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柳月巷

「他是什麼人，怎麼這麼橫？」林香哼了一聲，跺了跺腳。

「惹不起的人！」蘇子武回了一句，「管他呢，反正也沒有我們的事兒，我送你先回家吧。」

「子武，香兒妹妹，你們沒事兒吧？」這時候蘇子文不知道什麼時候從遠處跑了過來。

「哥，你不是回家了嗎？」蘇子武皺眉。

看到蘇子武和林香並沒有事兒，蘇子文才放下心，道：「好長時間沒有回臨安了，我想多看幾眼臨安的夜景，走走停停，但突然醫院這邊有槍聲，我怕你們出事兒，就又折回來了，沒事兒都？」

蘇子武走到蘇子文的身邊，手落到蘇子文的肩膀上，但蘇子文卻悶哼了一聲，蘇子武皺眉道：「哥，你這是？」

「回來的時候跑得急，摔了一個跟頭，肩膀閃到了，沒事。」蘇子文回道：「別在這裡說話了，我們先把香兒妹妹送回去，再回家。唉，這年月，說不上什麼時候就遇到遭心的事兒！」

……

把林香送回林府後。

蘇子武和大哥蘇子文叫了一輛黃包車就回到了家。

回到家后，蘇子武對蘇子文道：「哥，我今晚和你睡吧，有好多話想跟你聊聊。」

蘇子文哦了一聲道：「今天遇到了好多事兒，你也是折騰得不輕，去洗個熱水澡，好好休息一下吧，有什麼話咱們兄弟明天白天好好聊聊。」

不再多說什麼，蘇子文徑直走向自己的住處。

蘇子武目光閃爍，望著自己大哥的背影，總覺得有一些奇怪和蹊蹺，在回到自己住處的時候，正好碰到了忠叔，蘇子武打過招呼，問道：「忠叔，我爹呢？」

「老爺還沒有回來！」忠叔回道，「二少爺找老爺有事兒？」

「沒，就是隨便問問。」蘇子武不再多說什麼，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今天經過了很多的事情，但對於蘇子武來說，最深刻的就是「紫煙」這個人，本來今晚是想到醫院再看一眼這個紫煙。

可沒有想到又出了這樣的事情。

紫煙終究還是死了，他不清楚急診室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但卻知道，今晚發生的事情，應該是一場共產黨營救自己的同志而發生的槍戰，他不斷的回想著進入到急診室時候看到的景象。

可以判斷出來的是，紫煙在牢房中經受過那麼多的酷刑，的確並沒有死，被送到了醫院，又被搶救過來，而通過他倒下來的位置，手旁邊的槍，中彈的位置可以看得出來，在臨死前，紫煙是開過槍的。

救他的同志進入到了急診室，紫煙和衝進急診室的黑衣槍手火併，以死掩護自己的同志撤離，那個去營救的共產黨中了槍，受了傷。

蘇子武重新又將今晚發生的事情梳理了一下。

似乎明白了。

一個共產黨人假扮病人進了林香的辦公室，挾持自己，開了槍，其目的，就是為了吸引急診室門口守護著的那些黑衣槍手，好給另外去營救的共產黨創造機會。

但那個尖聲男人卻早就布好了局，似乎是為了抓捕那個代號叫「老貓」的共產黨！

蘇子武從來都沒有捲入過這樣的紛爭，也從來都沒有感受過兩黨之間的爭鬥，竟然是如此的慘烈，這種生死的較量太過的觸目驚心，每一分每一秒都伴隨流血和死亡。

為什麼要這樣呢？

這個國家內憂外患，滿目瘡痍，是真的病了啊！

這一夜蘇子武翻來覆去的沒有辦法入眠，每每快要睡著的時候，總能夠想到在牢房內，紫煙那帶著微笑的目光凝望著自己，在他的內心深處，很想了解這樣的一個群體，這個群體的希望是什麼，他們的信仰又是什麼呢？

……

天已經大亮。

蘇子武迷迷糊糊睜開雙眼，這一晚上的輾轉反側，天蒙蒙亮的時候才睡著，如今醒過，多有一些疲憊，洗漱一番蘇子武走出房間，在蘇府大院中正好看到了大哥蘇子文，蘇子文似乎要出去。

「哥，你要去哪兒？」蘇子武問了一句。

「我去九竹喝壺茶，聽個曲兒。」蘇子文回道：「爹託人帶回了口信，要去蘇州一趟，要七八天才能回來，所以這幾天你可以多睡幾個懶覺嘍，呵呵。」

「這都快過年了，爹去蘇州做什麼？」蘇子武搖了搖頭道：「我也沒什麼事兒，跟你一起去吧，反正早點我也沒吃，正好去那兒吃點。」

蘇子文猶豫了一下，才道：「行，那一起吧。」

兩兄弟走出了蘇府的大門，發現迎面走來了警察大隊的副隊長林聰，林聰氣喘吁吁的，精神不算是什麼好，看到蘇子武兩兄弟，趕緊跑了過來，「兩位少爺，這是要去哪兒？」

蘇子武道：「林隊長，你這無精打採的，沒睡好？」

林聰摘下自己的警帽，用來給自己煽風，咧嘴道：「根本沒睡好吧，聽說了沒，昨晚新立醫院出事兒了，死了一個共產黨，幾個『便子』，我們這些警察大隊的，要全城緝兇，這不折騰了一晚上。」

蘇子武哦了一聲，「抓到了嗎？」

「哪抓得到啊。」林聰搖頭，「那些共產黨都是屬耗子的，躲起來，那就像是進了洞，哪裡找去。再者說，這些共產黨也不是什麼無惡不作之徒，都是國人，何必這麼趕盡殺絕呢……呃，話多了，話多了！」

蘇子武呵笑了一聲道，「我們去九竹茶館，一起嗎？」

「喝茶啊？」林聰搖頭道：「太素了，嘿嘿！我知道一家新開的澡堂子，弄得挺好，泡泡澡，弄點吃的，還能聽一聽小曲，那才是享受，兩位少爺賞我林聰一個面子，今天讓我作東，一來給大少爺接風洗塵，二來也去享受享受。」

不待蘇子武回話，一旁的蘇子文道：「不會又是什麼花天酒地之所吧？」

「大少爺放心，裡面乾淨得很。」林聰笑眯眯的說道：「二少爺覺得呢？」

蘇子武皺眉，「哪家新開的澡堂子，我怎麼不知道？」

「錢塘東路柳月巷……」

蘇子武狠狠的瞪了一眼林聰，「柳月巷談的不都是風花雪月嗎？在那裡開澡堂子，還能有好事兒？」

「好事兒，當然有好事兒！」林聰嘿嘿笑道：「泡泡澡，吃點東西，聽點小曲，也算是一種風雅，至於其他的事兒，兩位少爺不願意兄弟我也不會逼著嘛，裡面有休息的地方，清靜著呢，走吧，要不就是看不起我林聰啊。」

不再多說，林聰分別抓起蘇子武和蘇子文的手，就往前帶著走。

他的力道稍稍有一點大，蘇子文哎喲的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