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不丟人

返回城中旅店的路上，一襲紫色衣裙的斯嘉麗緊緊得跟在江恩的身後，似是考慮的很久，才小聲詢問道：「陛下，要不然我去悄無聲息的做掉那個老東西，一了百了？」

方才的那番對峙，雖然江恩臉上並未表現出多少慍色，但是在斯嘉麗心中，可是恨透了那個雙鬢灰白的中年男人，巴不得把那顆趾高氣昂的頭顱硬生生扭下來，看他還拿什麼囂張。

江恩捂著額頭，原本不急不慢的步子就更是遲緩了幾分，他輕嘆一聲，轉過身來面向那個為了他打抱不平的女人，溫柔的搖了搖頭，「不要衝動。」

「嗯！」一路上始終板著個臉的斯嘉麗呢喃一聲，終於露出了久違的笑臉。

江恩抬頭望天，短暫的思考後他向走在最前方的小徒弟招了招手，把少年諾華喚到了自己的身前。

「師父您叫我？」背負重劍的少年撒腿跑來。

江恩微微點頭，說道：「你現在想辦法出城，找到一個叫羅恩的人，跟他簡單的說一個城中的狀況，然後傳我命令，兩日內攻破城門，且不允許有平民傷亡。當然啦，你小子也要加入攻城隊伍，機靈著點，跟那個叫羅恩的少年可以學到很多我暫時沒辦法教給你的東西！」

少年諾華聽的很認真，小雞啄米似的飛速點頭。

「快去吧，注意安全。」江恩拍了拍自家徒弟的肩膀。

負劍少年擺出了一個極其成熟老練的手勢，他拍打著胸脯，視線先是移向了被自己稱呼為師娘的斯嘉麗，又迅速回歸到師父的身上，看上去有些木訥的臉龐很快就洋溢出了「我懂師父您的想法，大家都是男人我就不當電燈泡了，師父您多多努力，可別累壞了身子」一般的壞笑。

江恩嘴角抽搐，下一刻，他的腳已經情不自禁的踹在了徒弟的屁股蛋上。

「趕緊給老子滾蛋，兩天之內攻不下城來我把你這顆不知道跟誰學壞了的腦袋擰下來當球體！」

「還不都是師父您教的！」少年嘟囔一聲，趁著江恩尚未聽清的時機，他腳底抹油，一溜煙的逃了出去，瘦弱的身形很快消失在了街道的盡頭。

倍感頭疼的江恩又是長舒了一口氣，暗暗感慨：「教個徒弟咋就這麼累呢？」

少年走後，斯嘉麗走到江恩身側，順其自然的挽住了他的胳膊，嬌媚笑道：「你這小徒弟越來越開竅了！」

江恩滿頭的黑線，他扯了扯嘴角反問：「你喜歡？那送給你了好了！省的我操碎了心。」

斯嘉麗沉默不語，一笑置之。

二人繼續走向旅店，期間，江恩就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一直都在自顧自的說：「弗里曼這老混蛋確實有點道行啊，氣死個個人了，按照目前的狀況，拉瑪城少了他的存在怕是真會像他所說的那般傷筋動骨。所以弗里曼還不能死，至少眼下不能死。但是他的家族卻不能活，老人也好，孩子也罷，一個被傳承了百年的精神所洗腦的家族實在是太可怕了，特別是善於隱忍，懂得厚積薄發這種道理的人，一旦反抗起來，給伽馬造成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這份傳承的火苗必須徹底掐滅！」

江恩他目光冷冽，充滿了殺氣，「弗里曼你這老混蛋，本就清楚有很多無辜的人都將因為你的固執而死去，卻依舊選擇了跟我豪賭一次，賭上自己和家族的一切，為的就是那所謂的狗屁理想？天底下有很多人該死，卻只有你死不足惜！但是你還不能死啊，你大爺的！」

進入旅店的房間之時，江恩終於爆出了他早就想說的那句粗口：「老弗里曼，我去你大爺的！」

完全不知道國王陛下因何而大動肝火的女僕小幸被嚇的舉足無措，她試探性的看向了斯嘉麗，得到的答覆卻只有搖頭不語。

在江恩等人闖入弗里曼宅邸后，拉瑪城就進入了內松外緊的警戒狀態，城門緊閉，所有人等一概不許進也不許出，甚至連靠近城門都會立刻被接管城防的弗里曼私軍驅離，再有冒進者，便是格殺勿論。

起先，少年諾華本想仗著手上的重劍威勢，破開城門硬闖出去，可真當他自己被幾百名訓練有素的披甲士兵層層圍攻之際，那天真到可笑的想法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與在弗里曼宅邸那場酣暢淋漓的廝殺所不同，如果說那些府院扈從是戰不畏死的話，那麼眼下這些如潮水般湧來的士兵則是戰之求死！

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自己將要面對的一切，以及這輩子註定無法逃脫的炮灰命運。因為弗里曼家的歷任家主，對他們的各自的長輩也都是那麼說的。

「你們自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註定要為了家族奉獻一切，弗里曼家族會記住你們每個人名字，直到覆滅的那一刻！」

因為這句承諾，一心求死成為了士兵們最大的覺悟，身為炮灰死便死了，至於值不值得，沒人會去多想。

正是有了這群戰即求死的士兵們不計後果的瘋狂進攻，諾華越發的感覺到棘手。對陣之際，一兩個極小的疏忽便差點釀成了難以挽回的慘劇，一根激射而出的箭矢刺入了少年的胸口，距離心臟的位置不足10公分。

出師不利的諾華一個踉蹌險些栽倒，他強行咽下湧入喉嚨的血水，後撤兩步急停之時，拖動重劍的臂膀猛然發力，高高舉起的重劍以雷霆萬鈞之勢劈空而落，劍身之下，一道巨大的裂縫如地底蛟龍，撕裂大地蜿蜒向前，頃刻間就把百餘人組成的包圍圈衝撞的人仰馬翻。

趁亂之際，少年諾華一手持劍做防禦狀，他環顧四周一圈，隨後腳掌猛踏地面，借著一股無形勁力倒掠飛出數十米，身形矯健如林間猿猴一閃而逝，迅速的消失在了街頭巷尾。

大丈夫能屈能伸，打不過就先撤，一點也不丟人。

這個道理江恩沒教過，是少年自己悟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