。
半個月後燕都某醫院
程裕華頭疼欲裂，猛地睜開病容倦怠的眼睛，看到自己身處在特護病房！
她身上還插著心電儀，氧氣罩持續不斷輸送著氣體。
「嗯……媽……你醒啦！」
小男孩睜開惺忪睡眼，一抬頭就看到他媽媽醒了。
「姥姥，我媽媽醒了……你和舅舅快過來吧。」
「哎呦，你杵得跟棍兒一樣幹嘛，還不趕緊把我給你姐熬的補藥端過來。」
老太太穿著毛呢大衣，雖然一夜沒睡卻依然中氣十足，指揮著一個二十多歲的男人，在病房裡進出伺候。
「裕華，我們都聽說了原兒他爸乘坐的那台飛機出事了，誰知道那麼倒霉，昆崙山剛好有八級地震，這班飛機又正好飛到震裂帶。」
「哎……這倒霉事兒都讓咱家趕上了。」
老太太心疼自己的女兒，知道她這時候一言不發是太傷心了，也不願意多刺激她。
「我昏了多久？」
「大概半個月吧。」
「事故調查結果出來了嗎！」
程裕華望著手裡的輸液線怔怔出神。
「我和你爸剛接到事故處理委員會的消息，雙方都派出了聯合搜救隊，想在地震斷裂帶查找失事飛機和倖存乘客。」
「但這半個月下來一無所獲，別說是飛機殘骸，就是記錄數據的什麼黑盒子，也都像人間蒸發了似的，這趟CA626，失蹤地可邪乎得很！」
老太太提起這次搜索事故的詭異，沒來由地裹緊了她的大衣。
「說實話，就算是沒有發現真相，原兒他爸也是凶多吉少，在昆崙山區那個地方，怎麼可能有人受得了這種酷寒。」
「京華大學教委會也不想再等了，他們已經把懷慶的檔案給封存起來，明兒要是你好起來，我陪你去取一趟。」
「好了，媽，我知道了！」
剛才有兒子鄭原在，她再傷心也得忍著，這會兒程裕華握著親媽的手，早已哭得啜泣粗喘，不成樣子。
………………
「啊~哇哇哇。」
一個小女孩行走在漫無邊際的嚴寒荒原，身上棉衣跟零度以下的氣溫比起來，就像是在冰窖。
突然，一道強光從身後頻閃，照到她孱弱的後背，將整個人身形都投射成陰影，打向身前巨大的山峰，抖動的光影形如一個吞噬血肉的鬼魅！
她在一瞬間昏了過去，等再次醒來，卻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高原氈房。
口鼻傳來奶茶的濃香，身上瀰漫著羊絨毯的溫暖，她抬頭看向遠處，一個穿著薩滿巫服的老婆婆，正在帳篷中間的火爐上，熬制著令人口舌生津的食物。
「你醒來了，來趕緊喝個奶磚茶暖暖身子。」
這個五歲的小女孩啜泣著把奶茶喝得乾乾淨淨，抬頭看向眼前神秘又慈悲的阿婆：「你是誰？」
「我叫古麗唐陀，是你的阿婆」
「那我是誰啊！」
她突然想不起來自己是誰了，轉眼間眼淚盈滿了大眼睛。
「別哭……別哭，你叫元迦曼，以後就做阿婆的孫女兒好不好！」
老薩滿古麗唐陀拿著彩色轉經筒逗著她，算是認下了這個從昆崙山救來的小女孩。
…………
鄭原清楚知道，昆崙山的這場災難，成為他人生的轉折點！親媽程裕華怕再嫁孩子受委屈，頂著父母的壓力，死活都不願意再嫁他們找的「體面人」，但憑藉她一個人的那點死工資，勉強能把鄭原拉扯大，但再想干點什麼就捉襟見肘。
她一咬牙辭了安穩體面的工作，給南方一家服裝廠當駐廠銷售，從銷售一直干到現在的總經理，服裝廠也從小作坊企業，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龍頭公司。
鄭原正在回憶往事，被李胖子一晃打斷！
他以為鄭原精神出現了問題，趕緊拉著他坐進沙發：「不至於吧，這件事都快十五年了，華國都已經給出結果了，是掉到了大裂縫裡，但根據以往的經驗不可能有人生還，救援計劃已經結束了。」
鄭原扒開他手臂，鄭重其事：「我查過了，如果真是無法施救，總得留下救援記錄吧，但無論是得國還是華國，我查到的所有資料，很明顯是有問題的。」
他見李凱門仍然不相信，拉著他坐到筆記本電腦前面，輸入網址進入DH航空集團官網，他搜索DHCA626航班空難，有關昆崙山DHCA626航班的一切信息都出現屏幕前：
飛機信息、機械檢查報告、航班機組成員信息、遇難乘客名單、聯合救援隊名單、得國DH公司事故聲明、航難事故分析報告、法院起訴通行條例、以及遇難家屬賠償，甚至連事發至今的所有音視頻新聞報道都列舉得十分詳細！
李凱門看著鄭原電腦上的所有信息，哪怕一個字兒一個字兒去扣，也看不出事故處理網站有什麼問題，他兩手一攤，不知道好哥們要告訴自己什麼：「啊，這，這我看了沒問題啊。」
「你看了當然沒問題，可是你要知道，這份事故處理信息一切都太完美了，毫無破綻就是它最大的破綻，我猜這是一份偽造的信息。」
「更讓我懷疑這場事故是人為製造的，是全球黑客組織『匿名者』對DH集團伺服器的一次網路攻擊，他們原本想調查有關CA626航班的更機密檔案，誰知道無心插柳，居然拿到CA626航班的真實機組職員信息。」
鄭原說到這一句話，悄悄來到李凱門身邊，扶著他的腦袋故作神秘說道：「你猜怎麼著，機長居然跟官方公布的完全不一樣，DH官方給出的信息是Ahmed（艾麥德），真實的機長卻是一個叫Folke·Johnson（福克·約翰遜）的人。」
他頓了頓繼續說自己的「重大發現」：「這件事在網際網路上掀起軒然大波，一些陰謀論者紛紛譴責這是DH集團的陰謀，DH官方被逼的是在沒辦法了，才宣布Folke·Johnson是艾麥德的曾用名，從此以後就再也沒有過任何官方回復。」
李胖子被鄭原科普到現在，終於回過味兒來：「這……這他媽的就是騙小孩兒啊。」
「是啊，連你這種智商的人都知道是騙小孩兒嗎，我能不懷疑有問題嗎。」
鄭原拿出一份全是英文的電子掃描文件，攤在發小兒眼前：「我媽的公司跟投行有過合作，我托她的關係讓人給調查了一下DH集團，他們在02年前後辭退了一名員工就叫Ahmed，還給了他一大筆遣散費。」
「有什麼樣的秘密，需要DH集團如此絕密保護，即使不是陰謀，航難真實原因也足以顛覆世界認知！」
李凱門收起弔兒郎當的一面，沉沉坐進沙發看著鄭原，突然嘿嘿大笑：「嘿嘿嘿……原兒，你不會真糊塗了吧……你可別嚇我啊。」
他拍著鄭原的臉，搞得他滿頭黑線，真是跟他白白說那麼久。
「胖子，我真的沒有騙你，我要是騙你，我就是小狗。」
「那你想怎麼辦啊……官方都已經宣布救援行動結束了，你難道要一個人去調查真相。」
李凱門仰面朝天躺在沙發上，突然像是發現了真相猛地坐起來，他不敢相信隨口的猜測居然說中了，張大嘴巴向好哥們求證：「不是吧……鄭原你……真想一個人去昆崙山啊。」
鄭原看著李胖子，若有所思點點頭。
「不是……你連旅遊都是跟團，去個深山老林都不敢過夜，你確定你有那個膽子敢去昆崙山嗎！」
他像是故意恐嚇鄭原，雙手敲打著鍵盤，從瀏覽器搜出一大片新聞：「1979年昆崙山神秘事件、1983年昆崙山災害、牧民、地質隊、教授失蹤……」
「這個地方可不是咱倆去的農家樂小山溝，走幾里路就能看到人煙。」
「那可是穿越大半國境的崑崙山脈，就您這個富貴少爺的身子，有那個命活著進山，然後活蹦亂跳出來嗎？」
李凱門的話像一記耳光，扇得鄭原臉上火辣辣的疼！
「胖子你說得對！」
「要是我自己一個人去昆崙山，的確有可能把小命擱那兒。」
「但如果是兩個人，我就沒那麼容易死。「
鄭原直直盯著李凱門，咧開嘴狡黠一笑，李胖子馬上明白了鄭原的意思，站起身就要跑！
「你敢出去，以後就別做兄弟了。」
鄭原說完這句話，他剛走出去幾步路又原樣退回來，哭喪著臉：「鄭爺……您是我鄭原爺爺還不行嗎……你自己想死，幹嘛還帶上我啊。」
「你不是說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嗎?」
鄭原故意停頓了一下，抬頭就看到他像是便秘的表情。
「你真打算讓我陪著你一塊去啊？」
「嗯……你就當是陪我旅遊去了……路上的吃喝拉撒我全包了還不行嗎。」
鄭原丟出程裕華女士的生日禮物，一張美帝運通百夫長卡，他才晃了一眼就把李凱門給迷上了，他擦擦手接過這張卡，尖聲怪氣說道：
「24小時貴賓待命、免費飛機酒店費升艙、奢侈品店尊貴服務……」
「我的天，你媽怎麼捨得給你辦這張卡，我求了我老子半年，他才鬆口等我這一年表現好了，才考慮給我辦。」
「不過既然你有這張卡，這一趟我可得住好的、吃好的、用得好，不能因為旅遊就降低我的生活標準。」
「准！」
「成交！」
他們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算是為這一次昆崙山之行達成合作！
「不過，在去之前我想請你幫個忙，我們得查查這本筆記本是誰給我送來的。」
鄭原拿出牛皮厚本丟在他手裡：「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秘密筆記本吧！是那天早上和你一起來的快遞小哥送來的，我打速遞客服問了，的確是麓湖酒店田經理寄給我。」
李凱門一聽見田經理，眉梢蔓延出一絲得意，拍著胸脯打包票：「這還不簡單，哥們兒我認識田麥克，我不知道在他那兒貢獻了多少消費，我找他給你看看監控，要是讓哥們兒知道是哪個孬種作弄你，腿兒給他打殘。」
他們說著驅車來到酒店，田經理一見李凱門以為又來鬧事，著急忙慌迎過來：「哎呦，李大少，鄭先生，怎麼白天來了，這場子還不太熱鬧呢。」
李凱門摟著他的脖子說道：「田麥克，我李胖爺對你怎麼樣！」
田經理當然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什麼親爹親爺爺這種肉麻的話都往外說，把李凱門說得心花怒放。
「得了，別貧了，我就是想請你幫一個忙，我這個死黨想問問你，這本牛皮筆記是誰發現的？」
鄭原及時拿出包裹，取出牛皮筆記遞給田麥克，他拿著牛皮本上下瀏覽，緩緩出口：「嗨，您就是為這事兒啊，一個電話不就搞定了嗎。」
他剛想阿臾幾句，看見鄭原冷淡的臉，自動轉回正題：「這牛皮筆記是我寄給鄭先生不假，但發現它的人可不是我，我記得是會議廳的一個負責物品統籌的服務員，是他在宴會結束后告訴我還剩下一個破爛筆記本。」
「我這就帶你們去問問。」
兩人跟著田經理穿越走廊，來到酒店的後堂，這裡全是後勤部門辦公的地方，只有小白領敲打鍵盤的聲音，跟前面的喧嘩截然不同！
"小馮，小馮，你過來，有兩個客人找你問點事。"
一個略微清脆的男音響起，迎面走來一個面容清秀的男生，看打扮大約是個在校學生。
「田經理，我才剛到，還沒來得及換衣服呢。」
「這不影響，你跟著兩個客人去安靜一點的地方聊聊，可一定要說實話啊。」
既然田經理都吩咐了，這個叫小馮的服務員邁著小碎步，唯唯諾諾被帶進一個僻靜房間。
「小子，這個牛皮筆記認識吧。」
李凱門想嚇嚇小馮，把牛皮筆記甩在他手上，鄭原趕緊把他拉開：「你差不多得了，別嚇著人家了。」
他頓了頓，朝著疑問的語氣又說道：「小馮，我就是想問問你，這本牛皮筆記是你在什麼地方找到的？」
小馮眼珠來回翻，很明顯是在想事兒，怯生生沖兩人說道：「這本筆記本我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在拍賣品房間做統籌員，臨近拍賣開始時，我想著再清點一遍物品，不知道怎麼就聽見柜子角落突然響了幾聲，我還以為柜子里進了老鼠，誰知道又突然出現這一本牛皮筆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