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棺下有棺
又等了一會,火基本上燒盡了。
我和順子相互看了看,雖然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心裡都清楚,無論如何都要弄清楚這墓坑底下到底還有什麼東西。這種屍蟲以食屍體或是腐肉為生,如此空空的一個墓坑,根本不會無緣無故地冒出來這麼多屍蟲,只有一種解釋,就是這墓坑的底下還藏著什麼我們不知道的東西。
我和順子眼看著坑裡的火苗一點點的消失,冒了好一陣子黑煙,夾雜著一股焦糊的臭味,讓人作嘔。
直到確定屍蟲都被燒死了,沒有一個活口時,我和順子才掄起膀子,舞動手裡的鋼鏟開始把坑向外擴大一下,好在凍土層已經破壞掉了,下面的土很鬆軟,工夫不大,就把墓坑擴大到了二米左右見方的大小。
看著基本上夠用了,我這才跳進了墓坑,強忍住噁心用鏟子把燒死的屍蟲扒拉到一起,再都鏟到挖好的一個坑裡,用土掩埋好,又招呼順子一起接著開始往下挖。
又挖了將近半米左右,剷頭「鏘」的一聲好像碰到了石頭上,我和順子都是心中暗喜,看來果不其然,下面真還別有洞天。
為了避免大意之下再陷入被動,我告訴順子在邊上幫我警戒,我自己則小心的用鏟子開始鏟土,清理的差不多時,才發現下面確實是具石棺,出乎意料的是這石棺有些袖珍,只有一米見方大小,要是葬人可有點憋屈,我和順子也愣住了,這麼點的石棺說是棺材吧,也放不下一個人啊?難不成是嬰兒棺?
我用手把石板上的土塊清理掉后,竟然意外的發現石棺的蓋板上好像刻著一些紋飾和圖案。看到有石刻圖案的出現,我和順子有些高興,因為一般這種石刻圖案都會刻一些墓主人的生平事迹或是相關的重要事件,對於查明墓中這主兒的身份來歷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或許直接就能弄明白這墓里埋的到底是什麼人。
我讓順子也打開手電筒幫我照亮,這才看清上面的紋飾。石板上刻著兩隻展翅騰飛的仙鶴,還有一間大的殿堂。在殿堂兩邊是蒼簇盛旺的青松,柏樹,大堂前面是片開闊的草地,草地的中間是通往大廳的石階路徑,顯得十分清潔幽雅,台階上站著一個人,穿著盔甲,霸氣十足,威嚴莊重,只是臉上畫得亂七八糟,怎麼看怎麼像是戴了一個面具似的,只能隱約的看到眉目鼻口的輪廓,待要仔細分辨的時候,又似乎臉上光光的,什麼都沒有刻,透著一種怪異。
驟一看到這圖,我突然感覺有些眼熟,冷不丁地想起小時候爺爺起墳時,當時棺材正面繪製的彩繪圖案好像與這個石刻畫的基本上一樣,但是因為當時只是一瞬間的記憶,又時隔多年,也有點記不太清了。
我和順子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究竟來,就招手叫佟佳過來看看,畢竟人家比我們有文化。佟佳小心的下來后,站在我旁邊看得很仔細,眉頭緊鎖,一言不吭。
旁邊的順子有點憋不住勁了,就問佟佳:「妹子,你倒是說說啊,這是啥玩應兒?有啥講究沒有?」
佟佳不好意思的沖著順子笑了一下說:「據我看這是清早期時代的刻工,畫面似乎是一個理想的生活境地,可能與墓主人追求的生活有關,類似於古人的升仙得道的意向吧。畫中的建築風格不屬於任何一個已知的朝代風格,估計應該畫的是仙境里的天宮。畫中的人的服裝有點女真的裝束,但也不全是,可能是我知識不夠吧,要不就是這幅畫很大程度上都是一種臆想,但是這畫中卻有兩個字我認得。」
聽佟佳這麼一說,我和順子不斷地點頭,后又聽她說有字,就都睜大了眼睛去找,可是找了半天也沒有發現哪兒有落款或是題記,佟佳看我們沒有找到,就指了指畫中的殿堂正門之上的匾額。我和順子來以為應該是在哪裡有什麼簽名落款的,所以根本沒有注意畫面中的圖案。仔細的辯識了一下,也感覺根本不像個字,倒是像極了畫速寫時的那種筆法意境,有形無實。
佟佳看了順子一眼,又看著我說:「這兩個字是古滿文字『大過』。」
「大過?誰有大過?是墓主人自己在懺悔自己犯下的大錯?還是說別人犯了『大過』?」我說出了我心裡的疑問,但大牙和佟佳都兩手一攤,一無所知。
事已到此,也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只能打開石板,看看究竟了。想到這兒,我站起身,讓佟佳先回到地面上去,畢竟這裡的潛在危險還是未知的,總不能讓一個姑娘和我們冒險。等到佟佳回到了地面上,我和順子這才開始行勸,用鏟子當撬杠插進石板下的縫隙里,雙膀一較力,一咬牙,連著用了幾次勁,終於石板「嘎吱……嘎吱」有了些鬆動,開始緩慢的移動起來。這塊石板不知道為什麼出奇的沉重,我和大牙差不多把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就聽到「咣「的一聲,石板終於被撬到了一邊,我和順子比猴子都敏捷的連竄帶跳的爬到了地面上,和佟佳一樣伸脖子往下瞅著。
就這樣直勾勾地往下盯著足有十多分鐘,也不見有啥動靜。順子有點耐不住性子了,瞅著我說:「亮子,我看沒啥事,我先下去看看吧,現在已經凌晨三點多了,再有兩個小時也就亮天了,咱可得抓緊啊。」
我聽順子這麼一說,也抬頭看了看天,的確,這一番折騰,幾個小時就過去了,眼瞅著天就要放亮了。農村都有早起的習慣,五點左右就會陸續的點燈起來忙活了,再耽誤下去,止不定又有什麼麻煩呢,想到這裡,我一手拉住順子:「你先等等,我下去看看,要是有事,也免得被動。」
順子聽我這麼一說,也知道是我是害怕他出事,不過這小子也是倔得出名,要面子的人,見我一有事就把他和佟佳擋在身後,也有點過意不去,也備不住想在佟佳面前表現表現,樹立一個高大威猛的形象,反手卻拉住我說:「亮子,這次該我了,你們放心,這事我有分寸。想我也是右手畫圓,左手畫方,予智予雄,足智多謀之人,一身的武功更是神出鬼沒,此等小事,手到擒來。」說著,「卟嗵」一下就跳到了石板旁邊。單膝跪在石板上,蹶著了屁股透過石板剛推開的縫子用手電筒往裡照了照,看了一會兒后才回頭喊我們:「下來吧,沒事,裡面有幾個罐子和一個箱子。」
聽順子這麼一說,佟佳就要下去,我一把按住她,讓她在上面先等等,我再下去看一下,其實我是不放心順子,擔心他大大咧咧地看不全面,我才先一個人下來,我蹲在順子的旁邊用手電筒照了照裡面,確實像順子所說的,裡面的空間不大,深也不到一米,平放著兩個罈子和一個箱子,感覺沒有什麼危險,這才招手讓佟佳一起下來。
既然都打開了,也沒有什麼好尋思的,只能取出裡面的東西看看究竟,順子伸手就要去捧,我手疾眼快的一把給他拉住了。
「你真是膽大不要命啊,是不是覺得死容易,活著太難還是咋的?你知道上面有沒有毒藥或是機關啊?不用說別的,單看這墳這架勢,一看這主兒生前就不是省油的燈。」
順子聽我這麼一說,也有點后怕,訕訕的一笑說:「我也是一時大意才自亂了陣腳,想我也是中硫砥柱,國之棟樑,還真不忍心這樣就拋棄生我養我的祖國母親和小米飯把我喂大的父老鄉親,真是慚愧啊。」
佟佳呵呵一笑,她指著裡面的東西說:「放心吧,不會有毒,應該也沒有什麼機關。」
我和順子聽她語氣如此肯定,都轉頭看著她,她笑笑說:「你們有沒有發現罈子上還有螞蟻呢,要是有毒早就給毒死了,至於機關都是在地宮或是大型陵墓中才會有,這麼點的一個普通墓坑,沒有條件布置這個。」
聽她一說,我們也發現罈子上確實有幾隻螞蟻,罈子陰景處似乎還有個螞蟻窩。
墓穴中出現螞蟻是風水師擇地的敗筆,也是風水變凶的表象。下葬選地有很多擇地規則,如在挖墳時如有硬塊石頭也不宜下葬,這種叫做牯牛地後輩窮且硬。
順子聽佟佳說完后還是示意我們往後讓讓,然後他自己小心翼翼地捧起了箱子。
箱子看著是石頭做的,也不是很大,三十厘米見方的,估計重量不輕,見順子的胳膊都綳直了才把這箱子從裡面捧上來。果然沒有發生什麼意外,順子直接把箱子放在了地上,我們三個人都圍著蹲下來看。
就在精神高度緊張,精力高度集中的時候,突然一股臭味飄了過來,奇臭無比,讓人聞著就倒胃。
順子一捂鼻子沖我嚷嚷:「亮子,你小子能不能講究點啊,人多能不能憋一會啊,太他媽臭了。」
我一聽順子嚷嚷,反口回擊:「順子,閉上你的臭嘴得了,我還不知道你啊,放屁瞅別人,故意轉移目標。」
順子一聽我這麼說,一陣的起誓發願,死活不承認這屁是他放的。
突然,我倆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佟佳,這時佟佳小臉緋紅,神情很窘迫,我和順子正要壞笑時,佟佳才有些羞赧的說:「看我幹什麼,真的不是我啊。」
我們三個相互的打量著,猜測著,不知道是誰先往下掃了一眼,於是,所有的目光都集中的下面的那兩個罈子上。
順子小心的哈下點腰,用手輕輕的扇了扇罈子口,頓時臉上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樣難看,一個勁的吐唾沫,指著罈子說:「唉呀媽呀,太臭了,太臭了!」
我和佟佳這才知道這股惡臭的源頭正是那罈子。再看那罈子估計也就是三十多公分左右,外形有點像「燈籠瓶」的造型,胖胖的,沒有什麼脖子,只是口略大了一點,更像農村用的那種腌菜的罈子,只是高了一些。
我示意大家稍稍離遠一些,用手中的鏟子向其中一個罈子。「嘩」的一下,罈子碎了,流出來一些湯湯水水,很稠,感覺粘乎乎的,顏色有些暗紅髮黑。裡面還有一些看著像是腐肉塊的東西,淌出來了一大堆,就像喝白酒喝多了吐出來的東西一樣,酸臭難聞,噁心至極,裡面還有許多像蛆蟲一樣的東西拱來拱走。
這下子,就算定力再好也忍不住了,這股臭氣撲面一上來,我們三個人都忍不住了,胃裡一陣翻騰,各自找個旮旯,嗓子眼一松,「哇,哇」的好一陣嘔吐,估計苦膽都要吐出來了,直到吐出的東西都是酸水了,實在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了,才感覺胃裡好了一些。
順子擦了擦嘴,使勁的吐了幾下唾沫,這才問我:「亮子啊,啥東西,好像是肉湯子里生蛆了吧?」
佟佳一聽這個又忍不住的要吐,用手掩住口,不停的在深呼吸,表情極度痛苦,沖我們連連搖手,似乎已經到心理承受的極限了。
直到這時我才知道,為什麼今天碰到這麼詭異的事,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趕忙招呼順子把箱子先給佟佳,然後放了把火燒了罈子里的東西,又把土回填上。一邊填土,一邊把剩下的所有的胡椒灑在了裡面,不知道這樣做到底有沒有用,但是起碼可以中和一下裡面的陰氣。
等把墳頭重新填平后,看看錶也快到四點了,馬上就要天亮了,絲毫不能耽擱,就拉著順子和佟佳往回跑,進了村子后,一路上依舊是提心弔膽,躡足前行,好不容易才順利的潛回廂房。
剛進屋后不太久,村子里各家相繼都亮了燈,雞鳴犬吠,煙囪也升起了炊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