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回家
第145章回家
「不承想，這麼多年了，竟然還會有這麼一天。」
松都城上空，兩朵烏黑的雲中，浮現出了兩個小小的白色光點，從底下看，人或許會以為是那雲長出了兩顆豆大的小眼睛。可實際上，那卻是此時世上明面上實力最為強勁的兩隻妖，狐族長老江月，與狐族族長嬰寧。
他們一個站立，一個蹲坐，一個臉上是戲謔的表情，另一個則是憂心忡忡。
「從你打算那樣做的那天開始，老夫就曉得了，這一天，總會來的。」
嬰寧看著雲下盛景，這松都，要下雨了，是一場大雨，前所未有的大雨，它將颳去所有的灰暗陰沉，從此讓這帝都展現出彩的顏色。
「如果如你所想一般，永遠甘居於那宮峘山上，我們那麼努力，是為了什麼？」
嬰寧和江月這兩位狐族的傳奇從來都是關係甚好，但意見卻總是不合，多數時候，是嬰寧聽江月的，因為對外，他的想法總能給狐族帶來不錯的收益，就像上次，那次群妖攻松都，雖然那次戰鬥給了妖中五大族都造成難以彌補的傷亡。可是，之後的其他小妖上宮峘山，並且合狐族的一些小輩相處得極其融洽，也是給宮峘山帶來了一種別樣的生機。
不過呢，那次事件，嬰寧是極力反對的。
原因無他，實在是因為這樣做的結果一定會將狐族推向一個焦點的位置，這樣做就以為著，這個綿延至今的千年大族，將再也不能靠著隱世來明哲保身。
要知道，狐族的今天，那是多麼來之不易，從那些上古異獸眼中的螻蟻到現在的群妖領袖，從以前的任人欺凌，根本就沒被人當成生命，到現在隻手遮天，可以無憂無慮地生存在那宮峘山之上。
嬰寧不會允許他努力了這麼久的這一切全都化為泡影。
若不是上次關乎於自己唯一的女兒雪漫的安危，嬰寧絕對不會同意將整個狐族推上風口浪尖的舞台。
這是狐族內政的原則，若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嬰寧決計是都聽江月的，而若是關乎於整族存亡的大事，那都是由身為族長的嬰寧做主。這樣互相補足，次成就了狐族的今天。
而就是那唯一的一次，大事上面聽了江月的建議，卻是再也無法挽回了。
「我努力到今天，所為的，不過就是一族平安，你的野心只會毀了狐族！」
這是嬰寧第一次吼江月，他是一隻極其寬厚的狐妖，即便是有著族長身份加身，他也從不會擺出一個權貴的身份給人看。
江月無言以對了。
他也絕不是一個會輕易服軟的人，很多時候，即便是自己理虧，他也是絕對不會認的。可是，現在這個局面，的確是他一手造成的。
作為當事絕無僅有的兩個超級高手，江月和嬰寧都能感受得到，現在的松都城中，想要自己二人的命，且有能力做到這點的人，他們細細數了那幾道有著細微不同但同樣強大的靈力，一共有四道。這還只是明面上的，說不定，還有更強的。
這是狐族千年以來，久違的一場災難。
「現在再說你，也沒有意義，我們兩個聯手，把這場災難扛過去。」
看著自己老夥計的那張俊臉，粗略地講上兩句其實也不算太重的話之後，嬰寧終是嘆了口氣，之後便站起了身來，拍了拍江月的肩膀。
而江月的嘴角也終於是勾出一副笑，「搭上狐族嘛，這個罪名，我背不起，可是，我闖了禍，你陪我還債，這麼多年了，你欠我的也有那麼多，叫你拿命還實在是不過分。」
實際上，正常情況下，打不過還可以跑嘛。但是，現在的江月與嬰寧，卻是無處可逃的，因為，一旦他們不見了蹤影，這烏雲之下松都城裡那些想要他們命的傢伙，可是會追去宮峘山的，到了那時，不僅是避無可避，可就真是要央及族類了呀！
「你想怎麼做？」
嬰寧無奈聳肩，兩個人一把年紀了，也是難得這樣沒臉沒皮地開些玩笑。
「很簡單，你應該可以察覺得到，這松都城裡雖然幾道靈力都極為厲害，但是，他們卻並沒有匯聚在一起，而是分散開的。也就是說，我們不一定要同時面對這幾個強大的存在，或許，我們完全可以逐個擊破，從而拿下勝利。」
「嗯。」
嬰寧輕微點頭，又重重地舒了一口氣，「但是，這樣做的前提，是需要搞清這些靈力的主人究竟是什麼身份，從而才可以更好地達到逐個擊破的效果。」
「有兩道我極為熟悉。」
江月道，伸出手望城外二處指了指，「這裡，以及這裡，這兩道靈力最為強盛，其中一道，無疑，是蒙於，不過，與他同行的還有一道靈力也是極其強橫，不過卻看不出門道，只曉得他的靈力屬性跟蒙於有些許類似。」
「從你上回與他交手的事來看，蒙於不是你的對手，而與他同行的那人，定然也不大可能打得過我，既然如此，或許，從此處突破才是最為穩妥的選擇。」嬰寧思考了片刻，隨即言道。
而江月或許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招惹了此等災禍，也跟著變得極其謹慎了起來，連連擺手說：「不可！雖然大體如你所說，但那人畢竟是未交手過的，很難完全用靈力強弱便武斷地判斷對方的實力，我們只有兩條命，而我們這兩條中若是垮了一條，那整個狐族便完了!我們必須更加穩妥些才好。」
「那你說如何？」嬰寧覺得江月有些謹慎過度了，卻也不好反駁什麼，畢竟，他從來就不是一個強勢的君主，而江月又難得這樣講道理，嬰寧自然是會聽他的。
「這裡。」江月有往城中二處指去，「就如先前所說的，這雲下靈力，有四道極為，可怕，其中兩道已經說了，而還有兩道，是在松都城內。其一，是在康伯府中，這道靈力極為怪異，看不出緣由，甚至不似是人間產物。而另一道，則是鸞虎，他隻身一人，似乎是在向皇宮靠近。」
「你的意思是？」
「我和那小傢伙交過手，他叫姬耀，是當今人類皇帝的兒子，所以，我打算，可以從他下手。」
「可行。」
而就在這兩隻老狐狸在雲上商討對策之時，的確又有兩撥人進到了這松都城裡來。
其中一隊，便是那位陵王耀公子。
不得詔不得回松都，按理說，姬耀並不是不能回松都，只是，若是沒有詔書公文，他想回來，也只能偷偷地來，不然若是被發現了，那便又要被有心之人好好做一番文章，然後以一些迂腐之事擾得他心神不寧。
可是，他這次回來，卻是大張旗鼓地來了。
他騎一匹白馬，穿著是王服，配劍也是王劍，就和茶館里說書先生口中的那位陵王殿下的形象完全吻合。所以，即便是一些沒見過陵王殿下真人的平民們，見這架勢，也大致猜得出這便是那位少年了得的陵王耀公子。
王定閻盛鍾周也與他同行，他們策馬於松都城街道慢行。
這樣做，是為了便於想找到他們的人找到他們了，而之後，他們又加快了速度，口中宣揚著，要進宮城裡去找皇帝。
不必說，姬耀這樣做，一定又是會被一些迂腐的老臣們聯名參上一筆的。而且即便是姬耀向他們說明緣由，講是這松都城裡有妖邪在，自己是來勤王的，即便是這樣，也一定會被說成居心拖車，不懷好意。
但是，張揚是一定是有張揚的意義。其實，他當然也感應到了這松都城周圍的幾大股靈力存在了，其中兩股，通過鸞虎和湛准先前的說明姬耀可以知道，那是蛟龍蒙於以及他的徒弟，也是湛准昔日的手下，康伯府吏員，章承。
但是另一股，卻是摸不清頭腦，而且是在康伯府內，不過，既然是這樣，他便默認了康伯府里的那位也是同盟友軍。
也是因為如此，既然姬耀自己也感應到了，他也知道，想必這城中兩隻狐妖也能知道。
而就是在這種敵眾我寡的情況下，那兩隻狐妖會怎麼做呢？很容易就可以才出來，他們一定會選擇逐個擊破。
那麼既然如此，姬耀的目的就很明顯了，他就是要大張旗鼓地來，告訴這城中的其他幾股靈力，讓他們來找自己，好讓這幾道靈力聚集在一起，是那兩隻狐妖無法達到逐個擊破的效果。
一根筷子容易折斷，但是，若是將幾根筷子綁在一起，沒點真的氣力，那可是無論如何也折斷不了的。
而皇宮裡的姬運聽說自己的小兒子要見自己，自然是開心不已，也根本不管那些大臣們立刻就送上來的摺子，立刻就下令讓他們都進來。
見面的地點自然是在湛姬亭下面。
「悠期你這是何意？今天為何帶如此些人前來？」老皇帝姬運上了年紀，頭腦有些昏花，眼睛也看不太清楚，望著姬耀身邊的那些人看了好一會，才終於反應過來，「你！你們，你們是晴嵐的屬下!莫非！」老皇帝激動不已，也不顧自己的身子，也不顧冷風，直接就大踏步往前去開始晃起了自己兒子的身子，臉上滿面春風：「莫非，悠期，莫非，是晴嵐有消息了么？為何不見他？」
其實，湛准比他們到松都的時間都要快，只不過，這並不是公開的事情，原因嘛，其實也簡單，因為湛准一旦回來，那麼，康伯府里坐了只狐妖的事便瞞不住，如此的話，松都定然會陷入一場恐慌之中。
湛准也不是沒想過要去見見自己那位姑父，只不過，剛一回來，就遇找了尹寺找過來，他自然是要先接待這位的。
「父皇莫要激動，」雖然確實如姬運說的那樣，湛準的確回來了，而且姬耀現在也知道，湛准並沒有大事，但他臉上是無論如何也是掛不上笑的，「且聽我說，兄長此時的確在這松都城內，且他若知道了我來，想必也馬上便會過來了，只不過，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與你講。」
「你且說來。」
之後，姬耀將這些天自己只曉得遇著的所有事都與姬運說了一遍。包括湛準的那些經歷，以及之後在陵州共戰江月，以及來此的目的。
總的而言，這松都城裡，即將誕生一場前所未有的人妖之戰，且不像之前群妖圍攻松都那般是以數量造出來的氣勢，這是一場巔峰的戰鬥。
並且，可能會造成的損傷，是不可估量的。
這種級別的戰鬥，哪裡還顧得上其他的東西，像先前江月的那招九頭蛇的殺招，若是在這城裡使出來，會造成多麼可怕的後果可想而知。而正是因為如此，姬耀也大概猜到了對方的計劃，所以，姬耀打算將那兩隻狐妖引到皇城裡來，以王城作為主戰場，以此將傷亡降到最小。
所以，他這次來找姬耀其實並不是為了告知湛準的消息，一五年他遲早會知道，更重要的，是想讓自己的這位父皇大人將宮裡的所有人都帶到宮城外面去，這樣才讓姬耀他們打起來時，真的不顧及其他一切外界因素。
而也正如姬耀所說的，在得知了姬耀進城並且去了皇宮後院找姬運之後，激動地不只是那些成天為了黨爭所苦惱的庸俗文人們。還有，便是湛准和尹寺二人了。
「來不及細細講了，邊走遍說！」
他們從康伯府馬廄里取了兩匹快馬，湛准馱著嗷嗚，尹寺匹馬獨行，在路上，湛准與尹寺大略地講了些姬耀以及自己的一些事情。
他們直往皇城而去，在路上，正好看見了皇城裡的侍衛宮女等人都在全速向外面撤出來。而除此之外，他還遇著了孟堅，只有他一人，蔣閩不在。
從他口中，湛准得知，他們這次來，甚至是拖家帶口的，聽到消息后，孟子固便朝這邊過來了，至於家屬們，則是全去了宰相府。
而蔣閩呢，則是隻身一人，回了康伯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