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戰之零點（二）
沈英雄以為爆破能夠突破極移空間壁壘，沒想到打破能量場平衡之後竟然被轉換到了另外一個能量場空間。在極移空間內存在無數不同的能量場，時時刻刻都在發生著相交、重疊、吞噬和融合，能量場之間為妙的平衡被打破之後也會發生無數種不同的結果。
這是一種被選擇的過程，當能量場發生轉換之際，空間也隨之發生改變。但是發生在微觀世界里的改變只有對能量場變化敏感的儀器或者擁有超級敏感的生物才能感受到。對於一向粗枝大葉的沈英雄而言，只知道醒來之後進入到了似曾相識的空間，戰友們卻不知所蹤。
所有存在於平行世界的「我」的集合才能成就一個完美的「我」，而所有生活在單一能量場空間內的人都無法突破能量場的束縛，所以世界上根本不可能存在完美。
沈英雄的選擇與幾十年前乃至數天之前科考先遣隊的選擇如出一轍，面對強大的能量場空間的牢籠，任何普通人都會選擇爆破的方式，否則他們就會永遠被囚困於極移空間。周芳華就是根據這點推斷出先遣隊很有可能在這裡的原因。
「老沈，你還發現了什麼？」楚南飛一邊細心地給沈英雄包紮傷口，一邊看一眼滿臉血跡斑斑的沈英雄，心裡不禁湧上無盡的痛苦，淚在眼圈裡打轉，最終沒有流下來。
沈英雄沉默片刻：「旋轉天梯通向圓形祭壇，但我沒上去過。」
「德國人在阻攔？」
「那幫玩意說鳥語，老子不懂，上到小辣椒被襲擊的地方我也中了槍，大難不死。」
所以老沈就跟那些德國士兵杠上了，這符合老沈的性格！
楚南飛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跡，手中的赤焰珪匕首閃過詭異的紫色：「他們是來自1943年德國黨衛軍秘密部隊，隸屬於西姆萊領導的西藏探險小組，來這裡是為了尋找雅利安神族部隊。」
眾人面面相覷地看著楚南飛，此刻不管他怎麼說他們都會選擇相信。
「哈哈，老子還想拯救全人類呢！」空間里傳來沈英雄豪放的笑聲，深受皮肉之苦的老沈又是一條好漢，活動一下筋骨，抱起了芳琳的屍體一瘸一拐地跟在楚南飛的後面向旋轉天梯走去。
天梯入口處的巨石柱下，丁奇峰還在仰望著穹頂的星空，不斷地自言自語著。楚南飛遲疑一下瞪一眼丁奇峰：「丁教授，有什麼新發現？」
在科學院沒有人把老丁當成正常人，所以才被冠以「丁瘋子」的奇葩外號。此刻，老丁終於停止了自語，緩步走到楚南飛近前：「我終於弄明白了三維能量信息場的原理，任何能量場變化都會留下蛛絲馬跡，實際上是能量的再平衡過程，只有掌控能量場變化就能掌控空間。當然，我是學歷史的，不會輕易下結論，但我想告訴你們時間是一種能量。」
時間是一種能量？如果是在京畿科學院的話，老丁的這種論調將會被扣上妖言惑眾的帽子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或者是把他的研究報告拋到九霄雲外這輩子都無法重見天日！
蔣依菡淡然地看著丁奇峰：「丁叔叔，1967年第十三屆國際度量衡大會對時間做出了標準規定，從物理學角度而言是以銫-133的原子基態的兩個超精細能階間躍遷對應輻射的9192631770個周期的持續時間，規定為『秒』，宇宙大爆炸理論認為宇宙存在從熱變冷的過程，140億年前的奇點發生大爆炸，並不斷膨脹為今天的宇宙空間。」
蔣依菡說的有點遙遠，有點高大上。對楚南飛而言，他只能理解到生活的這個世界上出現了一次大爆炸，導致了地軸發生了劇烈的變移，從而形成了「極移」空間。幾名隊員利用這個機會小憩，警覺地做好防禦。
丁奇峰的表情似乎一亮，臉上忽然浮現一抹窘迫之色：「這個問題我和你父親曾經爭論過，最終達成了一致意見，時間是一種能量的定義也是你父親做出來的。銫-133原子基態躍遷所消耗的輻射能量是時間產生的基礎和條件，至於奇點理論我和蔣教授沒有探討過，但對於研究歷史而言，歷史的奇點絕不是從夏開始，之前有孕育更發達文明的痕迹……」
「我知道您您的建議對我父親的幫助很大，因為他發現了魔羅陰文和魔羅文化的證據，所以要以此為證據尋找中華文明的奇點。」蔣依菡如釋重負地笑了笑：「丁叔叔，還記得您在我父親考古筆記上寫的那段話嗎？」
丁奇峰扶了一下黑邊眼鏡，望一眼美輪美奐的穹頂星空，思索道：「歷史的天空燦若星河，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
我們的目標是星辰大海，無論遭遇到怎樣的艱難磨礪！
楚南飛苦楚地搖搖頭，在如此情境下兩個介懷已久的人竟然放棄各自的介懷冰釋前嫌，也算是奇葩了。目前的情況極其嚴重，比前兩次的零點行動嚴重得多，經過無數次死裡逃生之後非但沒有柳暗花明，反而步入了絕境，楚南飛在絕望之餘竟然淡然了許多。
畢竟最終發現了「零點」的秘密，證實了蔣教授夢想中的「零點」不但存在，還如此奇妙和不可思議！很顯然卡維特文明在很久之前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但無法證明是否與後世的華夏文明相關。如果將魔羅文明視作承上啟下的文明顯然顯得太武斷，畢竟在世界文明序列當中並沒有魔羅文明的一席之地，而在中華文明演進過程中也沒有魔羅文明的身影。
其原因在於「夏」的斷代，沒有實物證明其存在過。那麼，魔羅文明是否就是被史學家稱之為斷代的夏之文明呢？這是歷史學家的研究領域，對於楚南飛而言實在有些難度，他只知道中華文明矩陣並不完美，缺失了魔羅文明以及之前的往古文明之後，中華文明失去了半壁江山！
「我是學歷史的……」角落裡又傳來呂林蒼老而沙啞的聲音，那聲音孤獨而無助，寂寞而絕望。
丁奇峰慌忙跑到角落裡把呂林攙扶出來，眼含濕潤：「老呂，時間是一種能量，我終於用歷史唯物主義的方法證明了！」
「我是學歷史的……」
呂林的精神顯然遭到了極大的打擊，京畿科學院的同事們一個一個地離開，尤其是劉文俊和夏副院長的慘死對他的打擊很大，對於一介學者而言哪裡受得了？但不管如何艱難都要盡最大的努力營救出去，除非永遠被困在這個能量場空間里。
「丁教授分析的對，這個空間是祭壇沒有被摧毀之前的，按照之前的推測是極移空間的一部分，從時間上看應該是在七千七百年前的往古時期。」楚南飛漠然地望著空間內的巨柱和燃燒著的長明燈，美輪美奐的穹頂星空投下幽暗深邃的影子，與鏤空的巨柱影子重疊相措，其陰影部分形成了天星圖，其餘沒有重疊的部分形成了不周山的地貌圖，兩圖縱橫相措，中間流動著藍色的光暈與歷史的塵埃。
「也許你們不會相信，但這是事實，這個空間恰恰是無數探險者被困的囚籠，我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看一眼老沈懷中周芳琳安然的臉龐，楚南飛忽的想起了一起並肩作戰的兄弟們，淚終於灑落下來：「既來之則安之，或許我們無法救出他們，也許我們也會成為殭屍而遊盪在這裡，但要記住讓你我慶幸的是中國軍人作為時空的旅者將永遠保護我們的人民！無論你身在何處，無論居於何時，都不要忘記5619的信條！」
5619部隊的信條是：活著就是為了犧牲。
楚南飛打了個手勢率先衝上旋轉天梯，鐵軍、鐵鷹兩名狙擊手側翼掩護，楊猛負責主攻手緊隨其後，沈英雄抱著周芳琳的屍體，周芳華、蔣依菡在兩邊保護，丁奇峰攙扶著呂林一瘸一拐地踏上青階。
幽幽的星光之下，楚南飛已經躍上了一個露台空間，居高臨下俯視著恢弘的聖殿，心裡突然涌動著一種莫名的悲壯之感。當第一次進入祭壇廢墟的時候，曾經無數次冥想其沒有被摧毀的時候的輝煌與磅礴的氣勢，而如今真的憑欄而望，內心真的被震撼得無以復加。
這不是人工的建築，而是神之手筆；這裡不是普通的宮殿，而是傳說中的神邸！天地玄門，萬物乾坤，誠如丁奇峰所言：這裡是距離諸神最近的地方。
露台上遍地狼藉。通天巨柱暗影中的森森白骨，穹頂幽暗星光之下的鏽蝕武器，不同時期的刀槍劍戟和近代的長槍短跑混為一片，從永遠也不會碳化腐爛的著裝上可以模糊地分辨出各色人等的乾屍，甚至還發現了一支製造於1805年的瑞士手錶，時間定格在00.00，不過那只是巧合罷了。
這裡是往古時代，這裡沒有時間，這裡是能量場下的極移空間，這裡是諸神曾經統治下的領地，這裡是地之零點！
一個黑影突然出現在視線當中，楚南飛還來不及反應，空氣中突然爆射出一道藍色的「箭雲」，音爆聲驟然響起，地上的所有狼藉都被卷到了空中。「箭雲」夾雜著風雷之音穿迎面襲來，卻撞在了一道紫光之上！
轟！
一聲巨響，藍色箭雲與紫光凌空爆炸，旁邊的巨石柱未能倖免，頓時碎石紛飛如雨，空間里不斷地回蕩著爆炸的迴音。與此同時，那聲音正在不斷地蔓延，不斷地放大，不斷地撞擊著巨石柱，如滔天巨浪一般壓向楚南飛。
「叮」的一聲脆響，赤焰珪匕首發出詭異的震動聲音，排山倒海的音爆戛然而止。穿南飛已經衝到了黑影的附近，紫光沒入了他的身體，黑影被劈成兩段，隨即一股陰氣飄散開來。
詭異的戰鬥只持續了十幾秒鐘。
「頭兒，你沒事吧？」沈英雄背著芳琳的屍體衝到了楚南飛近前焦急地問道。
楚南飛俯下身，藍色的星光之魂終於看清了對手的真面目。是一位身著國民黨少校軍裝的軍人，楚南飛將鏽蝕的勳章摘下來，狐疑地看著地上被斬為兩段的乾屍，深呼吸一下：「本傑明的故事並沒有結束，也不像他說的那樣沒有結局。」
「是卡維特人的宿主？」周芳華冷漠地看著地上的乾屍，已經分辨不出樣貌，但其身上的軍裝如新，好像是在不久之前換上的一樣。
楚南飛把勳章放好望一眼被「箭雲」清理出來的石階：「是低級卡維特人武士的宿主，本體被赤焰珪融化了。」
在擊殺宿主的時候，威力強大的光劍將還未現身的卡維特人本體化成了黑氣，魂飛魄散。如果卡維特人也有靈魂的話。
丁奇峰氣喘吁吁地攙扶著呂林一瘸一拐地跑過來：「1938年的那隻探險隊進入了這個空間，我猜想與沈隊長一樣用了爆破的方法想要突破能量場空間屏障。」
「但更多的人都死於X病毒，自相殘殺所致。」楚南飛淡然地點點頭應道。
沈英雄忽然瞪一眼丁奇峰揶揄道：「老學究，研究歷史的還懂得爆破？」
「當然，都是拜你所賜，不過想要毀滅天地玄門常規的爆破是不起作用的，必須是戰術核彈之類的。」丁奇峰針鋒相對地迎著沈英雄的目光：「不過即便你引發了核爆炸也未見得能回到現實世界，能量場的選擇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用概率學推斷的話，也許其概率不到千萬分之一，你還有希望。」
正在此時，幽暗的空間內突然傳來若有若無的「滴答」聲音！
楚南飛迷茫地望著閃爍著無數星光的天梯，耳朵不禁動了一下，天梯的盡頭似乎正有紅色的光芒在閃爍，有頻率的閃爍。
「老喬，你聽。」
「是發報機的聲音！」喬玉成駭然地望著天梯盡頭，一種難以抑制的興奮突然湧上心頭，緊隨著楚南飛之後向天梯拚命地跑去。
周芳華和蔣依菡兩人相互攙扶著登上天梯，周芳華忽然停下來回望一眼下面的乾屍的暗影，一種莫名的悲傷忽的浮上心頭：世人有誰會想象得到他們失蹤的親人會在這個詭異的空間內得到了永生？但以卡維特人宿主的形式的永生又有什麼意義呢？
得到永生的不僅僅誤闖零點空間的人，還有那台M國產的CY-2型發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