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夜光雲海
黎明從凌晨開始，未曾想竟一語成讖！
所有目睹光雲曦照景象的搜救隊員在震驚的同時，下一秒便快速行動起來，只有本傑明和丁奇峰兩個奇葩被眼前的一幕驚得目瞪口呆，無所適從。
與此同時，集成通訊設備竟然恢復如常，在給前沿基地發送完簡短的信號之後，喬玉成利用短暫的時間檢測設備，發現只有跟蹤定位器電子管燒損，而其他器件工作全部正常！身為5619部隊「通訊專家」的喬玉成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親自檢測設備的時候萬用表的輸出顯示短路燒損，現在怎麼又正常了？
已經來不及思考這些，喬玉成關閉通信設備之後就去幫周芳華的忙，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測出附近的地質情況，尤其的楚南飛選定的目標區域。周芳華此次歸國帶回來一台手提式遙感測量裝置，在高原湖修整的時候組裝測試發現信號接收器損壞，電源也出現了問題，不得已放棄了遙感測量，而現在打開也一切如常！
楚南飛指揮隊員做好安防布控，不放過任何防禦死角，本來就少了一人讓防禦力量捉襟見肘，不得已楚南飛只好負責後方防禦，讓鐵手等是個兄弟收縮防禦，在正面形成防禦圈。一時間眾人忙得雞飛狗跳不亦樂乎。
「楚先生，您能解釋這是什麼現象嗎？我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山雨欲來風滿樓！」本傑明快速收拾好自己的裝備包之後跑到楚南飛近前大呼小叫：「我從來沒有看過這種情況，一般而言云是不可能發光的，是的雲只不過是水滴形成的，在黑夜的時候無法接受陽光的反射，而月光是達不到這個亮度的，關鍵是今晚沒有月亮，買噶的，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傢伙怎麼跟一支猴子似的，一點也沒有探險家的風範！楚南飛冷眼瞪著本傑明，仰頭望一眼正在高空中飄蕩的熱氣球，目測應該升到了三百多米的距離，可以看到正在燃燒的火光。這是可回收的遙感測量平台，氣球上有一台感應器，是探測地況的利器，不過楚南飛對這東西不太感冒。
「你看過極光？我懷疑是極光現象，這裡地處西北高原寒帶，有可能產生極晝極夜現象，不過我發誓這是在胡扯，這裡怎麼可能出現極夜……」
楚南飛忽然發現本傑明極其討厭，除了會講一些獵奇故事之外似乎一無是處。不禁狠狠地瞪一眼本傑明：「先理清一下思路在發表意見，OK？不要試圖用所謂的科學的方式去解讀一切你所不了解的現象，也不要胡言亂語誤導視聽，光雲是突然出現的而不是接續的黃昏，這說明一定發生了某種我們無法解釋的事情。」
本傑明尷尬地點點頭，哀求的目光看著楚南飛：「我真是孤陋寡聞，竟然不知道雲發光是怎麼回事！」
其實楚南飛也不知道，現在的心臟都已經蹦到了一百八十下，血液循環加快，血壓升高，而且出現了眩暈，都是莫名其妙的光雲惹的禍。之前聽周芳華說的「黎明從凌晨開始」還沒有在意，而現在真的有些感覺蹊蹺。
幾乎所有自然現象都可以用科學解釋，但有些奇異的現象還是令人稱奇，無法用科學完滿詮釋，究其原因是人的認知存在局限性，科學文明還不夠發達。比如眼前的「雲發光」現象，違背了人的正常認知。
正在一旁緊張測量遙感數據的蔣依菡緊鎖眉頭，望一眼遠天如橘紅色的霞光，思忖道：「這也許是夜光雲現象，高空的雲層是由水蒸氣和冰晶組成的，若反射太陽光就會產生夜光雲，一般情況夜光雲幾乎超過平流層空間存在。」
楚南飛狐疑地看著蔣依菡，不斷地思索著，臉上露出一絲苦笑。蔣依菡知道自己講的也許太專業，讓楚南飛費解，便淡然一笑：「大氣層分為是個層次，10到20公里被成為對流層，20到50公里的叫平流層，50到85公里高度的大氣層叫中間層，而更高的雲層叫暖層。度流程大氣里含有大量的水蒸氣、塵埃等物質，是調節氣候的主要動力。」
「平流層內空氣稀薄，流動比較緩慢，所以相對穩定。而在中間層，大氣的溫度隨著高度的增加會發生驟降的現象，超過100到800公里的區域則因為太陽輻射的緣故，隨著高度的增加反而會出現溫度升高的現象，是各種帶電粒子最活躍的空間。」周芳華微笑著看一眼楚南飛：「不要小看我們頭頂上的這片天空，學問可大著呢！」
楚南飛凝視著視線盡頭橘紅色的天空，天空之下隱約可見雪峰的影子，積雪反射的紅暈讓山風披上了一層漂亮的紅暈，如佛光一般神秘莫測。這種奇異的天象意味著什麼？為什麼此刻集成通訊器和遙感裝置又恢復了正常？是什麼力量在影響？
蔣依菡仔細地觀察著各種遙測數據，緊張地記錄著，而其他隊員按照之前的安排都收縮在二十五米防禦區域嚴陣以待，生怕發生不測。周芳華盯著遙感器屏幕上的掃描地貌圖形，額角的細汗不斷地滴落下來：「一些科學家認為夜光雲一般是暖層大氣粒子的作用，其產生的機理相當複雜，而不是單純的陽光反射現象，而發生夜光雲現象一般都是在高緯度地區，比如在維度60°的北極附近。」
「帕米爾高原處在北緯36°，為什麼會產生夜光雲現象？」楚南飛凝眉看一眼周芳華：「還有在發生夜光雲之前兩個小時，便有橘紅色的雲層掠過雪峰，大家都有目共睹，最關鍵的是為什麼這時候我們的通信和電子裝備都恢復正常？」
本傑明詫異地聳聳肩：「楚先生提出的才是問題所在，黃昏之前我測量的時候發現有電磁紊亂的現象，這裡的磁力異常。」
「你怎麼不早說？」楚南飛瞪一眼本傑明怒道。
本傑明委屈地搖搖頭，想要爭辯之際，遙感器屏幕突然黑屏，正在自動列印圖像數據的紙張和聲音都戛然而止，眾人眼前突然一黑，長時間盯著熒屏的視力出現了短暫失明現象。周芳華和蔣依菡驚呼了一聲，慌忙檢查電源，電源指示正常，但遙感器的確已經停止了工作。
「老喬，試試集成通訊器，聯絡前沿基地！」楚南飛忽然感到一陣頭暈目眩，但還是下達了指令，片刻之後視力恢復正常，遠天的夜光雲變得模糊不清起來，薄薄的雲層似乎如海潮一般正在退卻，十分鐘左右的時間之後，天空中只剩下了一抹淡淡的白光。
夜光雲持續了不到三十分鐘，驚艷眾人之後便消失了曼妙的身影！
滿頭大汗的喬玉成無論如何也打不開集成通訊器，上面只有電源指示燈在不停地閃動著，與之前沒有任何區別，用萬用表檢查之後才發現萬用表沒有顯示，調整萬用表的輸出電壓，指針一點反應也沒有，難道萬用表也壞了？
「老楚？！」
楚南飛凝重地點點頭，取出指北針看了一眼，只見指針在飛速旋轉著，似乎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一聲痛苦的驚呼聲，黑暗中一名隊員突然摔倒在地，楚南飛和喬玉成抱著衝鋒槍向黑暗中沖了出去。
鐵手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在手電筒光之下可以清楚地看到那張扭曲變形的臉。此刻其他隊員也都跑了過來，成防禦之勢仔細搜索，卻沒有任何發現。
「怎麼了？」楚南飛抱住鐵手的頭部，檢查傷勢，沒發現傷口也不見有創傷面，更沒發現血跡。
鐵手喘著粗氣掙扎著坐起來：「頭兒……好像被針扎了一下……扎到我的神經了，疼死我了，真的好疼！」
「你小子是不是鬼上身了？」大熊上去就給鐵手一拳，然後把鐵手給拉了起來：「讓老子看看啥玩意能刺到你的神經，是不是娘們啊，哈哈！」
在場的眾人都沒有說話，更沒有笑！
鐵手活動了一下雙臂，撿起衝鋒槍怒視一眼大熊：「知道人哪裡最脆弱嗎？」
「當然是眼睛，你是不是看了不該看的東西？」
「放屁，是神經，如果我攻擊你的神經你會咋樣？」鐵手的臉上湧現一抹驚懼之色，方才絕對有人攻擊自己，但卻沒有發現對手，更不知道敵人是怎麼發動攻擊的。
鐵軍和鐵鷹跑了回來，報告並沒有發現異常。楚南飛拍了拍鐵手的肩膀：「我知道你的意思，就當被馬蜂蟄了腚！大家都精神點，天亮出發。」
一場虛驚，鐵手被大熊埋汰了幾句，兩個傢伙繼續巡邏。
「老楚，我有一種不好的感覺。」喬玉成謹慎地掃視著周圍的林子，似乎感覺黑暗之中有無數雙眼睛在窺視一般，不禁汗毛豎起了老高。
其實楚南飛也有這種感覺，只不過沒有挑明說出來而已。此刻卻兀自點點頭，這地方的確很怪異。他認可和敵人面對面地戰鬥也不喜歡和影子暗戰，並非自己沒有暗戰的能力，而是不屑暗地捅刀子。
黎明漸進，黑暗正濃。
楚南飛組織眾人開會，部署接下來的行動。這是進入高原湖區域召開的第二次小會，本傑明對這種會議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原因很簡單：可以學流利的漢語。經過三天的朝夕相處，他的漢語水平有了很大的長進，差不多能說一口正宗的「京腔」了。
但今天的會議比較沉悶，楚南飛部署完畢安全保障之後便一言不發，大家都知道在短短的一個小時內發生了太多的蹊蹺事，而每件事都沒有合理的解釋。比如夜光雲事件，信號通斷事件，磁力紊亂事件，鐵手被暗襲事件等等，在楚南飛的心裡鐵手一定是遭到了神秘攻擊，否則不可能如此表現。
鐵手的性格比較剛猛，不會因為一點小傷而大呼小叫！
「遙感測控器已經失去作用，沒有感應器就相當於沒有感覺的人。」周芳華沉沉地嘆息道：「測量數據並不完整，但我和小蔣對得到的數據進行了初步分析，定向返回波出現異常情況，返回時間和強度都有問題，不確定數據測量是否準確。」
蔣依菡微微點頭：「根據這樣的數據分析難以得出準確的結論，因為我們的遙感平台不穩定，發射的波頻信號和脈衝時間有很大的誤差，所以……不能作為我們行動的主要依據。」
遙感測量是最有效的地質結構測量手段，現代最精確的衛星遙感測量的精確度已經達到了厘米級，可以得到精確的測量數據。但大型遙感裝備更複雜，無論從感測器、平台選擇和數據分析都有嚴苛的條件，尤其是數據分析引入的是超級計算機。
而周芳華從M過帶來的是QM—1型手提式遙感裝備，遙感平台選擇的是熱氣球，感測器的靈敏度並不高，而且遙感測量數據處理器並不先進，需要依靠人的判斷力，更何況只測量了其中一段數據，遙感平台掃描的區域僅限於高原湖附近的百十公里範圍。因此難以全面獲得各種有效數據。
「忽略所有誤差不計，假設所得數據是準確的，有什麼結論？」楚南飛冷靜地看著周芳華和蔣依菡，臉陰沉得像鉛塊，各種線索在腦中不斷地衝突著，卻尋不到突破口，憋得心難受得要死。
這次行動任務比之前的幾次要複雜得多，困難得多。
蔣依菡和周芳華對視一眼：「我相信芳華姐的判斷，但是……」
「我判斷高原湖附近存在龐大的地下空間。」
所有人都驚詫地看著周芳華，而楚南飛的呼吸幾乎停滯了，難以置信地看著周芳華：「什麼？你的意思是雪山是空的？」
「不唯獨是雪山，而是全區域範圍內存在龐大的地下空間，從脈衝波返回的時間分析那個空間在地下數千米到幾十公里的深度範圍，但我不確定是否準確。」
楚南飛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心跳加速血壓升高，一陣頭暈目眩：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如何才能抵達那個世界？如果與前兩次一樣的話，註定這次任務百分之百的失敗，因為可以戰鬥的力量嚴重不足——不要說是戰鬥和救援，保護這幾位專家都不可能。
會創造奇迹嗎？這本身就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