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柳門與草台

第26章 柳門與草台

第26章柳門與草台

而這物體的經脈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那就是紋路。

紋路先天是順經,也叫陽經,後天捏造而成,就是逆經,也稱陰經。

有陽有陰,這除歲法若是略加手段逆施,便是增歲之法,倒行逆施是違天意之大道,是為禁術,僅歷代掌門才知其存在了。

何洛雖然下過山,但他往年在山上學習散漫,後來師父伍三思撿了個師弟毛珌琫回來,有了點危機意識,又有大師兄得比較厲害的想法,才逼得他這幾年用起功,但師父並未覺得他心性磨礪得可以下山歷練,故而何洛一直只給師父打下手,自己獨擋一面真正施用,這還是開頭一遭。

他有些激動,也有些緊張,這樣一來,便是深呼吸好幾回都不能放鬆狀態,全身不自主的有些小綳。

坐了許久,手至於爐上,除了陰穢太重入手冰寒之感越來越重,其他的還真沒有感覺。

試了好一陣,最後何洛睜開眼,長嘆一聲,知道今早的機會,怕是自己浪費了,只能看明早。

帛派之術,多選於晨,是因為早上太陽升起,紫氣外泄,那一刻是清正陽罡之氣最盛之時,若非此時,便要選擇雷鳴電閃之時,如此以浩然正氣壓制陰邪穢污,才能達到去歲的最佳效果。

這事急不來,也要看天意,順其自然。

收拾好傢夥,何洛站起來與夥計招呼一聲,回去補覺。

他一睡睡到快午時,看好了時間把染了血的硃砂拿出來擺於桌上。這個時候讓硃砂擺於空氣里,利用正午時的陽氣猛升,助硃砂融合吸收雞冠血。

等練了趟功,阿四兒來看他起沒起,見到起來忙給何洛遞信:「何師傅,早上外頭來了個自稱范十九爺手下的人,遞了個口信,想請您往范十九爺那兒去一趟,可您剛睡下,我見他不著急,就說曉得了,沒敢具體回他。」

「除了這位,後頭又來了一個,這個年紀大,說是姓扈,您一聽就知道他是誰了,他身邊還跟了個年輕姑娘。」

聽完何洛心裡一喜:這兩個人找過來,怕是發下的懸賞有消息了。

隨即心裡心虛,當時應了五十個大洋,可自己手裡現在才只有一點兒,哪夠得付他兩家?算了,先去聽了再說,不行抽空子去外頭古玩攤上看看能不能撿個漏補上。

這回何洛留了個心眼,天一黑活一收揣上錢袋,和店裡的管事楊管事說了一聲就出了門。

一出門就被兩個人左右一夾給攔住了。

「何師傅吧?范十九爺請您過去一趟。」

「何師傅,你要找的人有眉目了。」

兩人異口同聲後面面相覷。

這下好,跟哪個去都不像樣子,何洛想了一下,乾脆和兩人道:「這個時候正是飯點,不如小弟做東,跟你們都走一趟,請十九爺和扈哥呷館子去。」

他這話漂亮,解了雙方尷尬下的一絲火氣,於是場面平和下來,何洛沒錢沒底氣,轉身進店子又問管事能先支點工錢不,楊管事痛快應了,提前給何洛支了三十大洋,他全揣上了才覺得底氣,叫了個寬敞的人力車,三個人擠上車先奔近的扈老十那兒,再去了范十九爺處。

范十九爺是個愛聽戲的,聽說請吃飯,連連笑著說好,沾了何兄弟的光,提議去太平街的宜春園茶館。

這地方在省城地界有名得很,台上唱戲台下觀眾喝茶吃瓜子聽戲賞曲,扈老十沒反對,何洛便應了,只是幾個男子看著扈老十身後安安靜靜跟著的做女學生裝扮的慧巧,都有一絲尷尬。

范十九在裡頭算是地位最高,他咳一聲,轉著大拇指上套的玉扳指道:「都是男子去的地方,老十啊,你再帶著孟長老的寶貝徒弟可有些不適合。」

說著看向慧巧:「你看你一個女伢子,大晚上的跟我們一群粗漢子呷館子聽戲不太好,這樣吧,我喊兩個人送你先回客。」

范十九這話說了,慧巧起身道了謝:「是慧巧不懂事,給十九爺和這位何大哥添麻煩了。我先走了,麻煩十九爺。」

她笑起來唇不露齒,有種叫人憐惜的柔美,彎柳眉,大杏眼,長得清純可愛,等目送她出了門,何洛才收回眼神,心頭一絲哪兒見過的熟悉感被范十九和扈老十一打趣,便隨意散開了。

「眼珠子都要粘上去了,小兄弟莫不是動心了?」

「戲文里也說:顛不刺的見了萬千,似這般可喜娘的龐兒罕曾見。則著人眼花撩亂口難言,魂靈兒飛在半天。」

「餓眼望將穿饞口涎空咽,空著我透骨髓相思病染,怎當他臨去秋波那一轉!休道是小生,便是鐵石人也意惹情牽。」

「明白明白,」范十九一邊上車一邊拍何洛肩膀道。「只是這位你就看看,可莫要有想法,她是孟長老的徒弟,莫看她現在學生樣,再等兩年,那就是孟長老的屋裡人。」

說完了乜另一輛車上的扈老十一眼:「你說是不嘍。」

扈老十被他人這樣說自己門派長老的私事,有點丟面子,可這事好多人都知道,長老也裝傻充愣當不曉得,他點點頭,「也是五小姐大了,該熟悉熟悉江湖上的事,大長老就安排她跟在我後頭見世面。要我講啰,哪有個江湖人養得那樣嬌滴滴弱不經風,跟著我這樣的老粗在外頭走,我都不好意思不裝斯文,難受。」

何洛和范十九爺都笑起來。

何洛擺手:「我才冒想那些個,就是剛看她長相,覺得像在哪見過,范十九爺,扈哥莫笑話了,聽你們一說,我也更不得有想法。」

自去過電影院,何洛又生平頭回來了戲院。

按理兒來說,坐著聽戲看戲,除了茶水只的瓜果,是不給呷飯的,可范十九爺是哪個?人一進門,就有夥計迎上來:「十九爺大駕觀臨,貴客,貴客啊,您這邊請,可是還要老位置?」

這夥計伶俐得很,躬身擺手,一臉堆笑,眼神都沒往何洛身上瞟過,看在范十九眼裡很滿意。

他去了外頭的皮披風丟過去道:「這回給個偏些的,還冒有呷飯,有么子好吃的都來點。」

又問道:「王當家的今天晚上要上台?」

後頭扈老十拉著何洛小聲說話:「王當家的是柳門的掌門人,和范十九爺關係鐵著,今天看樣子不用你請呷,沾你的光,嘗一回范十九爺的大方。」

前頭夥計聽到問話,趕緊的答當家的今天不上台有事兒外出了,台上今晚來的是請來的名角大桂雲的戲。

一聽是名角大桂雲,范十九來了勁,催著後頭的二人快點走。

他們座的位置還確實是偏,都在閣樓二樓的角落裡了,等夥計倒了茶水送上瓜子門一關,幾個人都把眼睛落在了檯子上。

坐得起包間的都是有權勢錢財的,裡頭還放了小巧的單筒望遠鏡,十九爺拿了個遞給何洛,自己手上也拿起另外一個舉到眼睛上。

「這人上年紀了,眼睛就莫得那麼好使用了,虧得有著這玩意,老遠也能看得清楚,後生崽用過這個不嘍?你試下,看起來還蠻有意思的。」

何洛拿著單筒望遠鏡觀察了一下。

這東西小巧,兩頭都鑲著鏡片,旁邊有個支架,何洛學著十九爺的樣,把望遠鏡舉到眼跟前,透過鏡片兒往前頭一瞧。

喲喝,本來隔著距離的戲檯子居然清清楚楚的,那花旦拈指轉身甩起的衣角片上的繡花都看得個清清楚楚。

檯子上鏘鏘鏘的正在唱貴妃醉酒,就看到這大桂雲面若芙蓉眼似丹鳳,抬袖轉身巧笑倩兮,尤其那轉身之機眼波迴轉,端的是風流情意綿,叫人被勾得心旌動搖。

范十九爺就著鑼鼓跟著台上打著拍著哼唱起來,扈老十是個粗人,這咿咿呀呀全看不出個好賴,只一味和何洛低聲說:「瞧瞧,名角就是名角,那眼神,勾人得狠。」

「確實是。」

何洛點點頭,「我原來就只看過『草台花鼓戲』,根本比不得城裡這樣的大戲。」

「喲,原來你也是個花鼓戲佬。」聽到這個後生崽一說,扈老十眼睛都亮了,拉著何洛背過去點,沖搖頭晃腦看得津津有味入了神的范十九爺道:「看來我兩個是一路的,我和你說,我啊,老家武陵的,最愛聽那個『劉海砍樵』了。你聽過莫得?」

何洛想了下,從腦袋裡搜刮出這個名字,就哼了兩句出來:「我這裡將海哥好有一比呀!

(男)胡大姐,

(女)哎

(男)我的妻

(男)你把我比作什麼人羅!」

他一開腔,扈老十張大了嘴,給這後生崽比了個大拇指。

「哥哥服了,何兄弟要得,連女人腔都唱得來。」

「莫是莫是,我就是照著草台班學一下。」

見這年輕術師謙虛,扈老十感嘆:「要我講,柳門這下頭的草班子也不差,七緊八松九逍遙,幾個人一人為頭,一人擔箱,7個藝人扮全部角兒,演出所有節目,還要兼操文武場面,那可比這些大戲班還要有功夫。」

說到這,一邊突然插進個話來:「你曉得個么子,人家大戲班出來的還當得不草班子?你個一把鉗懂得很啊,那你來轉個眼讓我范十九看看。」

范十九爺說著,拿扇兒在手心敲啊敲:「人柳門,就你曉得的王當家的,光練那個眼神,六歲開始每天看魚看鳥,天天站在個河邊上的柳樹下擺腰子,他呷的苦才壓得住人坐上當家位,哪個看了不說他演得妙,唱得好,聽了叫人還想聽,聽不膩,叫人天天想著他上檯子表演。可草台班子算能?就是下頭混口飯,學得多,可學得都是半吊子多,有本事的哪個會去跑草班?」

范十九爺搖頭,翹個手學著花旦轉了個眼,扈老十頓時打了個寒顫,一身雞皮疙瘩掉地上:「瞧十九爺這說的,哎,大戲是柳門,草台那也是柳門,要我說啊,這草台更得咱粗人喜歡,比將來保不定那精貴的大戲不差。」

「喲豁,比得上?就算永興街鐵布巷裡頭來了個義和班,他那班子唱成個整本戲莫得?大家哪,還是愛看這大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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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門:戲曲藝人。這一行當江湖上稱為「柳門」(柳是唱,比如唱戲、唱曲等)。

草台花鼓戲:花鼓戲是民間小戲,戲班的組織、規模和演出不同於地方大戲,由於它早期主要在廣大農村流動演出,長期的藝術實踐與生活錘鍊,使它具有自身的特點。

花鼓戲的班社大致經歷了3個歷史階段:1.農村自發的花鼓戲演唱活動;2.農村草台花鼓戲班;3.花鼓戲進城后的班社組織。這些不同的歷史時期的花鼓戲班,都有它不同的演出條件和藝人活動的情況。在這些不同的歷史階段中自始至終反映著花鼓戲的發生、發展、興衰的演變過程。

農村草台花鼓戲班是花鼓戲班社發展的第二個時期。

花鼓戲的迅速發展,必須在自發演唱的基礎上出現的半職業性或職業性的班社和藝人。農村中的農民和手工業者大部分時間從事勞動生產,也利用較多的機會到各地流動演出。演唱時間有的在新春節日,有的在春耕之前,也有終年演出的。

整本戲:完整的一齣戲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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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除歲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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