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定調子
第190章定調子
林雪一直隱忍不發,總想做好自以為必要的「本分」,到頭來才發現,所謂「本分」,根本就不是末日應有的狀態!她真是痴迷「老母雞」的角色太久,要不是林可彤的背叛點醒了她,恐怕再活一生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錯在哪兒!
狠狠教訓了吳二狗之後,林雪終於舒解了多日來積攢下來的苦悶情緒,心裡瞬間敞亮起來。
「我們這次出來就不打算回去了,」林雪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模樣,她掃了一眼周圍偷偷掀起來的門帘,柔聲對任冬月說道,「去你們的帳篷吧,如果位置合適,我們就一起留下來。」
林雪的眼神不甚凌厲,卻把那些偷窺者嚇得夠嗆,掀起來的門帘幾乎同一時間齊刷刷放下,整個傭兵聚集區寂靜得如同空城,除了門帘的晃動表明一切正常之外,時間彷彿在這裡靜止了一般,連樹葉的晃動似乎都被控制起來了——總之就是,沒人敢動。
「我是洪水猛獸嗎?他們么嚇成這樣?」林雪哭笑不得地指著自己,不由自主地翻了個白眼。
「你不知道?對他們而言,你可是殺人魔一樣的存在!關於你闖營的那個傳言,前兩天還說你殺了七八十人,今天已經上升到八百人了!我自然是不信的,但不管我怎麼解釋都沒用,傳得越來越離譜,已經沒人相信真話了。」任冬月無奈地聳聳肩,歪了歪腦袋。因為卸下了肩頭最沉重的擔子,她也感覺輕鬆了不少,變得稍許俏皮起來。
任冬月只覺得他們這麼瞎傳很搞笑,林雪卻並不認為這只是以訛傳訛那麼簡單。聽完任冬月的敘述后,她漸漸皺起眉頭,一邊摩挲著下巴,一邊認真思索起來。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雪,你『走』得可真夠遠的。」富振東心眼兒多的是,馬上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兒,卻只以調笑的口吻說出來,讓林雪自行斟酌。
大麗也在努力嘗試貢獻出自己的智慧,雖然她腦袋裡本身並不掛這根弦兒,但就算只是學著林雪的樣子皺緊眉頭,也要擠出點想法來:「嗯,我也覺得奇怪……」
富振東卻不打算給她時間分析,很快將自己的看法拋出去:「這個傳聞分明就是針對你來的,目的應該就是為了破壞你之前營造的良好形象,讓你喪失民心。不管這個人是誰,不得不說,他做得可真夠絕的,至少影響力是夠數了,看這一個兩個的,看見你就像看見鬼似的。」
聽到這裡,大麗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靈感,腦中靈光一現,趕緊搶著說:「你連人都沒傷一個,怎麼會『殺』了八百多人?那些將軍都是極好面兒的,這麼丟臉的事兒藏著掖著都來不及,肯定不會四處張揚的,所以,嗯,所以……」
「你說得很對,」林雪聽出了她的努力,這樣的布局本來就不好猜,難得她肯這麼用功,當然要加以鼓勵,「有一點我始終想不明白,為什麼大家會這麼輕易地相信我殺了八百人?我是說,為什麼偏偏是『八百』,不是『八千』或者『八萬』?」
「太誇張了,不可能的,誰信啊。」多多湊過來,隨口說道。
林雪點頭,心裡似乎很彆扭,說不上為什麼,抓耳撓腮的:「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為什麼偏偏是『八百』,說『五百』又能怎樣呢?總覺得這個數字有所依仗,否則不會讓大家如此篤信!」
「到了!」任冬月突然停下腳步,用手指著前面,有些遲疑地說道。
「這麼快?還以為要走很遠呢!」林雪樂呵呵地應了一聲,抬眼望去。對於任冬月的窘境,林雪早有準備,本以為會看到一間樸素無奇的帳篷,但現實的殘酷永遠超出她的想象——
眼前這座髒得看不出原本顏色的帳篷,只是勉強用幾根破木棍支撐著,拖地的部分完全浸在泥水裡,永遠無法干透的水印,在帳篷上留下逐次攀升的水漬,看上去真是可憐極了。更可怕的是,這帳篷里住的全是女生,帳篷卻偏偏缺失了最寶貴的門帘!透風不說,更無法保障隱私。外面已經破舊不堪,裡面相比也好不到哪裡去——怪不得會被吳二狗盯上,她們確實走投無路了。
「你們就住這兒?帳篷難道不應該是一樣的嗎?這是被強拆過的吧?」林雪拽著帳篷的一角,向後猛地一拽,這座岌岌可危的帳篷便輕而易舉地被「摧毀」了。帳篷下面是五個餓得面黃肌瘦的女孩兒,她們就躺在帳篷下,用木棍支撐著帳篷,聽說林雪是來接她們的,紛紛從地上爬起來,衝出門去,連帳篷塌了都不管,一見林雪的面便放聲大哭,
「女,女王,我們可把您等來了!我們,我們……」其中一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小個子女聲,一把拉住林雪的手,當場跪倒,就差沒頂禮膜拜了。
「你別這樣!」林雪及時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從半跪的狀態拽了起來,總算沒當著眾人的面上演「五體投地」的極端事件。不過,「五女痛哭」的橋段明顯引來廣泛關注,那些雖然不敢靠近,卻一直跟在林雪身後的別有用心者,立刻開始切切索索,明顯各有動向。
林雪最煩這種背後的手腳,而面前這五個哭成淚人的女人也讓她煩悶不堪——她不相信眼淚,因為哭泣改變不了什麼!
被囚禁的時候,她哭幹了淚水也換不來同情;被拋棄的時候,她哭得聲嘶力竭也換不來天地動容!
那個身形小巧的女孩子哭得太急,現在已經開始打嗝,但即便哭得喘不過氣來,她還是想哭,而且仍想跪下,整個人吊在林雪身上,一個勁兒地往下掙,看樣子是把她救世主來跪拜了。
「香香,你快起來!」任冬月面露尷尬之色,一邊看著林雪的表情,一邊趕緊把那個女孩拽了起來。但這個香香哭得腿都軟了,根本站不住,任冬月一鬆手,她就往下刺溜,乾脆一閃身,歪倒在任冬月懷裡,盡情地放聲大哭。
「哼,你以為我會救你於水火之中,所以感動成這樣?」林雪原本溫暖的目光突然變得陰冷,把香香看得心裡發怵,一時間竟然忘了哭泣,而是止不住地哽咽起來。
其他人也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挺直腰板、森然而立的林雪——她彷彿突然變成了一座冰山,冷酷、無情,且一臉看到笑話的戲謔。女孩們的心一下就涼了,剛剛湧起的那點希望,還未等遠航,便步了泰坦尼克號的後塵。
「怎麼不說話?你們不是準備了好多感激的話要向我表達嗎?我等著,誰先來?」林雪繼續冷言冷語地說著,看向突然變乖的香香,「剛才你哭得最激烈,不如,就你來說吧!」
「說,說什麼……」香香是個高中生,據後來任冬月的評價,她很有幾分自己的小心眼,做事之前總喜歡比別人更進一步,但偏偏她的那點伎倆大家都看得穿,所以倒也沒對誰產生影響。剛才那番哭號,有八成是發自內心,卻有不可忽視的兩成,是她在故意作秀給林雪看,想博取林雪的同情和好感。見林雪沒給好臉色看,她本想悄悄躲起來的,林雪卻故意點中了她,頓時讓她有些下不來台,把腦袋低得幾乎埋進胸口,聲音也小得跟蚊子沒啥區別。
「自己為什麼哭也不知道嗎?」林雪突然厲聲喝道。
香香是隊伍里年紀最小的,一直頗得長者照顧,尤其是任冬月,雖然任冬月自己的力量並不是那麼強大,但也盡全力將她護好,沒被任何人欺負到。所以,她還未曾真正面對末日的殘酷,只以為自己憑著那點小聰明可以混得很好。被林雪這麼一嚇唬,香香真的有點精神崩潰,原本快枯竭的淚水再次湧上眼眶,她扒住任冬月的前襟,也不敢大聲哭,只能默默流淚。
但這樣的舉動不僅不能讓林雪可憐她,反而更刺激林雪越加苛刻地用死寂來壓迫她。終於,香香在一片寂靜無聲中發出了第一聲哽咽,接著,斷斷續續地說道:「我以為,以為,您是來,來救我們的,所以,所以我……」
「你做了什麼,值得我來救?」林雪戲謔地笑著,問道。
「啊,我,我……」香香先是一愣,繼而漲紅了臉,羞愧地低下頭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重新把頭抬起來,卻不敢直視林雪,只是抓著任冬月的手,來回搖晃,「冬月姐,我幫了很多忙,是不是!」
任冬月為難地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林雪,本想說「是」,剛一把嘴張開,卻見林雪眼中劃過一道厲色,便立刻把到那口是心非的「是」字咽了下去,看著香香,微微搖頭。
「也許你們冬月姐說了我不少好話,但有一點,你們肯定沒有注意到,那就是,我林雪,絕不救沒有用的人!」林雪冷著臉,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今天就把這話當根釘子釘在這裡,你們若是想要不勞而獲,永遠蜷縮在我的保護之下,那就別怪我對你棄之不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