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九印歸墟（六）
楚南飛的注意力被中間的卡維特人講話和旁邊的四個怪物合體所吸引，竟然沒有料到高台上的周芳華突然出現了狀況，待發現的時候周芳華似乎被某種神秘的力量所控制，電光火石一般向洞穴深處飛去，同時中間的那個怪物也呼嘯而去。
鬼眼匕首上的紅芒暗淡了許多，本來凝聚的戾氣正在渙散，楚南飛怒吼一聲將光劍插在正在飛速旋轉的太極圖案上，瞬間便騰起一團白霧，裡面發出陣陣痛苦的慘叫聲，凝聚的黑霧破碎成虛無。
彷彿鬼叫一般的聲音在空間內此起彼伏，無數黑影鬼魅一般或是鑽進昏暗的角落，與那支碩大的怪物融為一體。無法解釋卡維特人究竟是怎麼做到的，也不知道那些黑霧中的鬼。究竟是什麼，楚南飛下一秒便沖向那怪物，恨不得一劍將其劈成碎片！
而就在楚南飛衝破團團白霧之際，迎面而來一陣強勁的罡風，十幾條精黑的觸手從四面八方向楚南飛襲來，狂暴的力量砸在地面上，砸出一條兩米多寬的裂隙頓時碎石如雨紛飛落下，光劍卻沒有任何退縮，斬斷兩條觸手之後劃過怪物的身體，一股腥臭味撲面而來。
整個洞穴空間瞬時陷入了地獄模式，石頭崩塌的聲音、怪物的咆哮聲音、楚南飛的怒吼聲音和地底下劇烈的震動聲音夾雜在一起，穹頂上的青銅燈盞正在不斷地墜落，打翻在地的鯨魚膏遍地燃燒！
江一寒頭疼欲裂一般睜開眼，望著洞穴里兩支怪物正在廝殺，一個是體型碩大的鱗甲怪物，另一個則是張牙舞爪的卡維特人武士，一條烈焰正在鱗甲怪物的手中燃燒，如火龍一般掠過眼際刺入怪物的胸膛，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陡然在耳邊炸響，眼前金星亂竄，差點沒有暈死過去。
隨著卡維特人武士的破碎，光劍赤焰逐漸暗淡，一場驚天動地的惡鬥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鐘就結束了。楚南飛一個魚躍衝過漫天血雨和碎肉，一道赤焰之光在空中掠過，向洞穴深處狂奔。
「老楚……」江一寒掙紮起來向前踉蹌幾步，一把拉起正在掙扎著的蔣依菡，旁邊的陸中天也都紛紛醒來，才發現方才還完好的洞穴已經變得一片斷壁殘垣狼藉不堪。
蔣依菡痛楚地喘著粗氣：「發生了什麼了？」
「快……快救人去！」江一寒異變扶著女人一邊拔出手槍，前面的陸中天和另一名隊員開路，幾個人狼狽地追進昏暗的洞穴中。
一腳踏進無邊的黑暗，楚南飛不禁一陣暈厥。暗淡的赤焰光劍墜落在地上，死寂的空間內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楚南飛喘著粗氣，感覺身體被抽空了一般。想要喊周芳華的名字，卻不能發出聲音；想要起身繼續追擊，渾身的力量已經枯竭。
這種感覺生不如死！
人在很多時候是生不如死的，比如被怪物襲擊置身黑暗而自己又成為獵物的時候。楚南飛躺在地上感覺著身體似乎正在崩潰，在赤焰之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手臂上的鱗甲正在消逝。耳邊傳來滴水的聲音，穹頂上閃過一抹暗淡的星光，洞穴深處似乎有女人沉重的呼吸聲，楚南飛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腦海中又出現了能量場信息，那道從黑暗中突如其來的流行在與赤焰碰撞之後已然消失不見，能量場居然在劇烈的動蕩之後重歸平靜。經歷的一切都如謎一般，無法理解不能解釋，而此前的所有推理似乎如構建了幾次的能量場空間那樣，每出現一次變故都會頃刻間坍塌，以至於不復存在。
九鼎由夏傳至商周，《史記．封禪書》記載：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亨鬺上帝鬼神。遭聖則興，鼎遷於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楚南飛忽然想起了那支怪物說的話。
心裡一陣悸動，人卻直接暈死過去。
赤焰光劍正在以可見的速度變小，最後露出鬼眼匕首的真容，一如既往地銹跡斑斑，只能看到上面浮動的微微紅芒。穹頂上的星光逐漸多了起來，亦如夜空那般高遠深邃，流水的聲音也逐漸大了起來，如從深山裡娟娟而流的小溪，嘩嘩作響。
風息止了，夜又將來臨。
而這裡的夜永遠停留在23時55分，永遠是子夜時分，不用擔心時間會溜走。當時間維度不存在的時候世界將會怎樣？是否所有的生命都會陷入靜止？按照周芳華和蔣依菡的解釋是這樣的，而在現實當中卻不是如此，這裡面一定有某種因素在影響。
亞時空是一種能量場嗎？是卡維特人儲存信息的一種方式嗎？其與自己腦海中的能量場有什麼關係？倫雅曾經說過亞時空是歷史的碎片，周芳華解釋亞時空是時間維度永恆不變的，蔣依菡說亞時空是存在於四維時空中的特例，大臉貓說亞時空是卡維特人賴以生存的空間……
也許他們說的都對，亞時空是一種特殊的四維空間，其時間之所以不變是因為這裡根本沒有時間維度，也就是說三維空間之外的第四維不是時間，而是能量場維度，這樣所構成的也是四維時空——如果按照人的正常思維的話，一定要全新定義四維時空的話。
當楚南飛的腦海中再度現實能量場信息的時候終於發現了亞時空的秘密！不管這種發現有無實質性意義，至少可以說明為什麼當時間靜止的時候世界還為什麼存在，沒有毀滅或者沒有靜止，而是因為能量場的存在。
人死後潛意識消失，體內的能量枯竭，人便毀滅了；瀑布如果不流動就不存在勢能，能量消失之後瀑布也不會存在；樹木如果沒有了能量的話也會自然消失，在魔羅森林裡有許多能量消失的樹，當生物能量枯竭之後便成為枯樹，而不會毀滅、腐爛和銷毀。
還有一個重要的細節，魔羅之靈已經存在了千年，他之所以以光劍自爆，並非是想突破亞時空，而是要自我毀滅。異變成甲獸的九脈王族是卡維特人的另一種基因進化的形態，而根據一級甲獸擁有不同能力的性質而言，魔羅之靈顯然是擁有無窮無盡的能量，所以他在亞時空內可以永生不死。
卡維特人的智商遠遠超過人類，他們所創造的文明也遠遠高於人類的文明。但在兩次封神大戰之中都以失敗而告終，其中的原因是什麼？難道這就是他們隱藏了千年的秘密嗎？而這個秘密一定隱藏在歷史之中，因為他們對夏、商、周的歷史了如指掌，甚至以能量場記憶的方式忠實記錄，並形成了歷史碎片。
「老楚，快醒醒！」
楚南飛艱難地睜開眼睛，卻發現江一寒和陸中天正拚命地抱著自己搖晃著，零點小組只剩下為數不多的五個人：楚南飛、江一寒、陸中天、蔣依菡和一名特勤三中隊的隊員，如果周芳華沒有慘遭毒手的話應該是六名。
現在她在哪兒？
「小蔣……你父親讀過《史記．封禪書》沒有？他是研究夏、商、周斷代史的？有沒有跟你講過關於九鼎的故事？」楚南飛一陣劇烈的咳嗽，似乎要把肺子咳出來一般。
蔣依菡撲到楚南飛的懷裡哭泣起來，女人的感情太豐富不是什麼好事，如果是在平時的話楚南飛會好好享受一番女人的溫情，但現在完全沒有心情，一咧嘴吐出一口血水來：「快告訴我啊！」
「他讀過很多史料，我在家裡的閣樓里發現過《史記》，而且在『五帝本紀中』那一章被他重點劃過，他也有跟我講過九鼎的故事……」
江一寒拿起泛著微光的鬼眼匕首，此刻穹頂上的星光逐漸明亮起來，閃爍不定的星光之下，楚南飛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恢復了，但異變成鱗甲戰神的一幕讓江一寒永生不能忘記。拍了拍楚南飛的手臂：「老楚，芳華同志呢？」
周芳華被拉維特武士抓走的時候江一寒等人已經暈死過去了，而當他們醒來的時候又飛走了。只能說是飛走，事實上也是飛走的，還有那個奇怪的卡維特人武士。楚南飛痛楚地搖搖頭，用力坐起來，環顧周圍的環境，已經沒有剛進來的時候那樣黑了，因為有了星光的緣故。
穹頂上的星光與深淵地下神域空間和魔羅古洞中的星光沒有區別，這種照明方式只有卡維特人才會使用，而現在發現已經為時已晚。楚南飛不禁抬頭仰望著星空，如果之前發現魔羅古洞中的星光穹頂是卡維特人特有的，就能提前發現魔羅族人隱藏的秘密。
但現在一切都悔之晚矣。
「我發現一個秘密，在零點時空內沒有生死。生既是死，因為沒有時間維度所以不會死；死既是生，萬物的能量場信息都會進入時空能量場之中，成為亞時空內的永恆。」楚南飛又吐出一口血水，活動一下筋骨：「因為亞時空內沒有時間維度，而是能量維度，時間既是能量。」
蔣依菡一愣：「南飛哥，如果沒有時間維度的話只能稱之為三維空間，而不是時空，我們有沒有可能是在三維空間里呢？也就是降維！」
楚南飛搖搖頭，並非是否決蔣依菡的論斷，而是不知道。目光卻望向江一寒：「老江，咱們不用去荒漠里吃沙子了。」
「你發現什麼了？」江一寒嚴肅地瞪一眼楚南飛，眼角的餘光卻瞥向蔣依菡，臉上浮現出一抹痛苦之色：「說真的我想去。」
楚南飛苦澀地搖搖頭，蔣依菡等人不理解他們兩人在說什麼，只當是他們之間特殊的交流而已。楚南飛爬起來，敏銳的洞察力已經發現這座洞穴好像有些與眾不同：沒有洞壁！
不知道洞穴有多大，也不知道前方有怎樣的危險，更沒有周芳華的蹤影。暗淡的星光之下，幾個人試圖向前搜索，不停地喊著周芳華的名字，空間內不時傳來陣陣迴音。
「老楚，你發現蔣教授了？」江一寒站在楚南飛的後面問道。
楚南飛搖搖頭：「我不確定是不是他，但很多跡象表明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那就別瞎猜了，依菡會受不了的。」
「憐香惜玉？」
江一寒沉默一下：「其實我感覺這樣瘋狂的父親世間少有，蔣依依死於沙民之手，我不想依菡也步其後塵，所以我們要想辦法突破亞時空。」
楚南飛不置可否，突破亞時空當然是最重要的任務，但目前關鍵是營救芳華。卡維特人很明顯在忌憚著什麼，難道是自己異變成一級甲獸之後強大的攻擊力嗎？也許是。楚南飛握著鬼眼匕首，上面仍舊散發著微微的紅芒，如果正如那傢伙所說的這把匕首是珍鐵所制，就應了大臉貓的那句話，這東西是「神器」。
這把「神器」的最大神妙之處便是能夠以能量場催發攻擊，使用者的能量場愈強大其攻擊里就越高，但在普通人的手裡就是一把修腳刀的存在。
穹頂星空之中劃過一道流星，楚南飛的腦海中突然又出現了能量場信息，隨著赤焰光柱的逐步穩定，能量場中的空間里竟然出現了燃燒的巨鼎，與在53分亞時空看到的青銅車上燃燒的巨鼎一模一樣。
楚南飛似乎忽然一腳踏入了一個熊熊燃燒的空間之中：燃燒的洞壁，燃燒的巨鼎，燃燒的星空！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楚南飛艱難地從腦海中的能量場中擺脫出來，才發現真的置身於輝煌的洞穴之中！
寥廓的廣場之上立著數百根熊熊燃燒的巨柱，巨柱之下立著無數碩大的青銅雕像，一條神道的則是氣勢恢弘的祭壇，六面體方尖碑之下是壯觀的百步天梯，而其後面則是一座宏偉的大殿。
這裡是黃泉聖殿？楚南飛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如果真的黃泉聖殿的話，則說明小組已經突圍了亞時空啊，但回頭卻發現寥廓的空間內只有自己一個人，其他人不見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