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星光之魂
楚南飛做夢也沒有想到兩支搜救小組會以這種方式匯合，更沒想到廢墟只是一座古老的祭壇。至於古老到什麼程度，用丁瘋子的話來說，應該是公元前某某年所造的，不過楚南飛根本不相信。但丁奇峰始終認為這裡是三皇五帝時期的共工之國，這座山叫「禹攻共工國」之山。
從圓形祭壇上墜落下來的幾個人不同程度地受傷，沈英雄的傷勢最為嚴重，關節錯位，被楚南飛給狠心地掰了過來，疼得老沈一下就暈死過去了。他是從那塊折斷的方尖碑上滑落下來撞在能量暗網上，重重地摔在了廢墟斷壁殘垣里，而其他人則幸運得多，皮肉小傷而已。
當沈英雄終於清醒過來向楚南飛彙報祭壇情況的時候，周芳華等人不禁驚得目瞪口呆。
「老楚，我們又陷入了亞時空，是23時56分，八小時之前還跟前沿基地聯絡過，但之後便無法接收信號了。」陸中天一邊擦著手臂上的血跡，一邊看了一眼手錶，時間指向23時57分左右，心不禁一沉：難道只過去了一分鐘時間嗎？明明在祭壇上逗留了至少一個多小時啊。
楚南飛狐疑地看一眼陸中天：「你確定進入亞時空了？」
「不確定，老沈爬上方尖碑的時候我感覺時間已經停止，一切似乎都停止了。我們被突如其來的衝擊波給掀飛，感覺身體撞在了無形的巨網上，醒來之後便看到你們了。」陸中天深呼吸一下：「在洞里彪子感染了X病毒併發生進化，老妖項勇在救他的時候犧牲了，老盧的胳膊也受傷，不得不截肢。」
很明顯兩支搜救隊都不同程度地受到挫折，楚南飛小組失去了嚮導蘭比大叔，二師兄和鐵手犧牲。但讓楚南飛無比鬱悶的是竟然沒有發現真正的對手，甚至連對手的影子都沒見過，好像冥冥之中總有一種神秘的力量在左右著他們的行動。
這是與前兩次零點行動最大的區別。
陸中天和楚南飛相互了解了一下各自的情況之後，夏玖熙建議召開一個小會，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向。這種會議的作用不太大，因為不會有確定的結果和準確的行動方案。夏玖熙所分析的情況和楚南飛的判斷恰恰相反，而且大相徑庭！
夏玖熙採信了陸中天的說法：目前正處於亞時空之中，所發生的許多現象都無法用科學做出合理的解釋。比如陽光是冷的、時間是停滯的、墜落未摔死等等問題，這些問題對身為物理學家的夏玖熙而言簡直是不可思議，而在楚南飛看來卻十分正常。
陽光為什麼是冷的？因為夏玖熙等人所看到的根本不是太陽光，而是完美六面晶體釋放出的能量。楚南飛的手裡握著那枚藍色的六面晶體正釋放著微弱的藍色光暈，一股森森的寒意將所有人籠罩其中，楚南飛凝重地看一眼夏玖熙：「我們在羅布泊深淵之下也發現過同樣的六面體星光寶石晶體，是紅色的，其實是一種能量信息存儲器。」
「時間為什麼會停滯？陸隊說得沒錯，是因為進入亞時空的緣故，而且在行動之前我們確定了時間。」夏玖熙據理力爭道。
沒有真正體驗過時間停滯的人是不會明白什麼是「時間停滯」，那種完全沒有時間概念的感覺會讓人崩潰。周芳華冷靜地看著發出藍光的晶體，深呼吸一下凝重道：「現在必須弄明白我們究竟經歷了什麼，而不是糾結於某一個費解的問題。首先這裡的磁場異常增強的現象本質是什麼？南飛判斷是被人為操控的結果。敵人可以輕易改變磁場的強度和方向，造成人體電場的紊亂，腦電波受到干擾，並形成了幻覺。」
「能夠精準地對人的腦電波發動攻擊並恰到好處地產生幻覺，這本身已經超出了現代科學的範疇。我們在山上便陷入了可怕的幻境之中，而先遣隊也遭到了同樣的攻擊。」蔣依菡凝神看著楚南飛：「楚隊，我們已經發現了足夠的線索證明特勤三中隊和先遣隊進入這座廢墟之中，所以搜救任務還有完成的希望，我的意思是救人是第一位的，而不是各種空談臆想。」
夏玖熙和呂林滿臉通紅，呂林神色不安地點點頭：「我同意小蔣的意見，但也有必要對不了解的現象進行合理的分析和判斷，這才是科學的精神。」
蔣依菡冷然地瞪一眼兩位老上級：「我們執行的是搜救任務，而不是科學考察。或許先遣隊和5619的戰士們正在等待我們的救援，不尊重生命本身就不是科學的精神！」
蔣依菡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不滿，對兩位老上級的夸夸其談顯然了無興趣，因為他們自己對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處在迷茫之中。
「好吧，我想聽一下南飛同志的意見。」夏玖熙苦笑一下：「小蔣同志說的對，救人如救火，但我要提醒你的是在救人的過程中發現並解讀未知的科學現象，才是一位真正的科學工作者的職責！」
「夏老，我想鄭重地告訴你一個基本的事實，如果用科學的方法解決不了現實問題的話，應該換一種思維方式去思考，而不是說教。」蔣依菡的眉毛微挑：「可以肯定地說，你們所看到的、所感覺到一切只是是幻覺，是現實中不可能存在的。道理很簡單，腦電波遭到了能量晶體的攻擊而發生了紊亂，而且你們在祭壇空間只停留了一分鐘。」
沈英雄瞪一眼蔣依菡想要爭辯，卻看到楚南飛刀子一樣的目光，話到嘴邊聲聲地咽了回去。楚南飛淡然地點點頭：「我同意小蔣的判斷，不過可不是從科學上判斷的，試想現代的遙感技術是何等的先進？蘇聯的衛星遙感平台可以檢測精確到了30米，我國的衛星檢測精也越來越精確，為什麼沒有發現這座規模龐大的廢墟？」
是因為這裡是極西之地的荒僻所在嗎？還是世人根本沒有發現過這處遺迹？但從空間里存在無數的乾屍情況來看，應該在春秋戰國的時候就有人抵達這裡，作為祭品而成為乾屍。還有另外一種情況：這些乾屍本身就是祭品，而不是探險的人！
找到先遣隊，一切或許會真相大白！
「還有一點我想向夏副院長彙報一下，通過攜帶型遙感測量器檢測，附近區域存在龐大的地下空間。我想那裡才是我們的目標位置，而不是這座祭壇廢墟。」周芳華漠然地拿出考古筆記：「這裡有1938年的那次探險記錄，但僅僅止於這座祭壇廢墟，後來發生的事情不得而知，依菡所說的幻覺問題是真實存在的，但絕不是什麼亞時空。」
沈英雄不得不重新思考發生在圓形祭壇上的各種細節，現在看來真的是詭異異常。那種可以瞬間腐蝕盧定坤手臂的「耳朵」形的生物是真實的吧？遍地狼藉的斷壁殘垣是真實的吧？折斷的方尖碑和縹緲若雲的薄霧也是真實的，劉教授踏空而失足墜落也是真的，那什麼才是虛幻的？
是時間？！
氣氛有點尷尬，楚南飛看一眼正在發獃的本傑明：「本傑明先生，我想聽一下你的意見。」
本傑明幽幽地嘆息一下：「買噶的，探險是勇敢者的遊戲！我無法理解上帝的意旨，就像我無法解釋這座神妙的祭壇一樣，我斷定這座祭壇已經存在千萬年之久了，是一個偉大文明的象徵，創造祭壇的人也見證了一個偉大文明的衰落，芳華小姐和依菡小姐的判斷只對了一半，但也是極具創意的。」
「喬伊，你的意思是這座祭壇即是虛幻的也是現實的？」周芳琳疑惑地問道。
本傑明聳聳肩：「這麼說只是不得罪人而已，請大家原諒我的圓滑，哈哈。」
周芳華不禁瞪一眼本傑明：「你的故事還沒講完，你曾經說這裡是軍事堡壘的。」
「這就是現實與虛幻相互作用的結果，1938年的那一支探險隊的確發現了軍事堡壘，但進入其中卻發現被表象給欺騙了，許多人都成了祭壇的祭品，他們在臨死前一定會向上帝懺悔，瞧，那些偉大文明的傢伙們真是狡猾，他們本來可以永遠不被發現的。」本傑明忽然收斂了笑容，直勾勾地盯著楚南飛手中的藍色晶體：「故事裡將這枚完美六面體能量體叫做星光之魂，能夠營造某種神秘的能量空間。」
本傑明眼神閃爍地看一眼楚南飛，瘦削的臉上突然湧上痛苦之色。楚南飛淡然地點點頭：「還有呢？」
「我還知道那個故事沒有結局，因為進入祭壇空間的人少之又少，出來的幾率幾乎為零。」本傑明仰望著昏暗的空間：「他們都成了那個偉大文明的祭品，在接下來的千萬年時間裡，會永遠與廢墟同在，直到有一天有探險者發現他們，如果他們地下有知的話一定會嘲笑我們，瞧，又有自稱勇敢的人來送死了。」
「你為什麼活下來了？」楚南飛冷然地瞪一眼本傑明，臉上的肉皮不禁跳了幾下，刀子一樣的目光想要從本傑明飽經風霜的臉上捕捉某種情感的變化，但卻沒有任何發現。
周芳華等人不禁詫異地看著楚南飛，不知道他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因為我更聰明。」本傑明誇張地大笑起來：「方才我想探一下虛實，結果差點沒丟掉性命，你們一定看到了通天巨柱旁邊的暗影，像野獸一般的影子，你猜得出那是什麼嗎？」
楚南飛等人的確看到了那個影子，位置就在通天巨柱的兩側，楚南飛判斷那影子是來自穹頂，但地震以後那影子便消失了。
「是電場能量輻射鏡像照影。」
本傑明的目光一滯，伸出大拇指：「您是上帝派來的使者嗎？在這個問題上沒有人能給出最準確的答案，因為每個東方人的心裡都有神話的陰影和所謂科學的解釋，會附會你某些神和科學的答案，認為那是幻覺，但卻是錯誤的。」
夏玖熙詫異地看一眼楚南飛和本傑明：「能量無法儲存，只能轉移，任何能量形式必須遵循能量守恆定律。」
「哈哈！」本傑明肆無忌憚地大笑：「星光之魂里儲存了大量的能量，你否認你看到的事實嗎？當紊亂的磁場與電場相遇的時候會產生相互轉換，兩者達不到平衡的時候就會出現能量外溢現象，現代的科學永遠也無法捕捉外溢的能量，他轉換成了什麼？」
「你的理論是不可能實現的，因為地球磁場的變化相對於地球可以忽略不計，還有電場是從何而來？」夏玖熙面紅耳赤地爭辯道。
本傑明聳聳肩：「星光之魂可以營造一個相對穩定的能量空間，但當這個空間的穩定的被打破的時候，能量就會外溢，這不是科學的問題，而是自然規律。不要試圖用科學解決一切問題，因為現代科學永遠也無法達到讓時間停滯的水平，當有一天實現了這點您會相信。」
楚南飛相信本傑明的解釋很到位，一位資深的探險家把一位著名的空間物理學家給逼問得啞口無言，更奇葩的是本傑明竟然知道那麼多，難道是那個故事給他的啟迪嗎？夏玖熙的錯誤在於用傳統的科學理論解讀「亞時空」的問題，他還沒有接受「能量空間」存在的現實。
「根據線索可以斷定先遣隊已經進入了那個空間，想要搜救的話我們別無去路。」楚南飛凝重地掃視著眾人，不禁皺眉道：「不過他們的生還可能性不大，目前所知道的葉飛生教授已經死亡，特勤三中隊死亡十三人，還有二十二人生死不明。所以，下一步的任務是找到進入目標空間的方法，本傑明先生提供了一條很重要的線索，這座祭壇本身是虛幻的，我們置身於幻境當中，只有打破能量平衡才會有機會看到真實的空間本貌。」
「那是不可能的……」夏玖熙的情緒突然變得暴躁起來：「你們說的簡直就是謬論，這裡就是一個祭壇廢墟，我們所處的位置是帕米爾高原上的一條深谷，這裡曾經是古代絲綢之路的一部分，因此存在這樣的廢墟是符合歷史的，我無法理解你們的判斷！」
本傑明聳聳肩：買噶的……
「夏副院長，絲綢之路是漢朝之後才逐漸形成的，但這座祭壇建造的最低時間是公元前2500年以前。」丁奇峰的手裡拿著一支青銅斷劍，在夏玖熙等人面前晃了晃：「經過嚴格的鑒定，這種青銅劍是春秋早期的產物，如果我能找到石刀石斧的話會向您證明祭壇是石器時代建造的。」
楚南飛想笑卻笑不出來，這位科學院最奇葩的人物沒想到說話這麼充滿火藥味？本以為他會把研究過的古籍搬出來引經據典，沒想到會拿出一件青銅器就把夏玖熙給駁倒了。
「本傑明先生，您帶路吧？」楚南飛詭秘地看一眼本傑明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