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告別

第169章告別

杳杳冥天，誰憐世人？滄海桑田，愛恨無眠！看那一朵幽冥花，長在海浪里，像一顆無根浮萍，肆意搖擺。

離開神農架后，我並沒有直接趕到珠穆朗瑪峰讓護天碟重現天日。因為，在此之前，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需要我親自去做。

「紅葉晚蕭蕭，長亭酒一瓢。殘雲歸太華，疏雨過中條。樹色隨山迥，河聲入海遙。帝鄉明日到，猶自夢漁樵。」此詩寫於潼關，而潼關對岸就是風陵渡。

滔滔黃河由風陵渡折頭向東，闖入晉豫峽谷，流過三門谷峽，衝出小浪底后即進入廣闊無垠的中原大地。這座古老的渡口，矗立在黃河岸邊，見過太多的榮辱興衰，經過太多的生離死別。

自古至今無人知曉、傳說中的風后陵，對於此時的我來說，絲毫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她的地宮入口。月夜之下，我隻身邁進了滾滾黃河，很快冰冷的河水將我整個人淹沒，泥沙擋不住我，激流擋不住我，水草擋不住我，任何東西都擋不住我，我睜開眼睛，在坎坷不平的河床上如履平地。

很快，我來到了最幽深的河底，即使在白日，這裡都不見一線陽光，這裡的河面是整條大河最洶湧澎湃的地方，可是，河面上的波濤在這裡卻激不起一點波紋。這裡的一切都是靜止的，生命是靜止的，時間是靜止的，思念是靜止的。這裡的一切，都籠罩在無邊無際的寂靜黑暗裡。

我閉上眼睛，用心感受著，是熟悉的味道，是久違的感覺，是無法言語的心痛。我驀然睜開雙眼，眼前出現了一道古樸的石門，石門上雕刻著一條巨蛇。我伸手觸摸著這道沉沒在九曲黃河之下萬年之久的石門，心中竟也不由得微微泛起波瀾。因為這道石門之後，是一個燦爛文明的始源，是這世間芸芸眾生的元祖！

我雙手往兩邊輕輕一劃，幽靜的河水瞬間在我面前消失的無影無蹤，接著我單手一推，石門輕鬆打開，出現在我眼前的是一條長長的墓道。

我徑直進入墓道，單手又向後一揮，墓門倏然合上，幽寂的河水漫過石門之聲隨之傳來。

我一步一步的向墓道裡面走去，墓道很深很長，每一步都有一朵蓮花在我腳下盛開，盛開的花芯中燃起微弱的火苗，這是我為你留下的永生花。可我的前方仍舊是黑暗一片。等了萬年，我並不急於見到她，是神也好，是人也好，在我心裡，她只是我的愛人，是在我最孤獨無助的時候陪伴我的親人，是我在這個新世間第一段快樂時光的源泉。

黑暗擋不住我，黑暗裡的一切，我洞若觀火，剩下的墓道還有很長，是誰把你葬的如此隱秘，是誰讓你身處那無盡的黑暗？不錯，是我，是那個你朝思暮想的人，是曾經給過你快樂和憂傷的人。

原來，離開以後，我也曾經回頭。我在西方為你建了一座空城，然後毅然踏上回家之路。我還想一睹你那天真的笑容，傾聽你那歡樂的笑聲，牽起你的手，徘徊在大河邊，看那朝陽變成夕陽，就這樣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直到永遠。

可是，你沒有等我，你走了，走的是那樣的決絕，那樣的痛快，那樣的徹底，無論我怎樣努力都無法挽回，無法喚醒。我恨我自己，當初為什麼離開，我恨這天地，為什麼待我如此殘忍，我恨這光陰，無情帶走我的愛人。我恨這世間一切，包括我自己，可是，我不恨你。

我把你拖入黑暗，我把你葬在這世間最洶湧但卻最隱秘的角落，我要讓你親眼看著這世間繁華，子孫繁衍，文明流淌，我為這裡設下了結界，也就是時空扭曲宇宙，因此沒有誰可以找到你，也沒有誰可以打擾你，因為你只能存在我一個人的心裡。愛，是這個人世間最美好的一件東西，但往往卻讓人陷入痛苦。之後的很多年，我也跟你一樣居住在幽深的地宮，是孟婆治癒了我的憂傷，讓我再次選擇了流浪。

十八年的時光，在我漫長的一生中極其短暫，後來的我徹底失去了對這段感情的記憶，可是多少次青燈孤影間，我的夢裡卻總能出現你那梨花帶雨的臉龐。

驪，今天我回來，就是想再次跟你做最後的告別。所以我一直在黑暗中走著，走著，終於，還是走到了盡頭，這是你身的墳墓，也是我心的墳墓。千萬年以後，我又來到了這裡，世間繁華隨他去，哪管是神還是仙，此刻，我只想一個人，靜靜的看著你，陪著你，陪你解這千年的愁緒，萬年的孤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