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要工錢的夥計
男子抬頭看著說話人，聳了聳肩，攤開雙手，「你看到了。」
清音朝他住的院子望去，只見昨日的粗壯婆子正將院門繫上大鎖，頓時明白過來。
眼前人一副落魄饑寒模樣，清音嘆了口氣，「要是沒吃飯，我店裡有，進去用一些吧。」
男子頹廢一笑，懶散的靠在牆頭，並沒有起來意思，「我現在身無分文，吃不起館子。」
「這頓我不收你錢，進來吧。」清音說完朝鋪子走去。
男子挑了挑眉，也沒說什麼，起身拎著包裹跟隨而去。
一碗熱面和兩道小菜上桌，男子早已飢腸轆轆，拿起筷子大口吃起來。
他吃的豪放但卻不粗俗，對面的清音倒了碗茶推過去。
男子也不客氣，接過道謝，仰頭一飲而盡，「老闆娘真是好心。」
「一頓飯而已。」清音說的淡然。
男子搖了搖頭，聲音輕快，「我是說，你這餐館兒生意不好，還顧得上接濟別人。」
清音打量著對面人，十五六歲樣子，眉眼跳脫，精神飛揚，明明一身落魄卻洒脫爽舉，大有幾分豪情肆意。
「你知道我這裡生意不好？」
男子笑了笑，「都在一個街頭住，你這每天進來出去幾個人都能看得到。」
清音一抹苦笑，不再說話。
一刻后，男子吃飽喝足擦了擦嘴，環顧了圈鋪子，再看向面前女子時笑得清朗。
「這樣吧，我來給你做幫工，幫你經營店鋪如何？」
「你既然知道我這裡生意不好，就該知曉，我是沒有多餘的錢再僱人。」
「我可以先不要工錢。」男子豪氣道，眸色明亮像晴日陽光，「只要管我吃住就行。」
清音看了他一眼，收回眼神。
見對方似沒把自己的話放心上，男子繼續道，「你不用把我當壞人，對了，我也該自我介紹一下。」
端正了下坐姿，清了清嗓音，像模像樣道：「在下姓江，名雲輕，家中原是一方富商，母親早逝，前不久父親生意遇騙，家業都賠了進去，我爹急火攻心一命嗚呼，我也由此流落街頭，我家世代經商，對於做生意還是有些頭腦。」
聽到這兒，清音這才重新審視面前人。
「家裡遭了這等變故也是可憐，難為你這麼年輕心境還這麼好，真是難得。」
江雲輕笑得明朗，「老闆娘何嘗不是。」
明白他話意，清音淡淡一笑。
見女子來了興趣，江雲輕趁熱打鐵，「要不這樣吧，你先留我在這兒，只要管我吃住便可，工錢我不要，三個月後，如果這裡生意轉好，到時你再長期雇我，付工錢，若是沒有任何起色，我到時候捲鋪蓋走人，絕不多留。」
男子有些弔兒郎當，還帶著一絲輕狂張揚，可他眉眼清亮不失正氣，讓人生出莫名信任。
許也是不通商道實在經營困難，亦或是對男子處境同情和白日仗義相助的感激，宋清音竟鬼使神差答應下來。
男子很開心，瀟洒一笑，「下午剛被趕出來，晚上就有了住的地方，看來天不絕我。」
「不過我這裡條件不好，後院兒只有兩間房，只能將雜物間騰出來給你。」清音道。
男子擺擺手，十分隨性，「沒關係，我不挑，有個遮風避雨地方就成。」
小月把後院雜物間東西都清了出來，江雲清也上前幫忙，將裡面陳置已久的舊床收拾了出來。
回到房間，小月將門閂上好，有些擔憂道：「小姐，咱們對這人不知根不知底兒的，就這麼讓他住進來會不會有危險？」
「無妨。」宋清音平靜道，「富商江家我略有耳聞。」
「且咱們兩個獨身女子在這裡，時間久了不免被賊人盯上，院兒里有個男子還安全些。」
安雪尋釁也是他幫忙解的圍，眼睛是騙不了人的，從那雙清亮的眸子能看出，這人絕非歹人。
這晚，宋清音這兒倒是平靜，寧王府卻鬧翻了天。
薛姨娘被安雪下令打了十個嘴巴，心高氣傲的人被下了顏面委屈不已，哭著喊著尋短見。
王府正房，氣氛凝重。
「本王危難之際，是玉兒的兄長冒死相救，他臨死前將妹妹託付於我，本王親口答應照顧他妹妹終生。」
寧王板著臉，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情緒。
「結果今日差點把人逼死了，若非發現及時，她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豈不讓人議論本王苛待恩人託付。」
安雪委屈答答坐在一邊，「王爺是怪雪兒了？明明是薛姨娘不敬雪兒在前。」
「事情經過本王已經了解，你一句讓她們莫打擾，她們自然以為是可以回去了，說到底，不過是彼此言語理解不同造成誤會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安雪心火怒涌卻不好表現出來，雙手絞著手帕，再三猶豫還是決定說出來。
「王爺，薛姨娘出身布衣，能入府做貴妾是福分，就因雪兒小小懲戒了下，她就想不開自盡，這般心高哪裡像布衣女子，倒像是官家小姐似的，王爺.......不覺得其中有問題嗎？」
寧王看向妻子，品著這話。
安雪繼續引導，「被人及時發現救下，有這麼巧嗎？」
「你意思是她故意的？」寧王問著。
安雪低下頭，一臉憂悶。
「你想多了。」寧王直直道，「薛姨娘雖出身庶民，卻是有幾分心氣兒，平民女子也有心性，一樣不堪受辱。」
「受辱？」安雪重複的這兩個字，表情明顯幾分不滿，「王爺意思是說雪兒欺辱她了？可明明是她先」
對上丈夫篤定眼神，後面話堵在嗓子說不出來，抿了抿唇，淚水在眼眶打轉，啪嗒一下，淚珠掉下。
看到心愛女子哭了，寧王心尖一軟，這才發覺自己方才有些生冷。
「本王不是怪你。」寧王放柔聲音，輕嘆口氣，「只是說....你今日行事有些猛浪了。」
倒也不是對薛姨娘多寵愛，實在是對方哥哥救過他性命啊，真正讓他生氣的是今日險些釀成大錯致他清名受損。
「柳姨娘一向老實本分，膽小懦弱，薛姨娘雖有幾分脾氣，可也未失過規矩，她們不是生事之人。」
這一點寧王還是有把握的，過去幾年，府里一妻二妾一直和睦安寧，後院從未出過任何雜亂，可見兩個侍妾都是本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