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雪域神巫的煩惱
敦戚開了槍后,眼神變得極度虛弱,就好像被說中了軟肋,拿起衣服想往外走。
她走過元迦曼身邊,看到地上甩出來的貝殼懷錶,虛浮的眼神蹭一下變亮,瘋了似的拿起貝殼,就好像找到了生命中最貴的東西。
敦戚手指顫抖著打開懷錶,待看到裡面的女孩照片,不可思議地回頭看向元迦曼,眼裡的震驚溢出眼眶。
他低頭看向自己開槍的手,就好像是做了錯事,臉上痛苦不堪:「啊!不!!!!」
她的這個狀態,把所有人都嚇了一跳,貢布和格勒還以為她瘋了,已經拿出皮鞭隨時準備保護元迦曼。
敦戚並沒有繼續開槍,她蹲下身一把推開鄭原,把元迦曼的腦袋抱在懷裡,眼神有驚喜、有悔恨、還有心疼。
這猝不及防的一幕看得鄭原呆住了,他不知道敦戚在搞什麼,只能從她眼裡讀出她很後悔。
「敦戚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
劉天欽察覺出敦戚·海因里希的異狀,蹲下身子想弄明白是怎麼回事,她哭得已經說不出話,手忙腳亂扒開衣領,從裡面取出一塊金質懷錶,指甲蓋大的貝殼跟元迦曼的一模一樣。
敦戚身上戴著跟元迦曼同樣的貝殼懷錶,鄭原心裡咯噔一下,趕緊把兩個懷錶同時打開,裡面出現的照片果然是敦戚年輕時的影像!
他不敢相信,可事實就在眼前,他不得不接受現實:「天欽叔,難道元迦曼的親生母親是敦戚夫人,那她不就是華延年和敦戚的女兒,華思弦。」
「如果你父親沒死,說明航難飛機上的人未必全都死了,那迦曼很可能也活了下來。」
李凱門看了半天,趕緊把所有人都拉回正軌:「我說各位,咱先別光顧著撒狗血了,現在不是認親的好時候,趕緊送去醫院吧,那麼長的一道血口,怎麼也得處理一下。」
「對,對,去醫院,去醫院。」
鄭原抱著元迦曼,把她放進麵包車,拉往距離他們最近的醫院。
一進入醫院,急診室的護士立馬把元迦曼放在病床上,推著她往病房裡走,把所有人都攔在外門。
救治的時候不讓任何人靠近,他們只能等在手術室走廊,手術中,德文提示牌亮起紅燈,把所有人都照得焦心不已。
鄭原緊緊皺起眉頭,在白熾燈下走來走去,李凱門癱坐在他旁邊:「合著,這敦戚是你丈母娘,咱們還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識一家人。」
鄭原用手杵了一下他,深嘬一口煙:「真他們邪門,元迦曼她媽怎麼可能是敦戚·海因里希,一個是雪域小妞,一個是航空總裁,這兩個人怎麼也扯不到一起去。」
「事情,往往出乎我們的預料!」
劉天欽走到他們身邊,繼續說道:「我剛才問了敦戚夫人,她說這東西是她在她女兒五歲時特地找工匠做的硬金懷錶,裡面鑲嵌的照片是他們母女兩個,她清楚記得當時華思弦戴著這個東西,如果這東西真像元迦曼說的那樣,是她從小就戴在身上而不是撿來的,那她們是母女基本板上釘釘!」
鄭原還是不相信:「可,也許是古麗婆婆在航難現場撿來的呢?誰知道這架飛機會不會在空中解體,萬一上面的東西飛得哪裡都是,那他們也有可能落到昆崙山地帶!」
「然後,碰巧這個女孩還長了一幅混血的面孔,是吧?」
鄭原知道劉天欽是什麼意思,他也不可能再欺騙自己,元迦曼確實就是敦戚的女兒。
劉天欽摸著下巴:「咱們再猜也沒用,剛才敦戚夫人已經讓醫生抽取了他們倆的血液,是不是母女血緣很快就會知道,如果她們真是母女,那你也該高興,她能有一個如此思念她的親媽,從此以後就不再是棄嬰了。」
「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鄭原聽到護士的話,著急忙慌走過去,敦戚也急忙站起來。
「我是她男朋友!」
「我是……我是她媽媽。」
「那好,你們兩個作為病人的家屬,都可以進病房陪護。」
鄭原他們跟在護士後面,和病床一起被送進一個特護病房。
「她的傷口是槍炮擦傷,幸虧不是直接命中手臂,我們只是給她簡單做了縫合和包紮,這幾天多休息就沒事了,」
護士說完話,把輸液瓶給弄好,從病房走出去關上門。
元迦曼的麻藥到現在也該失效了,被子里傳出急促呼吸,一聽就是吃痛聲,她掀開被子探出頭。
「手臂現在還疼嗎?」
元迦曼囈語出聲:「不怎麼疼了,幸好梁侃把我來開,要不然就被她給打死了。」
「是媽媽不對,媽媽不該對你開槍。」
敦戚不等元迦曼反應,坐在床上摟住她後背,這突如其來的擁抱,把元迦曼嚇得夠嗆。
她昏迷后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一看敦戚摟住自己,臉面滿是疑惑,她生氣得一把推開她:「敦戚女士,你想幹什麼,我跟你非親非故,你用不著跟我那麼親近。」
「她是你的親生母親!」
「哈?」
元迦曼聽完這一句,眼神更加疑惑。
鄭原知道一時半會她接受不了,把兩塊金質貝殼攤在她面前的飯桌上,元迦曼知道自己的貝殼懷錶只有一塊,如果出現另外一塊,怎麼也能說明她們倆關係匪淺。
她低頭把兩塊懷錶看了個遍,確實一模一樣,只是照片不同而已。
敦戚拿出自己的手袋,打開裡面的錢包,一張卡牌大小的照片映入眼帘,上面正是年輕的敦戚抱著小時候「她」的合影!
護士這時候應景遞來DNA比對,上面顯示敦戚和她的血緣契合度接近100%,這就代表她們的確是血緣上的母女。
驟然得知這個真相,元迦曼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看向敦戚的眼神變得複雜。
「不可能,我奶奶說我是被父母丟進狼窩裡了,是她把我撿回來的,我怎麼可能是你的女兒。」
元迦曼不敢相信,她也不能相信,假如鄭原說的是真的,那自己豈不是被親爸爸送上死路?
鄭原走過去:「以前聽你說起這件事我就覺得奇怪,你假如真是被放進狼窩,怎麼可能還有命被她撿到,估計這個說法真是用來騙你的,她可能也不知道你的身世,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你確實來自昆崙山,她是在昆崙山下發現的你。」
「可,可我的父母怎麼說也是雪域人,怎麼可能是她們?」
鄭原拿出手機,利用黑屏的倒影讓元迦曼仔細看:「你覺得,兩個什麼樣的雪域人才會生出混血?」
「你仔細想想,你們村方圓百里,出過像你一樣的人嗎?」
他的這番話,把元迦曼徹底打醒,她不得不接受現實:「我……我腦子有點亂,能不能讓她先走,我等理清這裡面的關係了再見面。」
在敦戚的心裡,她的女兒早就死在十五年前的空難,驟然面對「死而復生」的女兒,她抑制不住失而復得的喜悅,目不轉睛看向她,滿眼都是母愛。
她朝鄭原點點頭:「我知道,讓你接受我是你母親的事情,確實有點太困難了,我願意等,我也可以幫助你們,盡我所能把我知道的事情都告訴你們。」
「我先回去了,你記得好好照顧她。」
敦戚走出病房,嘴角掛起欣慰笑容,她這麼多年所求所想的事情果然應驗,心病一朝得解,只感覺異常輕鬆。
敦戚坐在自己的轎車裡,她低頭看向她和華延年的照片,手指不自覺用勁攪碎,就好像是在撕碎他的臉,她明白,從今晚以後她與華延年的感情再也無法挽回,她現在對這個狠毒可惡的丈夫,除了噁心只剩下了怨恨。
轎車正行走時,她抬眼看到窗戶外徹夜通明的店鋪,示意司機停下來。
敦戚打開車門,嘴唇已然塗上鮮艷唇膏,這代表她穿起了自己的盔甲,恢復了她應有的威儀和身份。
她走進店鋪,玻璃櫃檯擺滿匕首和刀片,一個老頭子正站在貨櫃后嘬雪茄,一抬眼看見是個優雅的婦人,還以為她走錯地方了,出於禮貌,殷勤問道:
「夫人,想要買點什麼?」
敦戚·海因里希戴著白手套,黑網帽下的紅唇噙滿笑意,不知怎麼,老頭捏了下自己的皮衣。
她語氣鎮定,態度異常堅決,貝齒微啟說出一句話:
「我需要一把槍!」
……
柏黎醫院,特護病房。
「我總覺得,今晚會出事!」
元迦曼一句話,鄭原停下削蘋果的手,看向她:「能出什麼事兒?」
她搖搖頭:「說不上來,心裡現在覺得慌慌的!」
「心慌?要不我給你揉揉。」
鄭原放下蘋果,壞笑著把手伸過去要揉她,元迦曼白了她一眼,一把打消色狼爪子:「你想得美,我是病人,你這個禽獸。」
「不過,我有個話還真得問你怎麼想的?」鄭原稍微恢復正經:「你真不打算認她嗎?」
元迦曼耷拉著腦袋,靠著鄭原胸膛:
「當然不是,只是還沒想好怎麼辦,我以前一直想著我父母是雪域的獵人,會在我成年後找到我,可真實情況卻跟我想的完全不同,我父親在我五歲時就想置我於死地,親媽的養父是大魔頭,那希姆利不就是我姥爺,我現在一個頭兩個大!」
「好想回到你們剛來雪域的時候,那時我和奶奶什麼都不用想,只需要替十里八村的村民治病就能活的很快樂,我現在找到了親生父母,卻也高興不起來了。」
鄭原拍著元迦曼的後背,他正想拿起蘋果遞給她,李胖子捷足先登先拿起來咬了一口:
「不光你小神巫苦惱,我們幾個也苦惱的很,要按照你親生父母的意思,我們這一路上是在跟親戚鬥智斗勇?」
他看著鄭原想殺人的眼神,趕緊把蘋果藏在身下:「對……對不住,我再給你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