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難纏(加更3-1)
縱使再如何生氣鬧彆扭,於世總是自己彆扭一會兒,就又同我搭話,從未有過隔夜仇。
因為魏馳導致的沉默,在馬車裡,僅僅持續了片刻。
於世換了個話題,說著心裡的擔憂。
「以晏王的心機和城府,也不知咱們這次偷天換日的計劃,能不能成功?」
「就怕會突發什麼變數。」
於世說的,亦是我擔心的。
見我凝眉不語,於世忽然握住我的手。
「歲和,若是真的生了變數,你能下得了手殺掉魏馳嗎?」
我掀起眼帘看他,一個字都答不上來。
到時候念詩緩解緊張和罪惡感,應該能下得去手吧。
於世緊了緊我的手道:「若是你下不去手,我來替你。」
心緒煩亂,許多念頭在腦子裡打架。
可有一點我很確定,魏馳不能殺。
我同於世咬定道:「計劃一定會成功,魏馳絕不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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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馳在宮內罰跪的第二日。
我和於世又挑了個時機,來到了萬花樓。
「殺魏馳的事,可都計劃好了?」
一改以往的俯首跪地,此次我和於世都是站著同晏王說話的。
曾經萬花樓的姐姐叮囑我,與主人說話時不能抬眼直視。
可如今晏王都知曉了我的身份,那卑微的姿態,我是再也不想裝了。
下頜微揚,我半垂眸眼看向晏王,淡聲回道:「也沒什麼好計劃的,魏馳現在對我用情至深,警惕性甚低,挑個良辰吉日,在床上時殺了便是。」
晏王笑問:「你捨得?」
「當然捨不得。」,我坦然回答。
聞言,晏王看我的目光都陡然變得犀利起來。
我卻沖著他笑了笑,話鋒一轉。
「可捨不得又如何,晏王殿下又從未想過要給我和於世解蠱。」
嘆了一口氣,佯作一副無奈的模樣,我繼續言道:「比起睿王魏馳,我更捨不得自己的命,也捨不得南晉的傳國玉璽,還有我們歲氏祖陵里的金銀財寶。」
晏王的視線在我和於世之間來回遊移了兩番,他把玩著手中的摺扇,面色狐疑地思忖了片刻。
「前些日子,聽南晉來的那幾人說,韓王這麼多年,一直在暗中派人追蹤你二人的下落。」
「幾經轉折,查到你二人曾在南疆生活過幾年,你還曾拜過師,學蠱制毒。」
晏王饒有興味地瞥向我,冷幽幽地問道:「還需本王來替你二人解蠱嗎?」
晏王會這麼問,我一點都不意外。
既然南州畫舫上的那老者都知曉我在南州學蠱制毒的事,通過晏王尋到我的那幾個南晉人,便有很大的可能性會將這件事告訴晏王。
也沒什麼可慌的,我慢條斯理地淡聲回他。
「整個細作營里,除了尚未成才的,無論男女,都被殿下在體內種了噬心蠱。」
「殿下接觸南疆蠱這麼多年,想必是也對其中的玄機知曉一些的。」
「蠱蟲都是蠱醫用自己的血來養的,下蠱的人不分,可是解蠱的人,必須由養蠱人來解才行。」
「我雖在南疆學過皮毛,卻根本不知為晏王殿下所用的蠱醫是何人。」
「畢竟,這在細作營里是機密,僅晏王殿下和你的一兩個親信知曉而已。」
晏王聽完,語氣閑適地笑道:「柒娘這話,倒也說得過去。」
那威冷傲慢的一張臉上,眼神深邃幽暗,唇角勾起的笑掛著幾分讓人不適的陰險和狡猾之意。
只聽他晏王又說:「但本王也不是蠢的,你和於世進到本王的細作營,從一開始不就是奔著歲氏的傳國玉璽來的吧?」
我與於世對視了一眼,靜待晏王接下來的話。
「你們來之前或許便已經知道,想留在本王身邊做事,便要服下會要命的蟲蠱。如果本王是你們,定會有備而來。」
我暗自深吸了一口氣,想緩緩神兒。
這老魏家的皇子,都是吃什麼長大的,一個個的怎麼都這麼難搞。
魏馳心思縝密,聰明得可怕;晏王陰險狡詐,相當地不好騙;靖王沒怎麼接觸過,可那德性,就知道也不是個好對付的主;而康王魏珩奇思妙想,腦子和癖好更是邪門兒得很。
忽然......我竟然有點同情那些嫁入魏家的女人們。
同時也有些慶幸,我就要及時止損了。
「晏王殿下的意思還是懷疑我和於世能有法子解掉體內的蟲蠱?」
晏王拿著摺扇,隔空沖我點了點。
「正解。」
不到最後決不能鬆口。
我試圖打消晏王的疑慮。
「那便是晏王殿下想多了。我和於世既然敢進細作營這種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便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們的目的確實是南晉的傳國玉璽,那也是為了招兵買馬,幫助南晉太子歲嶸重新從韓王手裡奪回皇權,還有替我母妃和於世的父親報仇而已。」
「只要這兩件事能實現,我和於世便是死而無憾。」
「所以,我們是抱著必死決心來殿下身邊謀事的。連死都不怕,區區一個蟲蠱,我們還會怕了不成?大不了,就是被蠱蟲噬心而亡罷了。」
我嘴巴都要說幹了,晏王卻沒有半點動容之色。
他挖了挖耳朵,對著手指一吹,端的是全然不把人放在眼裡的高姿態。
「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歲和公主說得再好聽,就算是說出花兒來,本王也是不敢信的。誰知道你摸到傳國玉璽的那刻,會不會過河拆橋,背刺本王?」
真是難纏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