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第126章
羽千落拿著兩條毛毯衝到了非熙的身旁,跟著她躲進小樹林之後,卻發現毛毯上已經沾上了不少泥水,他眉頭緊皺的望了手中的毛毯一眼,便隨手扔在了一旁。
非熙見此,便問道。「怎麼不收進乾坤袋中?難道下次睡覺不用毛毯了?」
羽千落的眉宇間帶著幾分陰沉的神色,他淡淡的瞥了一眼泥水中的毛毯,淡聲道。「髒了。」
非熙聞言望了一眼他的身上,望見他全身潔白的衣衫,心中便明白了他的意思,沾上泥水的毛毯已經髒了,他是不會再用了,身為權相的他自然不會用這種毛毯,而且從第一眼望見羽千落的時候,她心中便有幾分猜想,喜歡穿白色衣服的人愛乾淨,他果然有潔癖。
他們得以躲避暴雨的樹林並不茂密,暴雨如此猛烈,不少的雨水已經濺到了他們身上,他皺眉望了一眼夜空,右手微曲嘴中發出一聲清嘯,一道白色玄冰便出現在了他們上空,似巨傘一般遮去了風雨。
非熙感激的瞥了一眼頭頂上的白色冰傘,對著他淺淺一笑。「謝謝。」
「難道你跟我這麼客氣嗎?」羽千落望見她的笑容,臉上不自覺的浮起了笑意。
「如果沒有你,今晚上肯定要淋雨了。不過以後就沒有毛毯睡覺了。」非熙兀自嘆息了一聲,搖了搖頭,指著一旁被雨水打濕的毛毯說道。
羽千落定定的望了非熙半晌,目光不經意的望著她腰間的乾坤袋,終忍不住問道。「非熙姑娘,我自見到你時,便見你一直在郊外,很少住在城裡,難道你的乾坤袋中沒有生活用品嗎?比如……帳篷,或者睡覺的毯子。」
「額……」非熙含糊的應了一聲,低頭望著腰間的乾坤袋,撇了撇嘴角,暗自心道:如果跟他說我的乾坤袋中裝的全是金幣,他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財迷呢?!她尷尬的笑了笑,說道。「不好意思,我的確沒有毯子或者帳篷,天地為床被。」
「哦。」羽千落淡淡應了一聲,便將目光移向了別處,眉頭卻微微擰起,在他看來一個姑娘如此豪放,或許真是一個新鮮事。
暴雨已經肆虐了很久,狂虐的風雨似乎沒有停止的意思,非熙站立了良久之後已經有些累了,而地上卻沒有一處乾淨的地方供她坐著或者躺下,她打了一個哈欠,轉頭望見羽千落身形筆直的立在原地,臉上沒有絲毫倦意,她不禁大為感嘆,問道。「你睡覺都這麼淺嗎?而你竟然不累。」
「恩?」羽千落面容微滯,轉頭朝她望來,秋水眸中擒滿了探究之色。
「我說你睡覺的時候這麼容易醒來嗎?連天要下雨了你都知道。」非熙又解釋了一遍,笑望著他說道。
羽千落淡淡淺笑,俊美的臉上似是帶著幾分苦澀的意味,他勾了勾唇角,略帶幾分惆悵的說道。「我自小便如此,已經習慣了。」
「哦。」非熙淡淡應了一聲,她感覺到身邊的羽千落情緒似乎有些凝重,便不再多問。暴雨足足肆虐了兩個時辰,仍沒有停下來的意思,非熙從不遠處找來了一段粗大的枯木,擦拭乾凈后,兩人便坐在了上面。
雨,仍在肆虐,兩人已經半夜的時間沒有睡眠,非熙連打著哈欠精神頭不足的斜睨著羽千落,見他右手仍然微曲著,支撐著他們頭頂上的玄冰魔法。非熙淺笑著說道。「你累了沒?」
羽千落轉頭朝她望來,四目相對,他深深一笑,目中泛起幾分狡黠。「我是有些累了,但是你能幫我們遮雨嗎?」
非熙撇著嘴角瞅著頭頂上的玄冰,不無惋惜的嘆息道。「可惜我不會玄冰術,你能教教我嗎?」
羽千落聞言,眸中分明閃過一絲疑色,他暗暗運力感知了一下非熙體內的靈力,淡聲問道。「你體內具有的是純正的火屬性靈力,不能修鍊冰術的。」
「哦,這樣啊。」非熙臉上露出徹悟的神情,點了點頭,青龍也曾說過,自己體內的確是最純正的火屬性靈力,原來具有這種屬性的靈力還不能修鍊冰系法術呢。
「你以前不知道這些嗎?」羽千落望見非熙徹悟的神情,不禁輕聲問道。
「恩,現在知道了。」非熙淺淺笑著,清亮的目光中沒有絲毫介意的神情。
羽千落望著淺笑的非熙,眸底暗暗閃過一道銳芒,他嘴角動了幾下,終究沒問什麼,而是轉頭望向了一旁。
非熙托著腮望了很久的夜空,只見漫天的雨絲不斷落下,她長長嘆息了一聲便望向了羽千落,笑道。「深夜無事,我們聊天吧。」
「恩?」羽千落淺笑一聲點了點頭。「好。」
「你們羽家白衣侍衛跟楚天欽天靈閣的人比起來,哪個更厲害一些?」非熙望見羽千落便想到了總是跟在他身旁的白衣侍衛,便問道。
羽千落微微嘆息一聲,嘴角勾起幾分苦笑。「天靈閣有天楓這樣的尊者,連我都不是她的對手,你說誰更厲害一些。」
「楚天欽的導師啊!」非熙淡淡說著,忽然,她眸中閃過幾分精芒,問道。「你知道天楓導師是什麼來路嗎?」
羽千落苦笑著搖了搖頭。「天楓尊者十年前出現在大陸上,她以前的一切都無從知曉,不過她使用的笛音術卻是很像二十年前的一個人。」
「二十年前?!」非熙皺了皺眉頭,驚疑道。「二十年前你才多大?你怎麼知道?」
羽千落聞言,放聲長笑,笑容清亮剔透,他望向非熙的目光中不禁多出幾分玩味,笑道。「那時候我雖然年幼,但是這種事情還是聽說過一些。」
「說到你,我很好奇,你是怎麼當上羽家族長的,你的父親不是仍然健在嗎?!」非熙眉頭動了動,終問出了心中的疑問,大陸上曾經最神秘的事情便是羽千落當上了羽家族長之事,當初他作為羽家族長的身份出現在大陸上的時候,掀起了不小的波瀾,她依稀記得,那時候的她只有七八歲的年紀。
而羽千落卻在這一刻保持了沉默,他微微蹙起眉頭,目光一瞬不瞬的望著眼前的漫天大雨,過了很久都不曾說話,他眼中慢慢浮出了幾分隱痛,終長嘆一聲,苦笑道。「你想聽嗎?」
非熙見羽千落如此失落的神情,心中剛有些不忍,但是聽到他的口氣,又像是要說大事情一般的樣子,便點了點頭。「如果你不想說也無妨,如果你想說,我很樂意當一個聽眾。」
羽千落轉頭朝她望來,淡淡一笑,笑容中卻帶著淺淺的愁、淡淡的哀,他嘴角緊緊抿了數下,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一般,淡淡說道。
「如果你生活在手足相殘,父子相爭,妻妾爭寵,仆大辱主,背叛拋棄,兇殘報復……的家庭中,你會怎麼做?」
非熙一下子聽到這麼多沉重的話題,禁不住心中微愣,她愣了片刻之後,肅容道。「我會想辦法生存下來。」
羽千落深深一笑,空濛的眸子變得清涼透徹,似是攏在他眼前的薄霧散開,他點了點頭,幽幽道。「我活了下來。」
「其他人呢?」非熙聽到他清冷的話語,感覺到他身周不自覺的散發出幾分冰寒冷冽的氣息,心中不禁微緊,問道。
「都死了,除了我父親。」羽千落話語依然清冷。「生活在波譎雲詭的世家家族,其中刀光血影不斷、殺機重重密布,陰謀詭計層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若我不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我便活不到現在!被人踐踏在腳下的人便是我。羽家祠堂下早已經冤魂無數,我不會再做一個冤魂。殺與被殺的選擇其實並不難。」
原本儒雅清雋的羽千落在此刻卻像一個幽靈,他俊美的面上無一絲表情,空洞生冷的似一尊石雕,沉靜的氣質像深邃的冰淵,讓人時刻感覺到他身上危險的氣息。非熙望著臉上無情無緒的羽千落,心中不禁打了一個冷戰。想起自己的遭遇,從她記事時起,她便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親,更沒有見過其他的家人,只有大長老花英將她養育成人,而現在花英依然下落不明,還有自己相視不久的父親也已經失蹤。
想到這些,她心頭增添了幾分落寞,嘆息道。「都是天涯淪落人,只是……你比我幸福,你已經是羽家族長,而我還是一個花族通緝的丫頭,連花英伯伯跟我父親的下落,我都不知道。」
羽千落望著失意惆悵的非熙,心中不禁升起幾分同情和相惜,他蹙眉思忖了良久,終沉聲說道。「我知道花英前輩在什麼地方!」
「你知道?!」非熙聞言,一下子站了起來,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急忙問道。「花英伯伯在什麼地方?」
羽千落眉頭緊蹙,心中似乎在進行著激烈的思想爭鬥,過了片刻之後,他望著一旁焦急無比的非熙,終長嘆一聲說道。「本打算告訴你的,不過……現在告訴你,心中卻有不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