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灰羽折翼

第17章灰羽折翼

安曉菲的事讓莫鳴身心疲憊，困擾了他整個下午，這個時候連去他平時最害怕的校刊社活動室都成了一种放松方式。

活動室今天又是全員到齊，大家還真是熱情高漲呢。

「喲！小鳴，今天也來了？」

看到莫鳴推開活動室的門，姜文泰誇張的打招呼，他可從來沒想過，莫鳴這傢伙教室到家兩點一線的生活會被社團活動給點綴呢。

「哦。」

莫鳴把書包往椅子上一放，然後坐到了原來的位置，手手肘有意的懟了一下姜文泰的腰，白了一眼。

「莫鳴同學，嘗嘗點心吧，自家做的。」

丘雛子拿出一盤賣相很好的豆沙卷遞給了莫鳴。

「哦，謝謝。」

莫鳴拿起一塊，很隨意的放進了嘴裡，突然瞳孔放大，說不出話，味蕾感覺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怎麼樣？小鳴，好吃吧？」

「嘛，真是不錯。」

「這可是雛子親手做的呢。」

莫鳴有些吃驚的看著丘雛子，原來所謂自家做的就是親手做的意思啊，真有一套。

「莫鳴同學別這樣盯著我看呢，就算是我也會害羞的。」

丘雛子臉頰泛紅，莫鳴也意識到自己盯得太久了，連忙移開視線。

「好呢，說正事吧。」

丘雛子的表情突然轉變了，有些棘手的樣子。

「這個問題還是很嚴峻的。」

「莫鳴不知道你能不能擺平呢？」

「學弟……看你了……」

另外三人也開始把視線聚在了莫鳴身上。

莫鳴一臉尷尬，心裡有些忐忑，「原來晚點來什麼事情都指望我啊……」

「這是……怎麼了？」

丘雛子把三十二期《灰羽》遞給了莫鳴。

「莫鳴同學好好看看這一期校刊吧。」

莫鳴有些緊張的接過《灰羽》，對雜誌裡面的內容有些懷疑起來。

「其他人都看了嗎？」

「恩，我們剛才一起翻看了一遍，莫鳴同學先把它看完吧，我們再統一一下意見。」

「好。」

莫鳴把視線放在《灰羽》上面時，就被它的封面給吸引住了，晴川高中校刊社著《灰羽》三十二期完結。淡藍色的校刊封面上，幾個碩大的黑體字，意在宣告《灰羽》的滅亡。

莫鳴不知怎的，一種莫名的恐慌。他翻開了雜誌之後，證實了這種恐慌，一面一面的翻閱之後，他臉色不太好看，終於十多分鐘過去，他粗略的瀏覽完畢之後，靜靜的把書合上，四人也直直的盯著他，期待他的反應。

「爛尾了。」

四人很又默契的同時收回視線。

「莫鳴同學，你說的沒錯，這本雜誌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都是失敗作，不僅不像是《灰羽》這種文學作品，甚至流水賬都有些過於生硬了。」

「關鍵是這些流水賬，一點實質上的內容都沒有，也可能是我看不出來有什麼內容。」

姜文泰發表了自己的觀點，很殘忍的評價，不過十分公正。

「這樣啊……」

莫鳴低下頭，又翻閱起《灰羽》來。

「莫鳴，你覺得為什麼？」

陳穎婕很迫不及待了，她也利用空閑時間讀過往期的《灰羽》，不得不說，她很喜歡這種有著新奇想法的校刊雜誌，但這一期，完全不是她先前所見到的《灰羽》。

「可能是時間過於倉促了吧……」

莫鳴不走心的回答了她，其實不是有意的敷衍，只是因為「這種事情我怎麼可能知道啊？」這種原因。

「莫鳴同學，我不認為是時間倉促導致的。」

丘雛子有些激動的站起身來，湊近莫鳴面前。

「額……為什麼……」

「這可是最後一期校刊啊，怎麼樣也得做到盡善盡美吧，但這種質量的校刊是不行的。」

「盡善盡美啊……」

莫鳴在思考丘雛子這句話，既然是最後一次，就應該完美收官不留遺憾，這才是正常的思維吧？

「還有，我不認為丘玲瓏學姐會趕不上進度，而且就算趕不上進度，推延一下出版的時間就沒問題了啊，根本不用把這種劣質的未完成品交上去，這實在不是學姐風格。」

「學姐風格啊……」

「還有，莫鳴你不覺得有些奇怪嗎？《灰羽》有完結的必要嗎？校刊社還在的話，完全可以交給下一屆去出版啊，到時候如果真的想要完結，也應該是部員商量后才做出決定吧，我總覺得……總覺得，過於倉促了。」

「完結啊……」

莫鳴接受大家一句一句的質問，也只是重複大家的話回應了一下，到底要怎麼做？或者上一屆前輩們想做什麼？莫鳴有些摸不著頭腦。

「話說，上一屆的成員還在，你們問一下她怎麼樣？」

莫鳴逃避了一下大家的視線之後，看向了楊虎虎學姐。大家突然突然反應過來，「她是學姐啊？」。

「虎虎學姐，我堂姐有說過些什麼嗎？」

楊虎虎也有些無所適從，支支吾吾的回應了她們。

「我……我是這學期才回來校刊社的，那個時候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

學姐老實回答了，自己參與校刊社編輯工作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這樣啊，那大家有沒有其它什麼意見？」

丘雛子開始集中民智了。

「部長，我想請問，上一屆《灰羽》的讀者多嗎？」

姜文泰舉起手來，問了一個有必要的問題，如果有讀者的話，校刊社這樣做無疑是自掘墳墓。

「其實有很多讀者，我向老師了解過情況，上一屆的校刊社雜誌是公開出售的，而且每期限制印刷三百份，基本上都是供不應求，很多學生都是相互傳閱的看。」

「這樣啊……難怪活動室這麼豪華，不僅學校撥活動經費，還有賣書所得的錢啊……哦，抱歉，打岔了。」

姜文泰感嘆的原因是上一屆果然很強呢，每一個學校都有校刊社，但每一期的出版，把編輯工作者除外，如果有三個讀者，那就算是成功了。三百本銷量是什麼概念？難以置信。

「沒關係的，姜文泰同學還有什麼其它的考慮嗎？」

「其實還有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不知道……能不能說。」

姜文泰有些顧忌，但大家全部心知肚明，這件事情關乎對於學姐的評價，而這個學姐又是現任部長丘雛子的堂姐，所以有些話自然放不開。

「姜文泰同學，這點讓我來說吧。」

部長很貼心。

「大家看過這本雜誌都知道，《灰羽》上面的文章全部是校刊社內部社員創作的，所以每一期上面作品的署名都有很多，但三十二期，上面的作者全部是丘玲瓏。」

全部是一個人，也就是一個人完成了校刊？校刊社是發生了什麼變故導致眾叛親離了嗎？還是學姐一個人執意的要將自己一手創造的《灰羽》給折翼了嗎？太多的可能性，莫鳴一直不發話，就是因為自己無法準確得知發生了什麼。

「雛子，學姐是憑藉著個人意志把《灰羽》完結的嗎？」

「可能吧，畢竟這本是堂姐她一個人編輯的。」

丘雛子語氣猶疑，想象中平時的堂姐應該是個怎樣的人呢？或者自己對她其實知之甚少？丘雛子很矛盾。

「那這麼做是為什麼呢？」

「我不知道，莫鳴同學你知道為什麼嗎？」

丘雛子最終還是把目光投向了莫鳴。莫鳴不想回答，揣測別人內心的事情，他向來不想做，為什麼你們要逼我去推理呢？這種事情是可以推理出來的嗎？或者因為我的話，你們要去否定校刊社的《灰羽》時期嗎？莫鳴有些生氣。

「想知道發生了什麼，就去問本人。」

這一句話把丘雛子說愣了，眼神的光芒黯淡了下來，莫鳴的語氣有些不太友善了。

「喂，莫鳴，你不能好好說話嗎？」

陳穎婕有些責備起莫鳴起來，莫鳴並沒有回應她，低著頭有些煩躁。

「好了，小穎穎，我們來討論一下眼前的事吧，比如下周五就是十月十五號了。」

不得不說，姜文泰在轉移話題這方面造詣頗深。

「是啊……十五號想，就是出版日期了……」

楊虎虎學姐連忙搭腔。陳穎婕雖然還想對莫鳴繼續說些什麼，但看著氣氛有些奇怪，於是就放棄了。

「那大家彙報一下工作吧，從我開始。」

姜文泰首當其衝的主持起會議來。

「現在總共有三種徵稿渠道，一是校刊社的投稿箱投稿，二是老師推薦的投稿，三是網路郵箱投稿，這三個基本上都建立起來了，就等我們的徵稿要求了。」

姜文泰是一個做事讓人不能挑剔的人，凡是做到極致是他常說的一句話。

「那文泰過了就是我了。」

陳穎婕拿出自己的小熊筆記本，這是她的會計用小熊本。

「那個呢，活動經費呢，已經跟學校申請到了一部分，加上之前的還剩下的經費你，稿費和印刷費是不用擔心了，我的報告完畢。」

陳穎婕合上小熊本，到了楊虎虎學姐的緩解了。

「四格漫畫……已經畫好了，就先不給你們看了。剩下來的就是連載……連載漫畫了。」

終於還是回到了原點，上一期的《灰羽》怎麼解決？是一個很嚴肅的問題。氣氛有凝重了起來。

打破這個凝結的氣氛的也只能是部長了。

「那個……大家幹得不錯，我呢……我已經原諒莫鳴同學了。」

丘雛子小聲的嘟囔。

莫鳴感覺十分的莫名其妙，謝謝你的原諒？什麼鬼啊唉……就算是吵架，是雙方的問題吧？擅自原諒我是什麼意思？

「額……我做錯了什麼，要被原諒嗎？」

莫鳴一臉獃滯。

「你凶我……」

丘雛子非常的委屈。

「我只是，我只是實話實說吧……」

「好了，莫鳴別說了。」

陳穎婕顯然是想阻止莫鳴，這傢伙真是不解風情。

莫鳴也不想開口講話了，本來他就不屬於那種喜歡和別人爭執的人，今天更沒有必要。

丘雛子整理好心情之後呢，開始發揮部長職能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關於之前的連載了，我個人的建議是，重做三十二期，因為並沒有發行，所以就當那期不存在吧？大家認為呢？」

那本三十二期在各種意義上都不應該發行，作為校刊社的後輩，理應為前輩們收拾爛攤子。

「沒有異議。」

「我同意雛子的說法。」

「說的……好。」

大家一致同意，不過好像少了一個聲音。

「莫鳴同學？你覺得呢？」

丘雛子又恢復了以往的清澈的眼神，真是個樂觀的傢伙。

「額……你們覺得可以就……」

「那你的看法呢？作為校刊社的一員，莫鳴同學休想逃避責任哦！」

「好吧……同意。」

現在是真的全票通過了。丘雛子有些稍稍興奮了起來，因為她要宣布一個出乎人意料的事情。

「大家聽好了，下周五，也就是十月十五號，三十二期《灰羽》正式完結！」

「唉？雛子你是說真的嗎？剛才不是還說上一期不算數嗎？」

「部長的意思是，讓上一屆的《灰羽》完結，然後……」

「然後辦我們自己的雜誌！」

突然場面熱烈了起來，丘雛子一臉興奮，彷彿在激烈大家，「在座的各位都是時代的開創者呢！」

「沒有異議！」

「好啊！同意！」

「學妹做的不錯。」

「……好。」

大家的反應讓丘雛子很滿意。

「現在好像也不早了，關於承上啟下中承上的環節，我們明天繼續商量吧，希望屆時大家能夠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解散！」

會議圓滿成功，但說是解散，不大的鎮子上面，除了楊虎虎，大家回家的方向基本上都是一致的。所以部長帥氣的說完解散后，大家又一起走了十分鐘，直到分別的十字路口。

「諸位再見。」

丘雛子向大家招手揮了揮手告別，然後另外的三人就往老街的方向走。

「小穎，你先走吧，我跟小明去一趟書店。」

走了不遠后，姜文泰突然的提出要去書店。

「唉？你們去看書啊？我也去。」

「不是……我們假意看書，其實是想去打幾盤電玩。」

「打電玩啊！來吧，咱倆好久們比比了，今天一定吊打你呢。」

「其實只是路過電玩店，最終目的還是想去看電影。」

「唉？兩個男生看電影？帶上我一起吧，這樣沒那麼奇怪，最近上映的……」

「穎婕，回去。」

姜文泰一臉微笑，但語氣強硬，他就是不喜歡陳穎婕這一點，沒腦子。

「唉？」

「快走吧。」

姜文泰推著陳穎婕的背，把她往家裡趕。

「好了……我走就是了。」

陳穎婕不太懂，但還是勉強的回家了。她走了后，姜文泰才走到莫鳴身邊，一臉尷尬。

「這傢伙，完全不懂看氣氛呢。」

「嘛……這樣不是挺可愛的嗎？」

莫鳴覺得沒什麼所謂。

「可愛嗎？那請你收了她！拜託了！」

姜文泰雙手合十，低著頭，語氣誠懇。

「你們的事我才不想插手。」

莫鳴擺了擺手，毫無興趣的樣子。

「回家吧，繞繞遠路。」

莫鳴朝著與陳穎婕相反的方向走，三人的家都在老街，陳穎婕和姜文泰是鄰居，莫鳴的家離他們也不遠。

「好的，你肯定是有什麼話想要對我說吧？小明。」

姜文泰笑嘻嘻的。

「真是有意思，不是你特意把她岔開的嗎？」

「好吧，就當是我有話對你說吧。」

姜文泰又不懷好意的笑了，莫鳴有些不自然了。

「啰嗦。」

「小明你覺得大家為什麼什麼事情都問你嗎？」

「我也想……知道呢。」

「因為只有你可以做到。」

姜文泰笑嘻嘻的語氣終於平淡下來，莫鳴知道這傢伙笑著說的話可能摻著一半水分，但只要是冷靜的說著，那一定都是肺腑之言。

「你太高估我了。」

「有點嫉妒呢，大家都在依賴你呢？」

姜文泰看著莫鳴的眼睛，很是認真。

「少開玩笑了……」

莫鳴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要被別人依靠什麼的，太累了，他可承受不了這種重壓。

「難道沒有嗎？」

「都是部長脅迫我，我才會做那些麻煩的事的，這能怪我嗎？」

莫鳴不是反問，而是一種疑問，他真的想知道，是不是他的錯。

「不管你是不是自願的，你已經讓大家覺得你可靠了，接下來的事情，無論什麼樣子的，你都得承擔呢。」

姜文泰終於爽朗的笑了。

笑著說這種話，我應該相信嗎？莫鳴不敢看著這傢伙。

「大概吧……」

莫鳴低下頭，不知道怎樣做才是正解，或者這個正解真的存在嗎？

「你的生活的確改變了。你喜歡這種改變嗎？」

一針見血。

「我……不知道。」

莫鳴又逃避了，他害怕的不是去做，而是做不到是否會辜負那些人的期待，這種重責他是承擔不了的。

「好像能夠稍稍理解丘學姐的心境了。」

「哈哈，是么？」

姜文泰看到沮喪的莫鳴，有些得意起來，終於有人能夠剋制他了。

「還有，小明啊，你真的以為丘雛子沒有想過去問丘玲瓏學姐？」

莫鳴愣了愣，心裡喃喃，「這個我當然知道，這溫柔的傢伙，怎麼回去戳別人的痛處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