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錢少了，可砸不動我
第29章錢少了，可砸不動我
短短的長假一晃而過，這幾日，我宛若置身天堂。
回到N市，面對一堆電腦圖紙，我的懶病又發作了，可是又不得不跟著客戶一起奔走新屋。
師兄李銀河對奧美的競標失敗表示遺憾，可也沒有責備我，反倒是過來勸我，生意多的是，別傷了兩人之間的感情。沖著這句話，我也得加倍努力才對。
忙了一個下午，我頭暈眼花的，忽然看到我和小白、佳遙的小群不停地閃動，我點了開來，只見小白和佳遙一連發了好幾條消息。
「晶晶，快看我們的班級群！」
「我去！我猜一定是那個徐婧婧在搞事。」
「晶晶，你人呢？」
「你死哪兒去了？快點出來！」
「群里現在私下傳你是插足康謹承和徐婧婧的小三，他們不敢在群里公開說，都私下裡說呢。」
我一看到最後一條消息，心中便是×了狗的感覺。我點進班級群里，果然原本大家聊股票聊得好好的，突然冒出來一張照片，照片上正是我和康謹承在海邊嬉戲，夕陽下我們兩人相擁著自拍了一張，照片中隱隱約約可以辨認出是我。
下面開始有同學不停地質疑。
「這是剛才康謹承在朋友圈裡發的照片，照片上的女人好像是許晶晶呀。」
「真的哎，真的是許晶晶。」
「康謹承的女朋友不是徐婧婧嗎？怎麼變成了許晶晶？」
「到底怎麼回事啊？」
接著有人刷各種表情包，將那張照片刷沒了，再接著群里便平靜了。
我立即翻看了康謹承的朋友圈，果然他剛剛發了一條朋友圈，上面還有一行文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我不由得開心笑了起來，然後給這張照片點了個贊。
回到三人的小群，小白便道：「看到沒有？現在他們私底下都在傳你是小三，剛才有好幾個人跑來問我和佳遙，都讓我們給懟回去了。」
佳遙：「我看這就是徐婧婧看到師傅發朋友圈了，狗急跳牆，找同學故意截到群里來挑事。」
我：「其實我在三亞碰到她了。隨她吧，反正我一點也不care。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嘴巴長他們身上，耳朵長我身上。」
小白：「你這是浸在師傅的蜜糖里出不來了吧？」
佳遙：「老實交代，你把師傅辦了嗎？」
我：「我很忙，沒空跟你們扯，下線了下線了。」
佳遙：「啊，你個不要臉的！」
小白：「不用問了，鐵定辦過了。」
佳遙：「哎喲哎喲，師傅跳出來澄清了，好man啊！居然敢說八年前就是，啊啊啊！不愧是師傅。」
我一瞧見，立即又跳進班級群里，果然瞧見康謹承冒泡了：「感謝各位同學的厚愛，許晶晶從八年前就是我的女朋友。」
康謹承這一澄清，群里立即又炸開了鍋，各種祝福全都飄了出來。
小白和佳遙在小群里連連呸了這群人。
康謹承用微信給我發了一個比心的表情，然後就消失了。
我的嘴角一直掛著微笑，正要繼續工作，就看到微信上來了一條信息，是李格瑞：「你國慶節跟著我哥一起去了海南？」
「嗯，咋了？」估計這也是看到照片來詢問了。
「你是不是已經被他吃干抹凈了？」
「……」為什麼大家一上來就喜歡問這麼污的問題？我的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我就知道，美色當前，你就是個擋不住誘惑的廢柴。我一走，就把我的話都當放屁、當耳旁風了。」
「……」美色當前，誰能擋住誘惑，咱廣大女同胞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嘛。
「心虛不說話？」
「李大小姐，你這三更半夜不睡覺，盡打聽我和你哥的私事，就是為了數落我？這是想搞事呢。」
「我這是關心你，好心當作驢肝肺。」
「是是是，我權當你想我了。」
「那你想我了嗎？」
「想想想！」
「我哥要是敢欺負你，你跟我說，我打飛的回來，替你教訓他。」
「這句話真暖心！我一定會帶給康謹承的。」
正和李格瑞聊著，忽地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我以為是客戶，可我沒想到竟然是劉雲樺。
「是許晶晶小姐嗎？我是康謹承的媽媽，我們以前見過幾次面。」
「阿姨你好，不知……找我有什麼事？」
「晚上有時間嗎？想跟你一起吃個飯，聊一聊你和謹承的事。」劉雲樺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地道。
我看了一下時間，還差幾分鐘就是四點半，雖然手中還有一大堆事沒有弄完，但是我和康謹承的事也算是個大事，於是回道：「可以。」
「南洋公館，六點半我們在那裡見。」
「好的。」掛了電話，我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雖說戀愛是兩個人的事，可是在中國，父母干預也屬正常，何況像奧美那樣的大企業。身為奧美的總裁，她的親兒子不經她的允許就交女朋友，在她看來那肯定是件大事。
李格瑞的消息一直在不停地彈出來，我便回了一句：「你們家劉總約我吃晚飯。」
李格瑞一瞧見，立即敲了一行字：「喲！慈禧太后親自出馬，看來我哥那張照片可真是炸出來不少潛艇呢，叫你們嘚瑟秀恩愛！你可得小心了，我那后媽一出馬，就沒什麼好事。你能搞定不？搞不定的話，我給我哥打個電話。」
「不要。能有什麼事？就算不懂什麼叫豪門，這狗血豪門偶像劇也不是白看的好嗎？最多拿錢砸我唄，這要是砸的錢多了，把我腦袋砸破了，分手我也是可以考慮的。」
「這話可是你說的啊。你開價吧，說你要多少？我馬上打給你，你趕緊跟我哥分了。」
「噗——我怎麼覺得你是劉總派來的無間道呢？打入敵人內部，從內部對敵人進行打擊和瓦解。」
「你話只說對了后一半。」
「你哥以前到底把你怎麼了？感覺他找個女朋友也是不容易。」
「你這話又錯了。我可是一心向著你，他要是找別的女人，我才懶得管她們。我要是個男的，你就是我女朋友了，那就沒我哥什麼事了。」
「噗——」頭一次，我才知道我這麼招人喜歡。
到了五點半下班時間，我便開車去了約定的南洋公館，據說這裡有全N市最好最貴的牛排。
台階是旋轉的精緻的木製樓梯，牆壁上懸挂著極具民國特色的裝飾畫，我在心裡忍不住地讚歎，這民國的味道，可是典型小資范的最愛啊。上了樓梯，更濃的民國古樸味道撲面而來，留聲機、琉璃和紫砂陶等傳統的裝飾古樸大氣，卻又搭配著歐式的奢華風格，讓人一下子思維跳躍起來。
劉雲樺還沒有到，我在預定的卡座里等她，順便研究著這家的裝修風格，連洗手間都沒有放過。有時候職業病真是一種可怕的病症。
服務生拿來菜單，我打開一看，中英文交織，一塊牛排，四百起價，菜單的最下方還有一行螞蟻般的小字，服務費15%……其實在來的路上我就想過，無論是否跟劉雲樺談崩，我都會把自己的餐費結了。可看到這菜單上的價格，我的內心是無比掙扎的，放下菜單，我讓服務生先給我來一杯檸檬水壓壓驚。
本來我和康謹承約了晚上一起共進晚餐的，但為了見他的母親我便撒了個小謊，他也沒說什麼。
不一會兒，劉雲樺到了。這麼多年，她依舊保持著特有的高貴典雅。
我想我要是個男人，第一眼也一定會為她吸引。每一次見到她，她的妝容都十分精緻，這讓我不禁聯想到蔣精英，同樣是將自己拾掇得特別精緻的女人，可是劉雲樺卻多了一份精明與勢力。
劉雲樺拿起菜單，不一會兒就點好了，然後看了我一眼，道：「許小姐想吃什麼，儘管點，這頓我請。」
我淺淺笑著，拿起菜單，重新看了一遍，然後問服務生：「我第一次來，請問有什麼可以推薦的？」
於是，服務生向我推薦了他們的特色牛排以及客人點的最多的飲品糕點，我按著推薦很快做了決定點了單。
服務生一走，就剩下我和劉雲樺面對面，她不說話，我也不說話。
頂上的琉璃吊燈散發著淡淡的光暈，將這小小的卡座烘托出一種溫馨寧靜的氛圍，此時此刻卻因為卡座里的兩個人，氣氛有些凝結。直到服務生將餐前果酒端了上來，才打破了這份尷尬。
劉雲樺淡淡地道：「嘗嘗吧，他家的餐前酒和小點心都是挺不錯的。」
我端起杯子，嘗了一口，一點兒也不像酒，反倒是像飲料，酸酸甜甜的，十分好喝。於是我便張口喝了大半杯，杯子本就不大，這一口下去，杯子里只剩下一點點。與劉雲樺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干坐著，著實難受，我便將杯子里剩下的一點點餐前酒也喝完了。
我放下空杯，便瞧見劉雲樺嘴角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她端起餐前酒，紅唇輕抿，淺嘗了一小口，將杯子放下。這一對比，她剛才那輕蔑的笑容似在諷刺我是大老粗，不懂就餐禮儀，顯得沒有教養。
不過，我本就是個自由奔放的人，有著爛泥扶不上牆的性子，玩不來那一套什麼規矩，奢華高端的宴會本來就不適合咱小老百姓。
「聽說，許小姐國慶節跟我們家謹承一起去了三亞？」劉雲樺自始至終都稱呼我為許小姐，這生分的意味更是明顯。
「嗯。是的。」我實話實說。
「謹承是在正式跟你交往嗎？」
之前的慈善宴會，康謹承已經當著劉雲樺的面，承認我是他的女朋友，可是劉雲樺今天依舊用了「正式」二字，明顯是不相信康謹承。
我扯了一抹笑容：「這男女交朋友還有正式與非正式之分嗎？」
「正式，就是經過家長的同意；非正式，就是家長不同意。」劉雲樺的意思明顯就是告訴我，作為她兒子女朋友的我，她不同意。
「啊，原來還有這種說法呢。目前，我跟謹承還只是在談戀愛，還沒有想過談婚論嫁，似乎只談個戀愛並不需要家長同意吧？」
「許小姐，聽過中國有句古話叫作門當戶對嗎？我是不反對年輕人談戀愛，只是我們家謹承，以他目前的身份與地位，不是跟誰都可以隨便談戀愛的。」
我輕笑一聲，道：「門當戶對是有必要，只是我以為大清國都已經亡了一百多年了，沒想到現在還有包辦婚姻啊。」
牛排還沒有上，但是這昂貴的牛排估計是沒有辦法吃下去了。
「許小姐現在還年輕，若是跟著我們家謹承這樣耗著青春談下去，最終卻不能結婚，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許小姐。我就是不想看著許小姐這樣為了愛情盲目，所以今日才約了許小姐前來，讓你看一看，我們家謹承一邊交著女朋友，還一邊跟別的女孩子相親的場面。」劉雲樺說完，下頜微微一抬。
我順著她指示的方向看過去，大廳另一端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著兩個人，一個自然是我的男朋友康謹承，另一個則是個衣著鮮亮、渾身堆滿奢侈品牌的貌美姑娘。
「看見了嗎？相親的對象就是我說的門當戶對的姑娘。」劉雲樺輕啜了口餐前酒。
所以，今天她約我來，根本就不只是跟我在嘴皮子上打擊幾句，而是直接想讓我死心，這套路深得……我突然替康謹承感到一陣悲涼。
我若是當場氣憤地衝過去，或是走人，那也便是上了劉雲樺的當。
「劉總，我覺得你想的太多了，我跟你兒子在一起，壓根就還沒想到結婚那一步。兩個人在一起一天，就開心一天，誰能想著明天會怎麼樣？你的擔心根本就是多餘的。」
「一切不以結婚為目的的戀愛都是耍流氓。或許你現在不想結婚，但是有可能過了沒幾天你就想著要結婚，這也說不定。」
「劉總，你也別這麼含蓄了，我都替你累得慌。我替你直白地說了吧，你無非就是嫌棄我家裡窮，沒背景，覺得高攀不上你們家，覺得謹承適合更好家庭背景的女人，需要一場能夠為奧美的未來帶來最大利益的豪門聯姻。你不用說，我都知道，這狗血電視劇里都不知道演了多少年了。若是到時候，我想嫁他，他不娶我，我倒霉命苦，那也是我的事，我爸媽都不操心，你替我操哪門子心呢？」我從包里掏出十張嶄新的大紅鈔票放在桌子上，道：「劉總，這一頓，算我請你。按照你們有錢人的套路，若是你擔心到時候我會糾纏著謹承，那你就準備好錢來砸我唄。我這人只要被錢一砸，頭一暈，那就好辦事了。但是你要是真準備拿錢砸我，記得多拿點啊，少了，可砸不動呢。」
我今兒可是特地去銀行取了一疊鮮紅的鈔票，為的就是這一刻。這一招我可是跟客戶學的，皮夾子一打開，厚厚的一疊紅鈔票多扎眼，而要是掏個手機出來問服務生「請問你們可以支付寶或者微信嗎」，這氣勢立刻就輸了一大截啊！該出手的時候就該用紅艷艷的人民幣！
許是動靜大了，周圍的人一個個投來奇怪的目光。我也不避諱，只是劉雲樺那張漂亮精緻的臉蛋倒是掛不住了，嘴角的肌肉已經開始抽搐。
我從包里拿出手機，隨手撥了康謹承的電話。他在瞧見手機來電的時候，眉心微挑，可是不超過兩秒便接了。
我一面看著他英俊的側顏，一面笑眯眯地對著手機里的他說道：「康總，在哪兒忙呢？」雖然我的語氣聽起來好似漫不經心，但是我的內心卻滿是浮躁。之前約了共進晚餐，他可是絲毫沒一點跡象表露今晚有一場相親會啊。
他輕笑一聲，道：「在相親。」
他的回答讓我陡然一怔，我沒料到他會這麼直接而誠實地回答我。在撥通電話之前，其實我的內心已經掙扎了好多遍，我告訴自己，就算他用在開會或者是其他的理由糊弄我，我也一定要鎮定，或許他有什麼苦衷，事後會解釋給我聽。可是我真的沒想到他就這麼坦蕩地直接回答我，這讓我內心十分感動，就連手指也都跟著微微發顫。有那麼一剎那，我的眼淚都快要從心底湧上來了。康謹承啊康謹承，真是不枉本姑娘喜歡了你八年！
我放鬆地笑了起來：「挺厲害的啊！在相親都敢實話實說，勇氣可嘉啊。」
電話那一端，他也輕笑了起來：「這有什麼不敢實話實說的？你要來看我嗎？」
我站在大廳的另一端，望著他微笑的側顏，道：「我過去幹什麼？替你參謀嗎？」
「不是應該領我走嗎？」他略帶孩子氣地撒嬌道。
我被逗笑了，道：「你在相親，我跑過去算啥？給人家姑娘下馬威嗎？你慢慢相親吧，回頭再給我跪搓衣板慢慢說吧，我先回家了。」他既信任我，不瞞我，我也不介意他被逼著相親。
他忽然道：「你在哪兒？我這邊差不多結束了，等一下我去接你。」
他不瞞我在哪兒在做什麼，這弄得我想安靜地走開也不行了。
「哎，你這不是才去相親沒多久嗎，怎麼就完事了呢？」我與劉雲樺坐下來，也就喝了杯餐前酒的時間，最多不超過二十分鐘，他這比我晚來的，這就談好了？
「你怎麼知道我才相親沒多久？你在哪兒？」
「行，你電話別掛，三秒鐘我就到你眼前！」
劉雲樺的臉更掛不住了，雙手不自覺地握成了拳。我沖著她微微一笑，便向拐角臨窗的位置大踏步走過去。
「你也在南洋公館？」康謹承驚訝，回頭四處張望，終於看見了我。
「哦，得感謝你母上大人！」掛了電話，我也站在了康謹承約會的桌前。
近看他的相親對象，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大眼睛長睫毛，看著和我的年紀差不多大，臉上微施了點薄粉，比起時下的網紅臉錐子臉，這位相親對象的標準鵝蛋臉，可是出挑許多。作為一名女性，我都不禁開始羨慕康謹承，這相親對象可真是個標準的白富美。
白富美傻愣愣地望著我，一臉的不知所措，問康謹承：「你朋友？」
康謹承站起身，向她抱歉地鞠了一躬，道：「對不起，何小姐，這位就是我剛才跟你提到的，我的女朋友許晶晶小姐。」
我有些後悔剛才一時衝動給他打了電話，其實，我真的不該來這樣的場合，這無疑是給人家女孩子難堪。我微微頷首，表示歉意。
何小姐看得出來受過良好的教育，涵養很好，雖然我能感覺到她的不悅，可人家依舊十分禮貌地回禮，然後對著康謹承說：「我很慶幸你說了實話，說實話總比說謊話好。要是日後你一面跟我談著戀愛，一面跟許小姐在一起，那就太噁心了。」
康謹承真誠地道：「對不起，我無意傷害你。按理來說，我不應該來相親才對，可是我覺得那樣更加無禮，當面道歉會顯出我的誠意。」
「好吧，我接受你的誠意。」何小姐看了一眼劉雲樺，禮貌地鞠了一躬：「樺姨，今天這事，我會回去和我爸好好說的。」
何小姐走了之後，劉雲樺滿眼怨恨地望著我，可又不想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火，只能瞪著康謹承道：「你跟我過來。」
康謹承拉著我，我有些抗拒，道：「你媽叫你，你拉著我幹嗎？」
「你在，會讓她認清這個事實。」
「合著我是你的擋箭牌啊。」
他硬是拉著我跟著他的母上大人一塊去了車庫。劉雲樺見我也跟來，有些氣急敗壞，怒道：「康謹承，你到底想怎麼樣？」
掛在康謹承嘴角的笑容也漸漸隱去，他一臉嚴肅地回道：「之前我就已經跟你說過了，除了奧美的事，我的任何私事都與你無關。許晶晶現在是我的女朋友，將來也會是我的妻子，請你以後不要再做一些無謂又無聊的事。」
「康謹承！你眼裡到底還有沒有我這個媽？」劉雲樺拚命壓低了嗓音，不想自己的怒氣在這地下車庫裡四處回蕩。
「有，不僅眼裡有，心中也有。」
「那你為什麼事事跟我作對？」劉雲樺氣得渾身都在發抖。
「很快我就會告訴你答案，只是不是現在。」康謹承拉著我，將我塞進了汽車副駕上，然後自己上車，無視劉雲樺的追問，發動了引擎，揚長而去，留下劉雲樺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地下車庫裡乾瞪眼。
出了地下車庫，他一邊開著車，一邊解釋：「其實今晚，我是打算過來跟她解釋清楚就離開的，沒想過要跟她共進晚餐。只是沒想到，今晚是我媽約了你。」
這解釋也讓我很安心。
我嘆了口氣，道：「我剛才把一千塊甩你媽面前，是在維護我的自尊，可是看見你為了我，跟你媽這樣……是不是有點……有點太狠了？」
他注視著前方和後車鏡，然後對我說：「她把你拉過來，讓你看著我相親，給你難堪，你居然還替她說好話？」
「你是覺得我聖母白蓮花了？」我深深嘆了一口氣，「唉……其實，我是不太能理解偶像劇里，那些為了女人或者男人跟自己父母杠上的人，只是這突然輪到自己頭上，感覺很矛盾……」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腦袋，笑道：「你不必內疚，我對她這態度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完全是為了你，所以，不管她說什麼做什麼，你只要好好地做我的女朋友就行了。」
我倚著窗戶，歪著腦袋看著他，道：「我覺得我應該聽李格瑞的話，遠離你。」
「她又騷擾你了？」
「你們這對異姓兄妹也是好笑，明明相互關心，可又總是互相拆台。」
「人與人的相處方式有多種，跟Grace相處，得用真誠和真心。所以，你才會招她喜歡吧。Grace不是一個輕易接受別人的人。」
「那你這個哥哥怎麼就能被接受呢？」
「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年的時間，才不用受她的白眼。」
「說得好像她現在不會給你白眼似的。我在來見你媽之前，就告訴她了，她已經鄙視過你了。她可說過了，你要是欺負我，她一定替我討回去。」
他笑了起來，道：「喲！你們這姑嫂關係處得不錯。」
「什麼姑嫂？誰要嫁給你了？臭美得很！」
他半開玩笑地道：「假如我不是奧美的副總裁，只是一個小公司的職員，你會嫁給我嗎？」
「喲，那我可就要考慮一下了。剛才我還跟你媽說，要想我跟你分手，讓她多備些錢來，最好把我的頭砸破了。李格瑞也說了，只要我跟你分手，她來出分手費，只要我開口，立即打我卡上。你說我要不要跟你分手？畢竟兩邊都會給我錢呢。我正琢磨著開多少為好呢？」
忽然，他手中的方向盤一轉，車子一個急剎車，剛好停進了路邊的停車位上。
「你幹嗎？這又要去哪兒？」我歪過頭看著他。開得好好的車，怎麼就停下了？
他解了安全帶，雙手捧住我的臉，笑著說：「幫你清醒一下，讓你知道什麼叫作飯可以多吃，白日夢要少做啊。」
說完，他的唇毫無預示地壓了下來。
「唔……這是……馬路……上……」
我的抗議無效，很快便被吻得暈頭轉向，直到一個停車收費的大爺騎著電動車過來，敲了敲窗戶，他才匆匆結束這個短暫的瘋狂kiss。
康謹承被迫放開我，搖下窗戶。
那位大爺立即道：「要停多久？」
「哦，對不起，對不起，馬上就走。」康謹承連聲對不起。
收費的大爺探過頭瞅著我看了又看，然後指著康謹承的嘴角比了比，我才發現他的唇角沾了我唇上的口紅。我迅速別過頭，從包里摸出化妝鏡，果然，我嘴唇上的口紅上花了一塊。
而康謹承毫不在意，厚著臉皮沖大爺道：「謝謝啊！」
大爺一副很懂的表情，笑了笑，騎著電動車離開了。
大爺一走，我立即摸出紙巾和唇膏，補上了唇色。
康謹承將臉伸過來，笑道：「幫我擦一下。」
我咬著牙，道：「都怪你！臉都要丟進長江了。」
「大江東去浪淘盡，那你這臉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回來了。」他趁我替他擦唇印的時候，又趁機在我的唇上輕啄了下。
「專心開你的車！」我推了他一下。
然而他並沒有發動車子，一隻手又覆在我的手背上，低沉著嗓音道：「晶晶，可能接下來兩三個月的時間我會非常非常忙，估計沒什麼太多的時間陪你。」
我一聽，揚了揚眉道：「完了！你這話說得，讓我一下子想到今天早上微博上的一個吐槽帖。」
「什麼吐槽帖？」
「吐槽自己的男朋友啊。題目名字叫『新郎結婚了，新娘不是我』。Po主的男朋友也是像你一樣，突然說接下來的一段時間會很忙，忙著去裝修新房準備結婚用，結果婚是結了，但新娘不是Po主。阿kei苦力呼呀呼奔，嘀噠魯工嘎呼噠嘿。」說著，我便忍不住唱起了那首印度歌《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我》。
他忍不住噴笑出聲，道：「看不出來你這印度歌唱得挺溜的。你平時都上網看什麼八卦呢？我是在跟你正經地說事呢，以後要少看這些負能量的東西。」
「我也是很正經的呢。這怎麼能是負能量呢？這叫生活經驗分享。」
「謝謝你的生活經驗分享，我會牢牢記住的。」他抓著我的手捏了又捏，「不管接下來幾個月發生什麼，你只要記住，這裡有你，我對你是認真的。」他將我的手放在他的心口。
感受他心臟的跳動，我心裡就像是灌了蜜糖似的甜。最近他總是動不動就會拋出這句話來，讓我總是有種錯覺，他會忽然之間拍拍翅膀飛走了似的。一想到這個可能，我心尖莫名地一顫。大概這就是愛情的滋味，讓人患得患失，不得安生，所以世間才會有無數痴人為之甘之如飴。
我探過身在他的嘴角輕輕烙上一吻，道：「知道了！好好開車。」
「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飯吧。」他笑著，終於重新發動了車子。
可是車子開了沒多久，他便接了個電話，說是要處理一些事情，沒法陪我吃飯了，於是將我送到小區大門口，便驅車離開，臨行前不忘給我個安慰吻。
所以這頓晚餐，我們倆終究沒有吃上。雖然沒吃上，但我的心情卻十分好，挎著包包，就像是童話里的公主一樣，假裝拎著自己的裙子，沿著小區里昏暗的小徑，一路踩著自己的影子，慢慢扭著貓步走回家。
反正夜這麼黑，也沒有多少人會注意到我這樣的神經病。這個念頭才閃過，便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許晶晶！」
我去！差一點被驚嚇地崴了腳。我站好，抬眸看向正前方的身影，是徐婧婧。
以前的老房子拆遷過後，分的新房偏偏還是同在一個小區，只不過相隔得比以前遠了很多。高中畢業之後，加上她留學美國最近大半年才回來，並不隨父母住在這裡，所以我幾乎就沒在小區里見過她。看她的樣子，這應該是要離開，反正我跟她之間沒什麼好交流的，索性當眼盲看不見她。
「許晶晶！」她再一次出聲叫住我。
我頓住腳步，沒好氣地望著她，道：「幹嗎？」
剛懟完劉雲樺，這又對上徐婧婧，這事情都趕在一天來了。
「許晶晶，你不覺得你很不要臉嗎？」她的聲音變得尖銳起來。
我冷笑一聲：「呵呵，不覺得呀。」
昏暗路燈照耀下，依稀能看到她臉部肌肉的僵硬。
「你的臉皮果真跟八年前一樣厚！八年前，你每天霸佔著康謹承，心裡卻只想著跟高湛在一起。現在高湛黏著你，你為什麼不跟他在一起？偏偏要霸佔著康謹承不肯鬆手？」
我不由得輕笑出聲：「徐婧婧，我真心挺佩服你的。這論誰的臉皮厚，我許晶晶還真敵不過你。你若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呀。說到這八年前，你該不是老年痴獃了吧？忘了那個一直霸佔著高湛的人是誰？若不是你最好的朋友魏雪揭露了你的真面目，高湛和我還都被你蒙在鼓裡呢，結果呢，你轉身就將目標轉向康謹承了。」
她的臉色難看，強撐著道：「八年前，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錯。高湛誤以為寫情書的人是你，但是他接受我之後並沒有明說。而康謹承在我最難堪最無助的時候向我伸出手，換作任何一個女孩都會喜歡他。」
有一種人永遠都覺得自己沒有錯，錯的總是別人。這類人，你別總是試圖和他說道理。
我伸出手打斷她，道：「得了，你別再詭辯了。八年前的事，你我心知肚明。徐婧婧，你老實跟我說真話吧，是不是我喜歡誰，你都要去插一腳？其實你對我才是真愛，對不對？」我忍不住欺近她的跟前，伸手替她整了一下垂在胸前的捲髮。
「哈——」徐婧婧嘴角抽搐，打掉的我手怒斥道，「你是不是有病啊？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以為你對康謹承了解嗎？整整八年的時間，沒有人比我徐婧婧對他更了解。為了他，我放棄了我最喜歡的舞蹈，跟去美國。在這八年裡，是我每天陪伴他。他爸死後，你知道剛去美國的那一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嗎？他難過的時候、他無助的時候、他寂寞的時候，你許晶晶在哪裡？你正在跟高湛玩曖昧，玩欲擒故縱呢。」
徐婧婧那一聲聲「他難過的時候、他無助的時候、他寂寞的時候，你在哪裡」，像一根刺一樣深深地扎進我的心裡。我緊抿著嘴唇，雙拳緊握，指甲深深地陷進掌心。
「我才應該是他的女朋友。而你，不過就是一個偷了別人精心培育成果的小偷罷了。你現在喜歡他，無非就是看上他的身份，因為他比高湛更有錢罷了。」
聽到她說我愛他的錢，我便忍不住笑了：「你不用為了貶低我，而將你的一廂情願說得那麼偉大。你說你喜歡他，守了他整整八年，我告訴你，我從喜歡他到等到他的時間絕對比你徐婧婧更久。這世界上，不只是你徐婧婧有愛情，我也有。你跟他在美國的那八年，發生了什麼事，都跟我無關。只要他現在喜歡的人是我，想要在一起的人也是我，就夠了。」
我越過她，不想再跟她扯下去。
「許晶晶，突然聽到你那麼喜歡他，我開始替你感到悲哀。」她的聲音在我的身後再一次響起，夾雜一絲諷刺的笑，「你當真以為康謹承是因為喜歡你才跟你在一起的嗎？」
我頓住腳步，緩緩轉過身看向黑暗中的她，道：「你什麼意思？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諷刺地笑道：「你應該還不知道他爸當年自殺的真相吧？」
我心頭一驚，不禁想起來在三亞的時候，她也這麼說過，我還問了康謹承，他卻一筆帶過了。
「康叔的死還有隱情？這和我跟他在一起有什麼關係？」
她走近我，蘊藏著諷刺笑容的漂亮眼睛緊緊地盯著我，道：「許晶晶，我特別期待你知道真相的那一天。不知道到時候，你還會不會像剛才那樣堅定地說話。到時候，你若還能跟我說你有愛情，我就真心佩服你。」
她瘋狂地笑著轉身離開。
望著她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我抬起手按住胸口，那裡跳得十分快。
那個晚上，我睡得極不安，甚至又夢到八年前，康謹承在狂風暴雨聲中一遍一遍地拉著小提琴，他回眸看我時，那眼神陌生得令我從心底開始發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