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叛徒(上)
第149章叛徒(上)
嚴昱伸手下意識擋住程卿,雖然他知道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用處。
強光燈的方向被調整了些許,不再對他們直射了。嚴昱閉了一會兒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已經能看清楚身邊的情形了。
這是一個巨大的溶洞,洞中的地面不平,高低起伏非常明顯。在他們面前的兩處高地上,站著兩撥人。嚴昱看了看陣容,簡直是個催人淚下的大團圓。
羅亞帶著一群蒙臉雇傭兵站在一邊,身邊站著的竟然是呂義山,韓星和譚守;而雲家叔侄則帶著另一群人站在對面,鍾義,官雲衣已盡入敵手…
唉,他嘆了口氣。這一定是在做夢。
他扭頭看了看程卿。程卿也看了他一眼。
「接下來做什麼呢?人都到齊了,就別浪費時間了。」羅亞笑著,朝程卿努了努嘴,「程卿,在雲家寨你可把我給害慘了!今天當著雲家人的面,你可得好好幫我解釋解釋,解除大家的誤會啊。」
他對程卿直呼其名,而非用以往「程小姐」的稱謂,態度可見一斑。
「我可以把石刻給你們。作為放人的條件。」程卿說道。
「哈哈哈。程卿,你覺得你現在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么?你的石刻,給不給,都是我們的。」羅亞放肆地大笑起來。
「我當然有資格談條件,我是唯一看得懂巫文的人,只有我能告訴你們這石刻上都寫了些什麼。」
程卿抬頭看著他,「把人都放了,我和你們往下走,作為顧問,協助你們去找神鏡。」
「聽著倒是個不錯的主意。行吧,讓你換,只不過呢,你只能換一個人。」
羅亞狡猾地笑道,「不如你好好想想要換誰。是換你身邊的那個情郎呢,還是換骨肉相親的妹妹。」
他看了一眼嚴昱,又看了一眼官雲衣,笑聲中透著幾分殘忍和嘲笑的意味。
「除了石刻,我還有一件你們想要的東西。」程卿從包子取出一個物事,拿在手裡朝羅亞晃了晃。
嚴昱定睛一看,程卿手裡的,居然是鏡鈕!只不過不知道是真是假。
「那鏡鈕是假的吧。」另一邊的雲伯安淡淡說道,「真的不是早就被官雲衣騙去了么?」
他看向被挾持的官雲衣,後者卻沒有搭理他。
「這是呂義山前兩天才私下拿給我的,讓我連同石刻一起研究的,想必不會是假的。」程卿看了一下呂義山,淡淡說道。
「管它真的假的,現在我改了主意,一個都不給你換了。」羅亞陰森地冷笑一聲。
他朝手下一揮手,雇傭兵手裡的槍口便齊刷刷地對準了嚴昱和程卿。
「鏡鈕和石刻,做不得籌碼,你們是瓮中之鱉,還妄想談什麼條件?」羅亞朝程卿指了指,「你乖乖把石刻和鏡鈕雙手奉上,好好給我們解讀一下,或許我能大發慈悲,饒了你的命。」
程卿笑了一下:「雲先生,你也是這麼想的么?」她轉過頭看向雲家叔侄。
「程小姐既然要談條件,就得讓我們先驗驗貨吧?」雲伯安朝石刻指了指。
「雲先生要看石刻?」程卿揚眉,將手中石刻抬高了一些。
「程小姐不是說了么,這石刻只有你看得懂。那麼我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隨便瞎翻譯騙我們呢?」雲伯安笑道。
「可不是么!說什麼全憑你一張嘴。」羅亞也笑了起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此地步步危機,兇險異常,很多詭異的機關並不是憑藉人多,或者現代化的裝備和武器就能夠破解的。沒有石刻的提示,是絕無可能找到神鏡的。這一點,你們心裡應該很清楚。」
程卿把石刻放回包里,「當然,槍在你們手裡,你們也可以選擇殺了我們,拿走石刻和鏡鈕,然後把找到神鏡的希望完全寄托在運氣之上。」
她把裝石刻的包從肩上卸下,放在地上,冷冷看著羅亞。
「運氣?哈哈哈。」羅亞又大笑了起來,「程卿,你覺得我們能早一步到達此處,憑的是運氣么?」
「根據石刻上的記載,當年洞壁的遠征隊伍里,抵達白霧林的有好幾個人,其中包括了雲家先祖。既然來過,自然認路,早到一步也很正常。」程卿的神情淡定,目光轉向雲伯安。
雲伯安的臉上依然保持著笑容:「看來程小姐從石刻上得到了不少信息。不如與大家分享一下,也好讓我們知道,值不值得與程小姐做交易。」
程卿環視四周:「當初仡濮,上官,步六孤,雲氏,偃氏,五姓出征,其中有一姓沒有能進入此處,想來是十分遺憾的,不過誰能想到,千百年後他的後人會代替他進來,因緣際會,當真是奇妙得很。」
她此言一出,眾人盡皆失色,表情迥然。
「程小姐的意思是?」雲伯安皺了皺眉,銳利的目光在各人臉上遊走著。
「譚教授,我說的對么?」程卿的矛頭卻突然轉向,對準了站在角落,一直沒有出聲的譚守。
譚守一愣:「我…我…?」
隨著程卿的問話,所有人目光都自然而然飄向了譚守。
「我…我不知道…我怎麼會知道?」譚守看起來又驚又怕。
「譚教授一向衣著簡樸,卻總喜歡用味道濃郁的古龍水,想必是為了掩蓋身上陰陽草紋身的味道。」程卿說道。
「我…我有陰陽草紋身,我,我是有紋身,我是洞壁後人,是步六孤傳人,我,我在雲家,在雲家都說了,這個大家早就知道了啊!」譚守驚聲叫嚷道。
「團龍山鬼窟,神火咒護著的第三塊石刻,仡濮葬身之地,知情者盡死於寒潭之中,還有誰會知道這個秘密?這個連雲家人都不知道的秘密!當年,家父與令尊一同前往團龍山…」
程卿突然開始說起了第三塊石刻。
「是了!你我的父輩一同去的團龍山!」沒等程卿說完,譚守就插口叫道,「這團龍山的信息,怎知不是從你們上官家泄露出的?」
他的面容有些扭曲,也不知是害怕,還是惱羞成怒。
程卿不理會他,繼續按照自己的節奏說著。
「團龍山的山民秦靈樞,當年是被你換了毒藥才被毒瞎了雙眼的吧?團龍山的消息,也是你有計劃地逐步放出去給羅家睦的吧?一個於險惡環境之中,仍能少年得志平步青雲的人,讓人如何相信他會因為怯懦而甘願為人鷹犬。」
程卿說著,銳利的眼神掃過譚守。
「你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一直被程卿針對的譚守,顯然是情緒失控了,「你到底要表達什麼?」
「程卿!你死到臨頭了,還要挑撥離間?」一邊的羅亞卻忍不住了,他冷笑了一聲,「這團龍山的消息,家父可是從你的外公彭厚那裡聽來的。」
「對,對!」譚守連忙附和道,「程卿…我,我與你也算無冤無仇,你為何在此時此地突然出此惡語來害我?」
「團龍山的消息是官家放出去的,聽起來也能說得過去。洞壁的五姓人里,一人坐化於天蓋寺成了肉身煞,一人施了神火咒死在了團龍山,這兩個人的身份,其實都未經證實,如何能判斷就是步六孤和仡濮呢?」
程卿對於羅亞和譚守的聯手指控,依舊淡然自如。
「三塊石刻各有特點,根據石刻便可以判斷出石刻的主人是誰,雲家是見證過石刻分配的,所以肉身煞是步六孤,這是雲家根據先人提供的石刻信息,判斷出來的。程小姐有異議么?」雲伯安開口了。
「不錯,雲家的先人可是看過三塊石刻的人,他們自然是做了記載,所以能根據石刻的特點判斷持有者的身份。仡濮和步六孤都死了,他們的石刻也都現身了,反倒是你上官家的人不知所蹤。」
羅亞對著程卿冷笑道,「你倒是說說看,你們上官家的先人到底去了哪呢?」
「咦?這可真夠奇怪的啊!」一直沉默著的嚴昱笑了起來,「羅先生和譚教授關係一向緊張,在雲家寨,譚教授可算是徹底把你出賣了,現在羅先生卻是不計前嫌,找急忙慌地一直為他說話,呵呵,這可真是感人肺腑的友誼。」
羅亞語塞,隨即冷哼一聲:「譚守的賬我自會和他算。怎麼也不會容你們死到臨頭,還在那混淆視聽,挑撥離間!廢話不必多說了,除了程卿,把其他人全都…」
「啪啪!」
羅亞的話剛說到一半,兩盞大燈隨著突然響起的槍聲瞬間被打滅了。
隨即又是數聲槍響,混合著有人中彈受傷的叫喊,現場登時陷入了混亂。
嚴昱迅速拉著程卿退到了牆邊。他二人因為一直帶著夜視裝備,此刻的亂戰中反應也是最為迅捷。
說真的,嚴昱還沒想清楚一切是怎麼發生的,也還沒想好要怎麼跑,可程卿卻率先動了起來,程卿拉著他,迅速移動起來,看起來很有主意的樣子。
跑了幾步之後,嚴昱意識到程卿正在朝剛才雲家叔侄所在的那個半圈靠近,是了,官雲衣和鍾義都在那裡!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可是此時,已經亂做了一團,要如何在黑暗之中避開所有危險,找到要找的人?
槍聲還在繼續,空曠處幾乎沒有人了…沒有活人了…
嚴昱和程卿一邊移動,一面觀察著四周,這是一間有多條通路的不規則大溶洞,被槍聲驚亂的人群朝各條通路四散而去。
他們已經跑到雲家叔侄剛才所在的高台附近了,可是並沒有看到想找尋的同伴。
這很正常,在這混亂之下,誰會站在高台上等死!只要沒看到屍體,就是好消息!起碼證明官雲衣和鍾義沒被打死!
「砰!」一隻照明彈從身後燃了起來。
嚴昱反手拉住程卿,朝最近的一個溶洞口躲去。這個照明彈一打,洞內的情況一覽無餘。一些來不及隱蔽的人,在呆怔中已被冷槍撂倒。
嚴昱和程卿所處的是一個只有半米深的死洞,嚴昱緊緊摟住程卿的肩膀,貼著洞壁蹲著。
照明彈在溶洞中間燃燒著,四周一片死寂,潛伏者們都在屏息凝神,等待著偷襲和逃跑的良機。
五分鐘…十分鐘…
嚴昱的身子已經有點僵硬了。
照明彈已經燃盡,洞內又恢復了黑暗。溶洞里不時地傳來「悉索」聲,估計各方都在調整位置。
「砰!」迎面又來了一彈,這次,似乎是一顆煙霧彈。
煙霧彈打向的方向,是之前羅亞譚守的隊伍佔據的方向,只聽見那裡又是一陣亂槍,槍聲平息后,程卿和嚴昱移動到洞口,小心對外張望了一下。
此時煙霧已起,帶著夜視鏡的嚴程二人,也無法看清煙障之後的東西,這是個逃跑的好機會。兩人朝發射煙霧彈的方向的看了一眼,靜悄悄的,看不出任何動靜。
「誰打的探照燈?誰在暗處幫我們?是老肖他們么?」嚴昱輕聲問道。
「不知道,先走再說。」程卿拉上嚴昱,兩人順著洞壁快速跑了出去。
「啊!!!」突然後方傳來一聲凄厲的喊叫。
兩人心頭一驚,停了下來,不由自主地回頭張望。
慘叫聲越來越密集,聽得人心驚肉跳,卻偏偏隔著煙霧,根本看不出個所以然。
「來這邊!」前方傳來一聲低喝。
竟然是肖奉國!嚴昱欣喜異常。拉著程卿快速奔向肖奉國所在的洞口。
還沒進洞口,就看到洞邊一手羅盤一手槍蹲著的黃士季。
他看到程卿,長長地舒了口氣:「呼!嚇死我了!還好程小姐沒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