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喬覺
第169章喬覺
常道萬劫非人境，疑誤天下鬼神驚。
梁家畫閣中天起，玉輦縱橫過主第。
市列珠璣，戶盈羅琦競豪奢。
參差十萬人家。
一首在萬劫濁域流傳甚廣的童謠，概括出了萬劫濁域的情形。
其他濁域之人，對地處南疆的萬劫濁域多有誤解，將其妖魔化。
在他們眼中，萬劫濁域乃不開化的蠻荒之地，深山、老林，還有野人，這便是萬劫濁域的標配。
可若要將萬劫濁域拿來與其他濁域對比的話，萬劫濁域卻絲毫不差。
雖深山老林眾多，卻也有宏大城池，也有洶湧人潮，亦有屬於自己的文化。
楓林城，萬劫濁域最大的城池，沒有之一。
這天，是楓林城一年一度的「孟蘭節」。
人們紛紛成群結隊地走出家門，走上街頭。
寬闊的街道上鑼鼓喧天，人們載歌載舞，跳著充滿南疆風情的舞蹈，臉上洋溢著知足常樂的笑容。
葉子仰頭看著眼前這個美麗的女人，目露迷茫。
「小喬覺，你以後可千萬不要再偷偷跑出來了。」
「還好在祭祀大會開始前找到你，不然祭司大人肯定要責罰我了。」
「你不是最喜歡秋月姐了嗎？就當是為了秋葉姐，好不好？」
美麗的女人將她抱在懷裡，輕聲細語地說道，聲音中滿滿的寵溺與愛憐。
「秋月……姐？」葉子迷糊地眨著眼睛，好奇地看著這個長發披肩、五官柔和、像是永遠都帶著一臉溫柔笑意的女人。
她的腦海中，突然湧起了一些記憶。
一些彷彿與生俱來，卻又不完全屬於她的記憶。
她的名字，叫金喬覺，是楓林城城主的女兒。
她的母親，是楓林城的大祭司，主持楓林城大大小小的祭祀事務。
這「孟蘭節」，便是一年一度的大型祭祀活動。
人們在這一天祈求上天，願來年風調雨順，五穀豐登，百姓們安居樂業。
在她的記憶中，她的父親，是一個很嚴肅的男人，總是板著臉，不苟言笑。
她的母親也十分有威嚴，對待任何人都一視同仁，不偏不倚。
父親母親都忙，便是偶爾見到，也沒有太多溫暖可言，只有秋月姐陪她、疼她。
每次在她被父母責罵、被同齡孩子排斥、心情低落的時候，都是秋月姐安慰她的。
秋月姐，是她家的婢女。
「小喬覺，你怎麼不說話？」秋月貼了一下葉子的臉，咕噥道：「也沒發燒啊……」
葉子的雙目依舊無神，她的腦海紛亂，一片糨糊。
腦海中的記憶需要消化，這讓她發了好久的呆。
等回她過神來的時候，秋月姐已經抱著她，快步走到了一座佔地極廣的府邸門口。
門口懸挂的牌匾上，用蒼勁有力的字體寫著三個字——
城主府。
秋月沒有帶著她直接從大門走進去，而是先帶著她在附近轉悠了一圈，最後從後門進去的。
七拐八拐最後把她帶到了一個小院里才把她放了下來。
「小喬覺乖乖在這裡等我，不要亂跑哦。」秋月輕輕揉了揉葉子的小腦袋，然後轉身進了屋子。
葉子乖巧地點了點頭，見秋月進屋后，她抬頭看著院子里栽種的桃樹，微微出神。
雖然她是楓林城主的女兒，但並非嫡出，而是庶女。
楓林城主，是她的生父，大祭司，卻並非她的生母。
她……不知道她的生母是誰。
在她更小的時候，曾問過父親，卻被嚴厲的父親一頓訓斥，關進了小黑屋裡，此後，她便不敢再問了。
身為城主府的庶女，日子過得清苦，但總歸是餓不死的。
望著院子的桃樹，無數模糊的畫面湧上心頭，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桃樹，是秋月姐特地為她種植的。
因這小院四面白璧，看著總歸清冷、單調了些，於是秋月姐便在院子里栽種了這顆桃樹，也算是為這毫無生氣的小院，增添了一抹生機。
庶女是沒有任何地位的，在哪裡都一樣，因此她從記事起，便免不了被同齡人排擠、嘲笑，甚至打罵。
哭著回到小院里，秋月姐便會抱著她，指著桃樹說，一棟房子，加一顆樹，便是困字。
現在的日子雖說困苦，但只需吃得苦中苦，待來年春風一吹，她便能走出這屋子——
小樹苗擺脫了桎梏，一遇春風便成楓。
有功成名就之意。
當時她聽得懵懵懂懂，但現在，她似乎突然懂了些什麼，但很模糊，抓之不住。
「找到了！」秋月姐驚喜的聲音突然從屋子裡傳來。
她看到秋月姐小心翼翼地捧著一身十分精緻的衣裳從屋子裡走了出來。
「快把這身衣裳穿上，今天是一年一度的孟蘭節祭祀大會，也是你六歲開蒙的日子。」秋月姐一邊說著，一邊幫葉子換上那身精緻的衣裳，之後指著那棵桃樹說：「小樹苗遇春風的日子便是今天，一旦你開蒙成功，覺醒了較為不錯的能力，你的命運就可以改變了，沒準以後還有機會加入冥府，加入十司！」
開蒙，五濁大世界的冥人們確定自身能力的手段。
一年一度，由城主府主持。
楓林城的開蒙儀式，就在孟蘭節祭祀之後，與孟蘭節祭祀一樣，開蒙儀式，同樣是整座城的狂歡。
每年都會有天才在此脫穎而出，也會有無數人黯然神傷，甚至一蹶不振。
但，這終歸是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因此無數人對此都趨之若鶩，期盼自家孩子，能在開蒙儀式上一飛衝天，化龍成鳳。
換好衣服后，秋月看著精緻得像瓷娃娃一樣、粉雕玉琢的葉子，忍不住讚歎了起來：「我的小喬覺穿上新衣服后，就是今天開蒙儀式上最好看的。」
說完寵溺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把葉子抱了起來，快步向外走去。
一邊走，還一邊跟她說著到時候開蒙儀式上所需要注意的事項。
葉子懵懵懂懂地聽著，雖說在她的記憶里，秋月姐說的都是一些她沒聽說過的辭彙，什麼試煉，什麼攀山……
但她卻是能聽懂的。
就彷彿在她小小的肉身裡面，隱藏著一個大人的靈魂，令她變得成熟而早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