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致命裁決》(21)
擁擠地排隊
周一早上,控方小組成員在一家酒店碰面,吃工作早餐。皇家檢察署事務律師馬克·拉斯充滿了信心。
「再把幾個釘子猛敲到位,絞刑架就造好了。」他興高采烈地說著,滿嘴的香腸和雞蛋。「你預料會出現什麼問題嗎?」
「是有幾個問題。」薩拉邊喝著橙汁,邊若有所思地說。她發現馬克今天異常興奮,讓人難以招架。這不是他的錯。整個周末,她都在琢磨鮑勃為什麼突然想搬家,但毫無頭緒。他們是談過一次,但不知怎的,並沒有提到重點。看樣子,搬家只不過是他丈夫用來重新自我定義的一步棋,他想要重新開始。但是,為什麼這件事情現在如此重要,卻讓人相當費解。甚至還有個更深層的問題:他這嶄新的開始,把她包括在內了嗎?
她嘆了口氣,將思緒收回到當前的會議上。她確認凱瑟琳·沃爾特斯已經決定不出庭作證了。「我想,這個決定是正確的。但是,更讓我擔心的是,他們準備傳喚這個女孩的精神病醫生。」
「她情緒抑鬱,並不意味著會自殺。」拉斯邊吃著最後一口雞蛋煎麵包邊咕噥道,「你可以搞定這個的,一定能。」
「我會儘力而為的。」薩拉說,「但是,她堅持要單獨見基德,或許還與他發生了性關係——這都對他們有利,讓自殺聽起來更有說服力了,不是嗎?」
「怎麼會這樣呢?」
「好吧,想想看。大衛聲稱謝莉有雙重極端性格障礙,她情緒高昂時是真開心——興高采烈、充滿活力,堅定自信——但是,當她情緒低落時,正好相反,自我懷疑,缺乏信心,容易被大衛這樣的傢伙說服。很可能這就是大衛吸引她的原因。大衛是個個性很強的人,在指派謝莉做事方面得心應手。與謝莉的母親很相似,這很可能說明了為什麼這兩個人一見面就彼此仇恨。因此,謝莉試圖與他分手,但感到內疚,不太確定自己是否做對了,想回去再見他一次——謝莉並不真正需要袋子里的東西。而且,謝莉也確實原諒了大衛,她看起來不是這樣嗎?她同意和大衛做愛了。」
「同意?」特里說,「依我看,更像是強姦。」
「我們無法證明這點。但是,即使這是事實的話,也對他們有利,你沒看出來嗎?這解釋了後來發生的事情。大衛出門到商店裡去了,然後,謝莉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悔莫及,從廚房裡抓過一把菜刀自殺了。從心理上講,這完全說得通。」
「是的。但是,菜刀上有大衛的指紋,謝莉脖子上有瘀傷,以及她手腕被割的方式。」馬克·拉斯堅決地說,「這些都表明是大衛乾的。」
「我同意。這些是鐵一般的事實,不是心理推測。但是,其它事實對我們就不那麼有利了。例如,這個時間問題。特里,我今天下午讓店主過來。他會出庭嗎?」
「我想會的。」特里皺了一下眉頭。「不過,是韋爾·丘吉爾詢問他的,不是我。」
「丘吉爾?」薩拉驚詫地問道。她感到很疑惑,也有些憂慮。「我記得這是你的案子,不是他的。」
「確實,但那天我正要去見大衛時,埃絲特突然被送去了急診室,懷疑是腦膜炎。」他一想起這件事就不寒而慄,「因此,是韋爾·丘吉爾記錄了他的證詞,而不是我。不過,事情很清楚,對嗎?有什麼問題?」
「嗯,你記得賽文德拉是如何一個勁兒攻擊塔奇曼醫生的嗎?他把謝莉躺在浴缸里流血,直到急救人員趕到時她仍然活著的時間縮短了。在他的攻勢下,醫生把時間減少到十五或二十分鐘。因此,如果店主說大衛離開公寓的時間超過,比方說十三分鐘,那麼,既然救護車花了七分鐘趕到,我們的案子就會被打得落花流水。如果他是出門前割了她的手腕,當他回來時,她應該已經死了。」
「除非他是回來后才割了她的手腕?」特里說,「你知道,這是另外一種可能性。」
「現在沒有這種可能了!」薩拉用憤怒的目光注視著他,淡褐色的眼睛流露出明顯的不滿。她的神情表明,你應當知道這點。「難道你不記得上周牧師講的情況了嗎?」
「不知道。」特里皺了一下眉頭。「我沒有留下來看他作證。發生了什麼事?」
薩拉嘆了一口氣。「那位牧師確切告訴了賽文德拉他什麼時候在公寓外面看到了大衛。他說是3點54分。他晚禱遲到了,因此看了一下手錶。大衛是在3點56分撥打了999——也就是兩分鐘以後。這太快了,特里,他不可能在那麼短的時間裡把她殺死。不管怎麼說,想一想他是怎樣對接線員說的,『我的女朋友死了,她自殺了。』他不會那麼愚蠢——如果他僅僅在一分鐘前割了謝莉的手腕,他不會說那些話的。他會等待,留出一些時間,讓謝莉先因流血過多而死。這就是為什麼他要去商店的原因——留給謝莉足夠的死亡時間。因此,現在,要緊的是,他到底去了多長時間。」
「他待在商店的時間不超過五分鐘。」特里直截了當地回答,「店主對這點說得很清楚。」
「是的,那麼,我們希望在法庭上他會堅持這種說法。」薩拉若有所思地說,「否則,我們就玩完了。你明白吧?」
店主帕特爾(Patel)是位上了年紀的亞洲紳士,他個子不高,身材圓胖。他緊張而敬畏地觀察著周圍的一切。薩拉禮貌地指引他對一些基本信息進行了交待。他說,他的商店距離大衛·基德的公寓不到四十米,走路最多一分鐘。在謝莉死的那天下午,大衛來到店裡,買了一些橄欖油和鮮花。帕特爾先生說,大衛看起來很渴望與他交談。他正在為自己和謝莉做晚餐,鮮花是送給謝莉的禮物。
「你們還討論了其它什麼內容?」
「足球。我前一天觀看了利茲隊擊敗阿森納隊那場比賽。他詢問我關於比賽的情況,我告訴了他。」
「那麼,在談話過程中,他看起來是什麼表情?」
「或許有點不安。他一直流汗,可能覺得比較熱。」
薩拉微微一笑,以示對他的鼓勵。到目前為止,一切都在按計劃進行。帕特爾先生在他的證詞里說,大衛在店裡最多待了四分鐘,這說明,他離開公寓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六分鐘,這樣,他就很有可能在離開前割了謝莉的手腕,回來后發現她仍然活著。這時,他遲疑了一下,向薩拉證實了這一點。
「我想,這很可能是正確的,是的。我的意思是,我也是這樣對那位警察說的。」
「你指的是總督察丘吉爾?」薩拉面前放著證詞,在每頁帕特爾的簽名旁邊,都有丘吉爾的簽名。韋爾·丘吉爾以流暢、豐滿的字體,如實地記錄了店主的話。
「是的,我相信這是那位警官的名字。」
「很好。你現在還是堅持證詞裡面的內容,對嗎?」
「我……嗯,夫人,你是知道的,過了這麼長時間,很難記得太準確,但是……」
薩拉想,看在上帝的面上,不要現在才猶豫不決。我們就快成功了,不要這樣。然而,這個男人似乎遲疑起來。他半球形的棕色前額上,冒出珠子大小的汗滴,緊張地環視著法庭。她感到擔心,但不是特別驚訝。很多證人發覺,在公開法庭出庭作證是一場磨難,尤其是在這樣嚴肅的審判場合,被指控謀殺的那個男子離你只有幾米的距離,在被告席上瞪著你,就像大衛·基德現在這樣。於是她不動聲色地想幫助證人。
「但是,5月25日你給出這份證詞時,想必對事件的記憶要清晰得多?沃爾特斯小姐剛死了四天?」
「是的。是的,當然。」
「那麼,當時,你記得很清楚。你說,大衛·基德在你店裡待了不超過四分鐘的時間。對嗎,帕特爾先生?」
「那……我是對那位督察這樣說的。」
「謝謝你。」薩拉給了他一個溫暖而鼓勵的微笑。這個微笑是想說,你已經很好地履行了你的公共義務。只要堅守住你的證詞,再過幾分鐘,你的磨難就會結束。你可以回到店裡,太太平平賣你的烘豆了。
但是,離開之前,店主必須面對賽文德拉,他一直像老鷹一樣注視著他。昨天晚上,賽文德拉異常認真地研究了這個男子的證詞——由於他的這份文件上仍依稀留有貝琳達的香味,這項工作更讓他心情愉快。觀察證人席上的帕特爾時間越長,他就越有信心。薩拉要想勝訴,這名男子就稱得上是地基。如果他受不了壓力,那麼她正在努力建造的證據拱門就會在懷疑中轟然倒塌。而這個店主已經在冒汗了,即使面對一位友好的辯護律師。
薩拉坐下時,店主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而且流露出些許懊悔。賽文德拉站了起來,一直等待著,什麼也不說,直到店主不情願地轉過身來面向他。
「下午好,帕特爾先生。我叫賽文德拉·博斯。我是基德先生的辯護律師。」
「下午好,閣下。」
「閣下」這個詞很重要,它承認了賽文德拉的社會與職業地位。他的等級比這位年老的店主要高得多,或許,很有可能比他家裡面任何人的等級都要高。
「帕特爾先生,剛才,你對我博學的同事說,記住發生在六個月前的事情是多麼困難。」
「是的,閣下,我是這樣說的。」
「我相信陪審團成員都理解你的難處。我懷疑他們中的很多人能否記住發生在那麼久以前的事情。因此,如果我說,你根本不知道基德先生什麼時候進到你店裡,不知道他那天的到訪很重要,也不知道你應該記住這件事,這樣說合情合理吧,帕特爾先生。你只是想,他是突然進來買點食物,對嗎?就像其他顧客一樣。」
「是的,閣下,當然。」
「的確應該這樣。你能不能告訴法庭上所有的人,你估計每天有多少顧客去你店裡?我的意思是,總的來說。多少人?五十個?或許一百個?」
「生意好的時候,閣下,可能有兩三百人。」店主驕傲地辯解說,「我的商店生意很好。我一大家子人,全靠它養活呢。」
「聽你這樣說我很高興,帕特爾先生。這真是難能可貴。那麼,在這兩三百個顧客里,你能記清他們都買了什麼東西,他們在店裡待了多長時間,以及其它事宜嗎?」
「記不清,閣下,當然記不住。」
「毫無疑問,他們中有些人會與你談話。你能記住他們每個人說的話嗎?」
「或許一個,或許兩個。但記不住所有人。」
「那麼,當時你把這份證詞提供給丘吉爾總督察了嗎?在謝莉·沃爾特斯死去四天後。好了,今天是周一。例如,你能記起上周四誰來過你店裡嗎?」
「我……嗯……或許,能記得幾個。我不太確定。很難說。」
「你知道,帕特爾先生,我之所以問你這個問題,是因為在這份證詞里,你給警方提供了一些非常精確的細節,是關於四天前到你店裡的一位顧客的情況。」
「是的,長官。」
「你說——讓我看一看,我這兒有……」賽文德拉低頭看著手中散發著香氣的證詞裡面的一些語句,他已把它們標為黃色。「『……他知道店裡東西都放在什麼地方,很快就找到了。我們簡短地討論了一會兒足球,但沒有持續多長時間,因為他後面還有一些女士排著隊,非常擁擠。他待在店裡的時間總共不會超過四分鐘。』這很精確,不是嗎,帕特爾先生。『女士們在排隊,非常擁擠……總共四分鐘。』你真記得所有這些事情嗎?」
「我……我對那位警官說的時候,我是記得的。現在,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記得的沒有那時候清楚。」
「或許不是那麼確定。」
「不是那麼確定。帕特爾先生,你要知道這件事很重要,明白嗎?根據你的證詞,一名男子可能會被判處終身監禁。你已經在這所女王陛下的法庭上宣過誓,所言屬實。這位學識淵博的法官的寶座上方,還有王室的盾形紋章。」
看著眼前這一切,薩拉越來越擔心。店主額頭上的汗珠現在愈發明顯,人也更加焦慮。陪審員們正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他。
「是的,閣下。這點我明白。」
「那你仍然堅持你的證詞,是嗎?你打算告訴本法庭——在場的陪審團——你清楚地記得這名男子,基德先生,六個多月前在你的店裡待了多長時間?」
「這很難說,閣下。我就是這樣告訴那位警官的。」
「我明白。」賽文德拉嘆了口氣,好像對這個答案不甚滿意。「我們看看你的證詞,可以嗎?你面前有一份。是你的筆跡嗎?」
「我的?不,閣下。是那位警官寫的。」
「那位警官寫的?不是你?那他寫內容,你只是在上面簽名?」
「是的,閣下,就是這樣。」
薩拉把雙肘靠在桌子上,用指尖按摩著額頭。雙方律師對這個問題相當熟悉。根據警方的規章制度,只要辦得到,證人就應當親自書寫證詞,但在實際操作中,這種情況很少發生。這樣做的話,花費的時間要多一倍,很多證人根本就勝任不了這項任務,漏掉一些內容,包含大量不相關的細節,不會拼寫或是加標點符號。因此,警察會為他們代勞,寫出的證詞一方面能夠符合偵查目的,同時,也把自己推到了風口浪尖,可能會以偽造證詞的罪名遭到起訴。
對薩拉來說,問題就出在這名男子的證詞不是特里·貝特森,而是韋爾·丘吉爾為他寫的。在薩拉看來,丘吉爾對真理的尊重程度就如同狐狸對雞的尊重程度。
「在簽名前,你讀了他寫的內容了嗎?」
「是的,嗯……其實,是他讀給我聽的。」
「他寫完以後,大聲讀給你聽。然後,你簽了名?」
「是的。」
「我明白了。那麼,他有沒有讓你糾正他寫的內容?或許,補充一句話,解釋一下要記住這些內容有點困難?」
「沒有,閣下。全部都正確。」
「全都正確,是嗎?非常精準。他在店裡待的時間總共不可能超過四分鐘。帕特爾先生,你櫃檯上有秒錶嗎?」
「沒有,閣下,當然沒有。」
「然而,你陳述得很精確,說這名男子在你的店裡待了多少分鐘。丘吉爾總督察到底有沒有向你解釋為什麼時間那麼重要?」
「是的,閣下,當然。因為這名年輕男子謀殺了他的女朋友。」
「真的?他這樣對你說了,是嗎?」
薩拉輕輕地暗自嘆息。唉,特里,特里,為什麼你不親自詢問這名男子?
「是的,閣下,當然。每個人都知道這件事。這是我們在這兒的原因。」
「我們把話講清楚。他告訴你基德先生謀殺了他的女朋友,是嗎?不是說他正在調查她的死因,而是說這是個謀殺案件,是基德先生乾的?」
「是的,閣下。我想他是這樣說的。」
「很好。你非常誠實,帕特爾先生。那麼,這也是為什麼你特別記住了他去你店裡的事情,是嗎?因為你知道,或認為你知道,基德先生謀殺了他的女朋友。那位警察是不是也向你解釋了,為什麼基德先生在你店裡待多長時間這件事很重要?」
「是的,我想……如果他在我店裡待的時間較長,那麼,她肯定是自殺的。但如果只是很短的時間,那他就是兇手。」
「這是他對你說的,是嗎?在你做陳述之前?」
「我不確定他什麼時候說的。但這是真的,不是嗎?我的意思是,我聽說是這樣的。」
「帕特爾先生,你是不是在告訴陪審團,在你向警方做陳述之前,丘吉爾總督察就告訴你,如果基德先生只在你店裡待了幾分鐘,就證明是他謀殺了他的女朋友?」
「我不確定是不是在這之前。或許是在我做了陳述之後,我不知道。」
「但他確實這樣對你說了,是吧?」
「我想是這樣的,是的。」人們對他證詞的反應,比如法官和薩拉專註看著他的方式,不知怎麼比賽文德拉的問題更讓這位年長的店主身心疲憊。「或許,是的。我也可能搞錯了。」
賽文德拉認真端詳著這位證人。他焦急地注視著面前的張張面孔,大汗淋漓,肥胖的雙手緊張地握在一起,然後又鬆開。「你很誠實,帕特爾先生。在法庭上,這樣做很好,也很重要。也就是說,你記不清七個多月前,丘吉爾總督察寫下你的證詞時,對你所說的話?」
「是的,閣下,是這樣的。」
這位男子看起來如釋負重,但在薩拉看來,這只是暫時性的。賽文德拉對證人非常友善的話,通常就是他要使出殺手鐧的時候了。
「可你卻能記住,而且看起來非常精確,在5月21日那天,基德先生在你店裡待了多長時間。你覺得本法庭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店主猶豫了一下。「這個嘛,我不確定。我想……那時是記得的。」
「總督察坐在你面前,寫下你的話,讓你簽字的時候,你是記得的。你現在還記得嗎?你確信那位督察為你寫下的話都是事實嗎?」
證人席上兩隻胖乎乎的手緊緊握在一起,看得出來他內心很煎熬。「我不知道。過去很久了。我當時認為是事實。」
「你當時認為是事實,可看都沒看就簽了名。現在你倒記不起來,簽名之前總督察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能記起來嗎?那也是事實,對嗎?」
「我想,他說了我剛才告訴你的話。大衛謀殺了他的女朋友。所以我才要費力去回憶。這是我的義務,你懂的。她是個可愛的女孩。她來過我店裡很多次。」
「你費力去回憶總督察想要你回憶起來的內容。這才是事實,不是嗎?而且,他替你寫下了這些內容。帕特爾先生,現在好好想一想。你在女王陛下的法庭上宣誓不作偽證。你能不能誠實地告訴本法庭,我的委託人,那邊的基德先生,只在你的店裡待了四分鐘?他會不會在你店裡待了六分鐘?八分鐘?或許十分鐘?十五分鐘?你真那麼確定嗎?」
這名男子從口袋裡掏出折好的手帕,緊張地擦拭著額頭。
「閣下,這很難說。但他肯定沒有在那兒待上十五分鐘。十分鐘……嗯,或許。可能八分鐘。但我那時確實相信是四分鐘。我沒有撒謊,閣下,你是了解情況的。我努力履行我的義務,幫助警方偵破一起謀殺案。那個可憐的女孩——她被謀殺了!」
「帕特爾先生,你不知道真實情況是什麼。我們都不知道。她很可能是自殺。這就是為什麼你的證詞至關重要,你明白的。現在,我再問你一次。你能確信他只在那兒待了四分鐘嗎?」
帕特爾深吸了一口氣,從記憶中搜尋真實的內容,看起來要暫時退縮到自己的精神小天地里。接著,他嘆了口氣,抬起頭來。
「不,長官。誠實地說,我不能確定。」
雙方律師都知道,這樣的坦白非常可怕——可能是這次審判的決定性時刻。賽文德拉坐下,沖薩拉笑了一下,嘴裡輕輕發出「咔塔」一記聲響。雖然很輕,但薩拉知道它的確切含義:你已經輸了,親愛的,他把你丟在了污水溝里。如果大衛·基德在商店裡待了十到十二分鐘,他往返公寓至少需要兩分鐘,在門外與牧師談話需要花兩分鐘,那麼,他的不在場證明就會如他所願,完全說得通。他可能離開公寓十五分鐘或更長時間,這樣時間就足夠長了,他回去后撥打999時,謝莉仍然還活著,然後再等了七分鐘時間,救護車趕到。也就是說,在他出去的時候,她有足夠的時間走出浴缸,找到菜刀割破自己的手腕。帕特爾先生否定了他以前提供給警方的書面證詞,也正好給了基德一條救生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