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一章 得君凰者得天下
笑了很久,他才停下來,眼角隱隱還有淚痕,他立在城牆之上,看著四周,恍惚之間才覺出了大勢已去的感覺,心中更是一陣迷茫。
南潯的視線一直在季伯的身上,生怕這會兒季伯做出什麼偏激傷人的事情來,而季伯只是站在那裡,不過而立之年,卻盡顯滄桑之態,凌亂的華髮在空中飛舞,身上的青色長衫更是襯得他的落寞。
他步履蹣跚地轉過身去,走向了另一邊,一時之間南潯他們也拿不准他這是什麼意思,都不敢輕舉妄動,季伯走到了城牆的盡頭,恰巧看到北祁的士兵在收拾東西,仰頭往不遠處的懸崖看過去,只見得人影幢幢,天空之中還有未曾降落下來的北祁將士,一切不言而喻。
他便是知道的,南潯不可能僅僅憑著南極寒進來,畢竟這裡的人都是他的,南極寒根本沒有話語權,只能是南潯著人從懸崖飛進來,滅了看守之人,才能夠將自己的人放進來。
想到這些,他又笑了笑,下一刻卻又仰天悲怒,想他策劃多年,沒曾想竟是落得這樣的結局,他再清楚不過,南潯他們不會放過自己的,大勢已去,他已經沒了退路。
輕嘆一聲,他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直接從城牆之上跳了下去,南潯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只看到一抹衣角,君凰最先反應過來,直接朝下面跑去。
城牆之下這會兒也是混亂不堪,東吳士兵四下里流竄,北祁士兵開始收押,那些冥頑不靈的便直接殺了,到處都是倒下的人,到處都是刺鼻的血腥味。
她很快就找到了重傷快要死掉的季伯,不顧一切跑了過去,裙擺染上了血色也毫不在意,不多時便來到了季伯的面前,季伯聽見了腳步聲,瞪著眼睛看著她,仇恨、悲戚、落寞皆在那一雙明亮的眼睛里。
君凰頓住了腳步,並沒有靠近季伯,而是站在三步開外看著季伯,過了好一會兒,才輕聲地開口問道:「君昊如今在何處?」
「可……可願喚我一聲舅舅?」季伯艱難的開口,血水從他的嘴裡湧出來,他早已不能動彈,更是知道自己傷及了肺腑,亦是無力回天,他一動不動地看著君凰,聲音裡面帶著祈求。
這般的狼煙四起,讓他想起了當初天宇覆滅時,年幼的他,被阿姐護在懷裡,躲避著戰火,躲避著長劍利刃,讓他苟活了這麼多年。
方才君凰出現的那一刻,他甚至以為自己看到了當年阿姐朝自己跑過來的模樣,一時之間心中泛著酸澀,張了張嘴卻喊不出來一聲「阿姐」。
君凰將季伯臉上的所有表情都看在眼裡,覺得他可憐,卻不可原諒,季伯自然是明白君凰心中所想,不免又苦笑了一聲,過了好久,才似嘆息般地說道:「君昊被我藏在了……藏在了一個很安全的地方,那裡,那裡有人教他復國之道,若是他無心復國,也可憑著我留給他的……他的寶藏衣食無……」
君凰靜靜的看著季伯閉上了眼睛,徹底的沒了生氣,旁邊的一切好似成了默片,再聽不見一點兒聲音,只覺得耳畔沙沙作響,卻又看不透那是怎麼回事。
南潯走過去的時候就看到君凰怔怔地盯著季伯的屍體,他不免喉嚨發緊,走過去將渾身冰冷的君凰摟入了懷裡,「沒事了,他便是不說,我也會找到君昊的下落的。」
「他方才說……」君凰將方才季伯告訴自己的都告訴了南潯,南潯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到底是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即可著人去尋找那麼一個地方。
恰巧這個時候影衛走了過來,恭恭敬敬的說道:「王爺,季伯身邊的那個暗衛沒有承受住嚴刑,這會兒已經死了。」
「他都說了些什麼?」南潯一邊拍著君凰的背脊安撫她,一邊問道。
「他說天煞閣乃是天宇皇朝用來打探消息和處理一些見不得光的事情的組織,後來天宇皇朝覆滅,就隱藏在了暗處操作,一般都是由皇室人員管理。」
「王爺和姑娘能夠接管天煞閣,也是經過了季伯的授意和姑娘的身份,天煞閣裡面的人多是天宇後裔,都是早就該死的人。」
南潯聽得影衛的彙報,臉色難看了幾分,過了好一會兒,才問道:「那麼在暗地裡推波助瀾的人是誰?和季伯又是什麼關係?」
「就是季伯。」影衛如實說道。
南潯挑了挑眉,他倒是沒想到季伯為了自己復國大業能夠計劃這麼多,且一環扣一環,若不是那個暗衛受不了酷刑說出來,他便是怎麼也想不到。
一旁的君凰聽得影衛所言,臉上的波瀾不大,卻又覺得心中寒意多了幾分,沒曾想自己早已走入了季伯的這一場棋局之中,還半點兒也未曾察覺。
她垂眸看著季伯的屍體,半晌之後問道:「可有想好如何處理天煞閣?」
南潯搖了搖頭,「天煞閣依附天宇皇室,只要你和君昊不接手,它自己就會走向滅亡。」
君凰聞言瞭然,也是明白天煞閣這般的古老組織,在天煞閣覆滅之時就應該不復存在,卻因為季伯的原因堪堪地存在了這麼久,早已沒了昔日的強大,根本不需要勞心費神。
就在這時,南極寒走了過來,他只是淡淡的看著南潯擁著君凰的樣子,有點兒不好受,卻又無可奈何,憋了半天才開口,「這裡的人差不多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我們需不需要馬上攻打東吳皇城?」
「正有此意。」說著南潯放開了君凰,吩咐影衛好生的照顧君凰的,自己和南極寒先行一步,親自率兵前往。
南潯和南極寒聯手之後,一路上勢如破竹,不日便攻打到了東吳皇宮外面,皇城的人早已對皇室生出不滿,更是有人加入了南潯他們的隊伍之中,當然,南潯入城之前就告訴過士兵們,不可傷及無辜,更是不可動百姓的一分一毫,這讓一直受東吳皇室壓迫的百姓們更是覺得北祁國才是明君首選。
東吳皇宮之中早就在聽聞南潯等人殺過來的時候大亂,那個被季伯提拔上來的傀儡更是打算棄城逃竄,奈何還沒有收拾好細軟物件,就聽得了南潯領兵圍城的消息,嚇得他幾乎暈厥過去。
這會兒倒是欲哭無淚起來,他因為宗室的人一直都看不起自己,在季伯扶持自己上位之上更是受了不少的謾罵,雖然將他們打入了大牢,可心中憤恨絲毫不少,早已在和季伯聯繫不上的時候,自作主張要了那些宗室的命,而季伯安排在自己身邊的人,也被他暗地裡一一的除掉了。
如今兵臨城下,他連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都尋不到,竟是差點兒兩眼一翻暈過去,旁邊的宦官也是一個獃頭獃腦的人,這會兒也嚇得四處逃竄,卻一把被他拽了回來。
「朕都沒跑,你想要跑去哪裡?朕死了,你也得跟著陪葬。」東吳皇帝咬牙切齒地說道。
宦官欲哭無淚,卻不敢多說一句,這人到底是皇上,自己不過是一個奴才,只得委屈地跟著,東吳皇帝除了一口氣,將手中的包裹狠狠地扔在了地上,昂頭挺胸地看著外面的戰火。
這會兒大臣們陸陸續續地進了皇宮來,直接跪在了東吳皇帝的面前,「如今已是我東吳不保啊,負隅頑抗只能夠死無葬身之地,倒不如降了吧,皇上。」
「臣附議。」
「臣附議。」
「……」
本就是一個沒本事且貪生怕死之徒,方才的慷慨,這會兒已經消失殆盡,冷靜下來細想,覺得這也是一個法子,他趕緊著人擬定了投降書給南潯他們送過去,最後一干人等被現實收押了起來。
而一直被軟禁在皇宮之中的東吳君主也聽到了外面的聲響,卻不知道是敵軍打到了家門口,思量了片刻便拖著烤著手腳的鐵鏈子朝門邊走去。
「這是出了什麼事?」東吳君主大聲地問道。
然而以前寸步不離在門外守著的人卻沒了聲響,他不禁皺了皺眉頭,靜下心來聽到了外面的尖叫聲,通過那些尖叫聲和劃破天際的廝殺聲,也算是推算出了東吳這會兒沒了。
他心中說不出的感觸,也沒有讓自己多想,只想著自己要活著,不能夠在這裡等死,他日出看了看,最後目光落在了不遠處的花瓶之上,思量了片刻跑過去將花瓶捧起來,死命地往鐵鏈子上面砸去,卻依舊是徒勞無功。
外面的南潯已經直接帶著人進了宮,著人清點宮中的人和物,自己則帶著君凰去尋找東吳君主,不過皇宮到底是太大了,他們找了一會兒也不見得東吳君主,恰巧看到一個宮人抱著細軟從不遠處鬼鬼祟祟的跑出來,南潯和君凰互看了一眼,直接走了過去。
宮人被忽然出現的兩人嚇了一跳,手中的東西落在了地上,君凰一眼就看到了細軟之中多數是東吳君主的東西,南潯直接開口問道:「東吳君主在哪裡?」
那人本是看守東吳君主的人,聽聞敵軍去了皇宮,這才慌慌張張的將東西收拾了起來,而這些東西多數都是東吳君主求自己辦事的時候給的,這會兒見得兩人面生且氣質不凡,倒是嚇得說不出話來。
南潯無心等著他說話,手裡多了一把匕首,作勢要殺了宮人,宮人嚇得屁滾尿流,竟是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