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關燈看見鬼
我停下來，回頭看看她，「你還是別看了吧……」
小雪沒吭聲，用雙手抹了抹眼淚，平復一下情緒，開始觀察起屍體來。
其實接到過老劉頭的電話后，我也有疑問，想知道這屍體到底是不是他本人的，沒準兒我們都搞錯了，老劉頭其實還活著。
「小雪，你確定這是劉師傅不？」
她沒回答我，一直在觀察屍體脖頸上的傷口，
「小雪？」我以為她沒聽見。
她看我一眼，冷靜地說，「這是我叔叔的遺體，錯不了。而且叔叔的右小腿曾經被鐮刀割傷過，留下了一條很長的傷疤，特別明顯，你看一眼，肯定有。」
我趕緊捋起老劉頭右邊的褲腿，乾瘦的小腿早已皮開肉綻，就像是走過荊棘地似的，沾滿了血，根本看不出有沒有傷疤。
「小雪，還是你來看看吧，我……不太確定……」
小雪沒理我，眉頭緊鎖，神情異常嚴肅。她還在專心地觀察屍體脖子上的傷口，
「有什麼問題嗎？」我忍不住問。
她喃喃地說，「傷口很整齊，肯定是用特別鋒利的銳器造成的……而且，而且……」
「而且什麼？」
「而且像是自己把頭割下來的！」
我頓時覺得毛骨悚然，我知道小雪是學醫的，她得出這個結論，肯定有依據，就問她到底是怎麼判斷出來的。
小雪拿起屍體的右手，對我說，「你看，手指彎曲的程度是不是就像握著一把刀？」
這麼一看，是有點像，我點點頭，「然後呢？」
她用自己的右手比劃了一下，做出一個自刎的動作，我不太理解，我說就算是這樣，可是人怎麼怎麼可能把自己的頭砍下來呢？這不符合常理。
小雪點點頭，說她也考慮到了這一點，所以想不通，但是從傷口的方向，包括深淺，整齊程度，都像是自己割喉后死掉的。
「那會不會是劉師傅先自殺，然後被人砍下了頭？」說完我就覺得有點解釋不通，也更加困惑了。
為什麼非要砍掉腦袋？又為什麼要自殺？
「我也不知道，主要是叔叔不可能自殺，他也沒有得罪過什麼人，誰會下這種狠手呢……」小雪說著，兩行眼淚又淌了下來。
她用袖子快速擦了擦眼淚，扭頭問我，「對了，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小腿上，看不出有沒有傷疤。」
小雪趕緊湊過來，看完之後，她也無法做出判斷了。
「不過……」小雪皺皺眉，「你不覺得這腿上的傷有點蹊蹺嗎？」
我搖搖頭，不知道她指的是什麼，畢竟我既不是偵探，也不是學醫的。
小雪幫老劉頭慢慢放下褲管，對我說，「你看，這小腿傷痕纍纍，可是褲子卻只是有些臟，難道是先受傷，后穿上的褲子？」
她一說，我還真覺得有點怪。
我們兩個琢磨了一會兒，也沒個結果，她背過身去不再看老劉頭的屍體，我慢慢地蓋上了遮屍布，重新關上了冰櫃的門。
鎖好冰櫃門，一轉身，發現小雪並不在身後。
我再一看，她竟然站在了二號冰櫃的門前！
小雪伸出手，摸著二號冰櫃的門鎖，綠色的鎖頭，在她的手中發出一種詭異的光芒。
突然，她開始晃動那把鎖，發出咔咔咔的響聲，她的動作幅度越來越大，整排的冰櫃，都被她拽的顫動起來。
我嚇壞了，快速衝過去，抱住小雪猛地往後拽。
誰知她的手死死抓著門鎖不放，我一狠心，用力打在她的手上，小雪疼的哎呦叫了一聲，總算鬆開了。
因為我太用力，她一鬆手，就跟著我往後倒去，我們兩個一起坐在了地上。
自始至終我都死死抱著她，生怕再出差錯。小雪越是用力掙脫，我越不放手。
「張強，你個混蛋，快放開我！」她終於叫喊起來。
她一開口，我就知道，小雪恢復正常了，我趕緊鬆開手。
剛站起來，小雪一記耳光打在我的臉上，她力氣不大，但我的半邊臉還是熱辣辣的。
「張強，守著這麼多死人，還有我叔叔的遺體，你竟敢做這種事！」
我心一沉，小雪是把我當成禽獸了，而且她好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剛才幾乎喪失理智。
我趕緊為自己辯解，把她剛才的異常情況如實說出來。
她將信將疑，「我真的去拽那把鎖了？」
我頭點得就像小雞吃米，「我真的沒想對你怎麼樣啊！如果我橫了心想欺負你，剛才是不會鬆手的！再說了，在解剖室的時候我就有機會啊。」
小雪盯著我看了半天，才稍微消氣，走出了太平間。
我跟在她身後，走到門口，轉身看了一眼靜悄悄的太平間，還有那個詭異的二號冰櫃，關上了燈。
剛要轉身出門，突然發現太平間的正中間，站著一個黑影。
「小雪！雪！太，太平間里，有人！」我結結巴巴，小聲對她說。
小雪連忙湊過來，迅速打開了燈。
沒人。
我們兩個面面相覷，她此時也害怕極了。
我又關上燈。
一個人影站在太平間中間。
「啊！」小雪忍不住尖叫起來，我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巴。
再次開燈，人影消失。
小雪已經嚇壞了，「我們……快走吧。」
我緊緊拉著她的手，深吸一口氣，關上了燈。
這一次，黑漆漆的太平間里，什麼都看不到了，人影消失了。
如果說剛才是我的幻覺，但小雪也看到了，那絕不是幻覺。
我們兩個慢慢地退出了太平間，我雙手哆嗦著，鎖上了門。
牽著她回到了值班室，讓她坐在椅子上，我又給她倒了一杯熱水。
並不相信鬼神之說的她，已經無法用科學解釋這一切了，她抱著水杯，嘴唇都嚇得發白了。
「剛才那是怎麼回事？你以前也遇到過嗎？」
我搖搖頭，心裡害怕，但儘力保持鎮定，對她說，「不過這裡不止出現過一次怪事，你別多想了，既然今天這麼晚了，你也別回去了，就睡我這兒吧。」
她抬起頭，警惕地看著我。
「哎呦，我的大小姐，你就別多想了，我沒別的意思，你睡床，我在椅子上湊合一晚上。」
她這才鬆了口氣，點點頭，答應了。
之後我們誰都沒敢再提剛才的事情，喝完水，小雪打了個哈欠，終於熬不住了，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床邊，坐下，脫掉鞋子，正要躺下。
我一看，趕緊快走兩步，來到床邊，什麼都沒顧上說，一把將小雪拉起來，她沒防備，一下子倒在了我的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