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神秘日記
傍晚時分,接班的第二組科考隊員繼續工作,周芳華返回地面,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涼爽清新的空氣,彷彿要將身體里的壓抑全部釋放。
望著楚南飛離開的背影,周芳華的心底湧起一絲莫名的不舍,楚南飛的背影消失在了沙丘之間。
周芳華用力的踢了一腳沙子,似乎想發泄什麼,一個連話都不回好好說的傢伙,愣頭愣腦,還總針對自己,自己為什麼老是惦念這樣一個傢伙?
周芳華的眼前浮現起楚南飛在祭祀大殿外手端衝鋒槍懷抱自己的那一幕,那一刻周芳華感覺到的是溫暖和安全,她甚至不想離開那溫暖的懷抱。
坐在沙丘之上,望著夕陽最後一縷餘輝,周芳華想起了三年前同樣的一個日落,只不過那是在蘇格蘭,輕輕的草地,腥濕的海風,高高的山崖,醇香的伯爵紅茶,一切是那麼寫意,那麼得浪漫。
白色的連衣裙,自己與溫莎暢聊人生之餘,評判校園裡新來的幾個男老師,哪個更有魅力,哪個女生又搭錯了衣服,自由自在,無憂無慮,生活似乎就是應該用來享受的,一切是如此的美好。
溫莎金色的長發枕在自己的腿上,嘻笑之間流露著對未來的渴望與恐懼。
回國的前一夜,蕾絲睡裙晚會,枕頭大戰,溫莎將一塊珍貴之極的古董懷錶交給自己留念,叮囑自己有機會替她尋找在羅布泊失蹤的爺爺。
習慣了英倫格調生活的她與國內的生活習慣格格入,飽受非議的她為了保護自己,周芳華將自己深深的藏了起來。
一瞬間,眼前情景一變,黃沙還是黃沙,漫無天際的黃沙,青青的草地不見了,端在手中的伯爵紅茶變成了一把黃沙,不遠處營地亮起了燈,柴油發電機突突的響聲讓大漠不再甘於寂寞。
拖著疲憊的身體走入帳篷,隔壁的帳篷同樣亮著燈,周芳華知道楚南飛就住在她隔壁,這是翻譯小丁遇害后彭新宇與高格明研究出的結果,住在楚南飛隔壁似乎成了安全的保障。
一身的塵土與沙粒混雜著汗水,此時此刻周芳華最想的就是好好洗一個澡,洗去一身的疲憊。不過自從二天前她偶見楚南飛將每天配給的一壺飲水中的一半倒入她洗澡的淋浴桶后,想起楚南飛乾裂的嘴唇,周芳華就不想在洗澡了。
忽然,帳篷外想起了一陣輕微的響動,周芳華急忙躺在了行軍床上,側耳傾聽……
硬底的翻毛皮鞋踩著沙子發出的沙沙響動,楚南飛已經十分小心了,可是依然還會發出輕微的響動,尤其在寂靜空曠的大漠,哪怕細微的響動也是那麼得刺耳。
楚南飛小心翼翼的將水倒入周芳華用來洗澡的淋浴桶,憑著水聲他判斷裡面的水似乎並沒有減少?這個愛乾淨的女孩是怎麼了?也許是白天的科考工作太累了?
水順著淋浴桶的桶壁輕輕流淌,楚南飛眉頭微皺,擰上了水壺的壺蓋,身後一個水壺遞了過來,楚南飛沒接,水壺的主人用力的拽了拽楚南飛,楚南飛略微猶豫接過水壺,小心翼翼的倒入了一少半,又一個水壺遞了過來……
楚南飛認識每一個水壺,很快淋浴桶被裝滿了,如果省著點用,至少可以洗三天,楚南飛長長的鬆了口氣。
周芳華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眼圈微紅的她發覺自己之前是多麼的任性,這些樸實的軍人可能不善於言表,但他們在用行動證明一切,一張張淳樸的面孔從自己眼前閃過,明天自己要不要對他們好一切?要不要分一些雪茄和威士忌給他們?
給下面的戰士,也可以分點給江一寒,就是不給楚南飛,據說軍人在執勤的時候不讓喝酒,可是為什麼自己總能從秦老實的身上聞到酒味?這個秦老實或許並沒有名字那麼老實。
楚南飛與秦老實坐在沙丘之上,不遠處篝火旁哨兵在值守,秦老實將一個水壺遞給楚南飛道:「喝一口,喝一大口!」
楚南飛如同做錯事被發現的孩子一般,尷尬的一笑,搖了搖水聲嘩嘩作響的水壺:「我還有水!」
「屁!」秦老實狠狠的瞪了一眼楚南飛,嚴厲道:「楚南飛同志,我認為有必要召開一次支部全體黨團員會議。」
一聽說要召開支部全體黨團員會議,楚南飛當即換了一副嘴臉,從口袋裡面掏出半隻雪茄殷勤的塞到秦老實嘴裡,點燃火柴:「老司務長,這話怎麼說的,我有什麼錯你只管批評就是了,同志們都累了,讓大家好好休息,我有錯誤我改,我改!」
連隊講民主是我軍的光榮傳統,也是說教成癮的秦老實對付楚南飛的尚方寶劍,秦老實吹滅了火柴哼了一聲:「副的,楚副連長,你是咱們的主心骨,你要倒下了讓下面的戰士指望誰?讓江參謀長指望誰?」
坐在沙丘另外一側的江一寒無意中聽到了秦老實與楚南飛的對話,無比尷尬的他此刻是想走走不成,留下聽兩人私下對話,似乎又不妥當,江一寒無奈的趴在了沙丘的側面一動不動,晚上出來散個心,都能遇到一起?
秦老實見楚南飛不吭聲,於是繼續道:「你以為大家都不知道?戰士們個個都是火眼金睛,方大頭現在見人就叨咕,說你喜歡上大波浪了!」
「大波浪?」楚南飛一臉疑惑。
秦老實用嘴向周芳華帳篷方向一努道:「周芳華啊!」
「混蛋!方大頭!」怒不可遏的楚南飛被秦老實一把扯了回來:「急什麼?給人家小周起外號固然不對,但是你身為軍事主官,偷偷的把自己每天飲水的一半倒給小周洗澡,你讓下面的戰士怎麼想?除了保障科考隊之外,我們現在已經是最低標準配給的飲水了,這是戈壁大漠,說得誇張點,出半點狀況可能就會全軍覆沒,你要對戰士們負責,要對江參謀長負責,你就忍心江參謀如花似錦的前程毀在你手裡?」
秦老實的話說得江一寒心底一陣溫暖,楚南飛無奈的點了點頭:「知道了老司務長,以後不會了。」
秦老實哼了一聲:「雪茄都給我了,也不給個火?」
楚南飛微微一愣,呵呵一笑給秦老實點燃了半截雪茄,秦老實狠狠吸了一口,被嗆得直咳嗽:「這他娘的也太沖了,比他娘的大炮還衝,我說副連長這玩意哪裡來的?不會是她送的吧?」
楚南飛一撇嘴:「想的美,是我撿的,那天周同志寫記錄丟在一旁的,我怕可惜了,就給收了起來,今天都便宜你了。」
秦老實嘿嘿一笑:「這玩意是過癮,看來我以後得多留意小周同志,多撿幾個煙屁。」
副連長、司務長你們在這裡啊!黃大壯帶著一名戰士巡邏經過,楚南飛點了點頭:「有什麼情況沒有?」
黃大壯搖了搖頭:「沒有情況!」
楚南飛點頭:「注意警戒!」
「是!」黃大壯啪的一個立正,楚南飛和秦老實在一陣爽朗的笑聲中走遠了,江一寒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一抬頭嚇了一跳,吹著口哨的黃大壯正掏出傢伙準備放水。
接著明亮的月光黃大壯也發現了參謀長,緊急關門。江一寒瞪了黃大壯一眼道:「不許動!憋住!今晚的事記住保密,知道嗎?」
黃大壯一臉悲壯:「是!保密參謀長!」
江一寒長長的鬆了口氣,表情怪異的黃大壯:「報告參謀長,我有事請示!」
江一寒微微一愣:「說吧!」
「戰士黃大壯請示,能尿不能尿?」黃大壯的話讓江一寒一頭霧水?
「參謀長!俺憋不住了!」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江一寒忽然想起了自己童年背誦過的一首詩……
深夜無眠的周芳華坐到了工作台前,凌亂的工作台如同大地震后的日本關東一般,一派房倒屋塌的慘狀,半盒沒吃完的米飯已經風乾成了米干。
忽然,周芳華髮現了一個似乎不屬於她工作台上的物品?一本厚厚夾滿貼簽,磨損嚴重的牛皮日記?牛皮封皮的一角燙有一個圓形的蔣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