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紅衣

第十八章 紅衣

頭好痛。

施央清醒后,只有這個念頭。

突然,她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盯著自己,便下意識地抬頭,恰好和一雙深沉如海的眸子對上。

她認得這雙眸子,是寧笙,頓時心一縮。

他盯著自己,看了多久了?

「你要再不醒,我怕自己就控制不住撲上去了。」看著對面水眸半闔的美人,寧笙半開玩笑道,一雙桃花眼漾著迷離光華。

這麼說來,他盯著自己看了許久了。施央秀眉微蹙,眸里生著厭意。

「話說回來,你怎會暈倒在酒樓後院?」

他這麼一問,她馬上陷入回憶。那時,她如廁出來,路過後院,恰好見一男子扛著一女子想翻牆而出,她認出那男子是之前在月老廟裡調戲姑娘的色狼,而他肩上的女子恰好是被他調戲的姑娘,以為他色心不改,追人追到這來了,便忙上前阻止,誰知被他一掌打暈了過去,直到現在才醒。

「被人打暈的。」她回道。

「何人?」

「不知。」

「那你可知,在你暈倒的這段時間裡,師師已經把你送給我了?」說著,他的桃花眼裡多出幾分曖意。

「不可能!」她猛地一下站起,頭卻撞上一個硬邦邦的東子,「嘶——」她手撫頭頂,倒吸一口氣,這才發現自己身在馬車裡。

看著她這一系列動作,他忍俊不禁道:「你是想把我的車頂拆了嗎?」

她重新坐下,卻不免瞪他一眼,「誰叫你胡謅來著。」

「我可不是胡謅,師師當真把你送給我了,現下,我們正在回王府的路上。」他擺出一副煞有其事的樣子,心裡卻偷偷樂開了花。

這女子,真是有趣得很。

不管他說的是不是真的,此時此刻,施央只想離開這。於是,她飛身撲向車外,卻被一隻剛勁有力的臂膀撈了回來。

「你已經是我的人了,還想逃哪去?」

低沉暗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溫潤的氣體撲灑在脖頸上,讓她的心不由一顫。

「放開我!」這下,她是真慌了,拚命掙扎,卻毫無用處。

寧笙原本只是想戲弄一下她,現下軟玉在懷,倒不捨得放開了。

突然,馬車停了,外面有聲音傳來:「小王爺,韓府到了。」

韓府?施央停止掙扎,微微凝神,瞬間明白自己被寧笙戲弄了。

也是不久之後,當她知道寧笙和君少鈺是至交好友時,不禁想,真是什麼樣的人交什麼樣的朋友,都是愛戲弄人的無恥之徒!

這下,寧笙不得不放開懷中美人,體溫消散的那一刻,竟讓他略微失落。

施央欠身下車,稍稍整理凌亂的衣角,低眉頷首,對正想掀簾下車的寧笙恭敬道:「多謝小王爺送奴婢回來,方才在車內發生之事,還望您莫向他人提起。」說完,她便轉身,沒再看他一眼,徑直走進府。

「噯……」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咽了回去,只望著她似弱柳扶風的身影,怔怔出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重新回到車內,「走吧。」

「是。」

車夫趕著馬車漸漸遠離,一紫衣丫鬟突然從門口的石獅像后閃出,神情詭異地進了韓府。

韓師師直到天快黑時才回府,也不知今日跟君少鈺待在一起做了什麼,心情甚是愉悅,所以在見到施央后沒問她為何失蹤,更沒責罰她,只當她是貪玩去了。施央便沒說自己被打暈的事,潛意識裡,她不想讓韓師師知道是寧笙送自己回來的。至於寧笙,以後還是避著點為好。

夜晚,施央躺在床上,黃大仙的話一直在耳邊縈繞,弄得她心神不寧,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好不容易入睡了,夢中又出現那個看不真切面容的少年,薄霧之中,黑髮蹁躚,紅衣袂袂,身姿挺立,飄然若仙。他向她伸出一隻手,她拚命跑向他,就在她要抓住它時,突然有鮮血從他袖口滲出,瞬間蔓延了整隻手,那血觸目驚心,一如他身上的紅衣,妖嬈異常。

猛的一下,她被驚醒了。

千軍萬馬紅衣亂,戰罷沙場月色寒。

不知怎地,她突然想起這句話,心口處隱隱發疼。

窗外,月色冷淡,光華似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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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府里便騷動起來,原來是韓家主母蕭茹真回來了。蕭茹真,韓戰霖之正妻,身於官宦世家,其父乃是貴州知府蕭遠達,祖上曾有人立過戰功,封過將軍,也算是名聲顯赫。她十六歲便嫁給了韓戰霖,那時身為韓家長子的韓戰霖才剛繼承家業,眾兄弟對他虎視眈眈,找人在生意上動各種手腳,還切斷他的資金鏈,想讓他知難而退,把家主的位置讓出來。這時,是蕭茹真藉助娘家勢力,幫他度過了一個又一個難關,可以說,韓家能有今日的輝煌之景,蕭茹真是功不可沒的。

俗話說患難見真情,為了報答她,從此以後,韓戰霖一直未納妾,說一生愛她一人便足矣,卻不知是真心還是假意,畢竟商人都是狡猾的。

今年秋天,蕭茹真的母親突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她思母心切,便回了娘家,誰知一待便是好幾個月。如今年節在即,母親的病也有所好轉,她這才安心回來。

此時,一家老小聚於雲淵閣,笑聲濟濟,好不熱鬧。

「娘親,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啊,孩兒想死你了,昨晚做夢還夢見你來著。」暖榻上,韓師師抱著蕭茹真的臂彎,撒嬌道。

「娘親也想你啊,幾個月不見,你都快長成大姑娘了,再過不了多久,怕是要出嫁了。」蕭茹真撫摸著她的發,一臉慈色。

聽完,她小嘴一嘟,「我才不要出嫁呢,孩兒只想永遠待在娘親身邊。」

「師師,你若是不出嫁,那君將軍怎麼辦?」

二夫人姚玉兒抿嘴一笑,馬上,坐在她身旁的三夫人秦柳月附和道:「對啊,你倆青梅竹馬,郎才女貌,簡直是天作之合,除了你,還有誰配得上他?」

這話聽得韓師師喜上眉梢,臉頰紅暈微現。蕭茹真把她的神情看在眼裡,沉思片刻,道:「少鈺這孩子確實不錯,改明兒個我便去將軍府,和雲瀾商量一下這事。」

蕭茹真和君少鈺之母莫雲瀾是閨中密友,交情深厚,當年,蕭茹真懷了韓師師時,君少鈺才四歲,莫雲瀾便拉著她定下單方指腹婚,說如果她生的是女兒,將來定要嫁給少鈺,這雖然只是口頭協議,但如今他們都到了婚配的年齡,確實可以考慮下了。

蕭茹真這話無疑給韓師師吃了顆定心丸,當下便喜不自禁,「我就知道娘親對我最好了。」

「師師,娘親回來了,你就不要祖母了嗎?」這時,坐在主位上的老太君假裝吃醋了。

韓師師忙起身跑到老太君身旁坐下,挽著她的手,「哪有,祖母和娘親,我都愛。」

「哈哈……」

在場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突然,蕭茹真的一句話讓她們瞬間安靜下來。她問:「知霜呢?怎麼沒見著她?」

韓洛去了錢莊忙事,蕭茹真是知道的,可知霜不在就奇怪了,而且從進府開始便沒見著她,莫非她出去了?不過,蕭茹真很快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心裡生出一種不詳的預感,忙追問道:「怎麼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裡,知霜發生什麼事了嗎?」

在眾人啞口無言的情況下,林素瓔開口了:「娘,事情是這樣的……」

接著,她將林知霜與人通姦被發現,羞憤得投湖自盡的事添油加醋的說了一遍,蕭茹真聽完后,沉默了幾秒,臉上看不出是怒還是哀。「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們怎麼不派人來貴州告知我一聲?」

這時,老太君發話了:「事情發生的突然,我怕影響你的情緒,便沒讓戰霖派人告訴你,想著等你回來再說也不遲。如今,她已被休,不是韓家人了,那些勞什子事就讓它過去吧,至少還有素瓔這個媳婦在,比她不知強多少倍。」

林素瓔聽老太君誇自己,不由得挺直胸脯,沾沾自喜。

頓了頓,老太君又道:「現下你已回來,可以考慮下給素瓔扶正的事了。」

「知霜雖已被休,但畢竟曾經是韓家的人,如今她屍骨未寒,素瓔扶正這事,緩緩再說吧。」蕭茹真抿了一口茶,眼帘微垂,語氣淡然。她雖沒親眼見到事情經過,但心裡還是存了幾分疑心的,畢竟,她所了解的林知霜不像是那種人,這當中,會不會有什麼蹊蹺?

林素瓔原本燃起的希望一下子破滅了,不過,她嘴邊依舊掛著得體的微笑:「娘說的極是,我愛的是夫君,只想和他長相廝守,不離不棄,名分什麼的不重要。」

聞言,老太君欣慰地點點頭,心想這孫媳婦倒是識大體知大禮,扶正之事緩緩也行。

林素瓔卻別有心思:反正林知霜已經沒在了,這正室的位置遲早是自己的,不急於一時。

姚玉兒和秦柳月互相對視一眼,神情叵測,又帶著點嘲笑的意味。

韓師師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想著以後與君少鈺成親的場景,時不時露出甜蜜的笑容。

一時之間,在座的各位心思迥異,表情多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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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施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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