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逃命要緊
張淑寧找了找廚房能吃的東西,還有剩下的米飯,用下午買來的臘肉簡單做了個炒飯。
等做好飯都已經二更天了。
朱祐樘坐在旁邊看著她忙前忙后的身影,晚飯時的一點不愉快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張淑寧把一盤香噴噴的炒飯端上來:「這個做起來方便,你將就吃吧。」
朱祐樘已經餓的前心貼後背了,拿起筷子嘗了一口,問道:「這是什麼,以前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吃法。」
張淑寧坐在朱祐樘對面,一隻手托腮,道:「那時,你沒見過的多了,在我們那裡蛋炒飯是最普通常見的了。」
朱祐樘塞了一口飯,假裝無意地問道:「你總說你們那裡,到底是哪裡?」
張淑寧語塞,一時不知怎麼說:「就是.就是我.的老家啊。」
「河北興濟?」
其實張淑寧也不知道老家在哪,只能點點頭:「對對啊。」
怕說多了,再說漏嘴,張淑寧催促朱祐樘道:「你快吃,吃完了趕緊回去。」
朱祐樘頭一次吃蛋炒飯,不僅覺得新鮮,還好吃,一碗都吃乾淨了。
起身拉著張淑寧就往外走,邊走便道:「剛吃飽,不易休息,陪我散散步。」
張淑寧緊跟著他,甩了甩手:「散步就散步,你先放開我。」
朱祐樘當沒聽見,拉著張淑寧去了花園裡。
天氣逐漸回暖暖,花園裡春意盎然,借著月色,花園裡更顯靜謐。
兩人並肩走在花園裡,享受著安靜愜意的時光。
張淑寧抬頭看了看月亮,問朱祐樘:「你相信天意嗎?」
朱祐樘微怔,看著她顫動的睫毛,和她眼裡的月光,幽幽道:「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張淑寧彎了彎嘴角:「那我來到這裡,是天意嗎?天意讓我來這裡做什麼呢?」
水裡的魚兒突然躍起,又跳入水中,發出「咕咚」一聲,盪起一圈漣漪。
朱祐樘不懂她話中何意,接著道:「或許以後就知道了。」
張淑寧轉頭,對上他如鐫刻般的五官,笑道:「也許吧。」
等兩人回到房間,張淑寧正要要推門,朱祐樘突然叫住她:「阿寧!」
張淑寧疑惑地轉頭:「怎麼了?」
「近日,你出門要小心,不要一個人單獨出去,我怕我們露出行跡,會給你帶來麻煩。」
張淑寧點點頭。
朱祐樘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他和李岩最近查到了漕運中確實夾帶私貨,還是關乎朝廷國本的私鹽,李岩就是在探他們藏私的倉庫,被發現才受的傷。想來他們的行跡用不了多久就會暴露,到時候就怕張淑寧也會被利用牽扯進來。
現在只能儘快查清幕後之人到底是不是指揮使趙闊。
第二天,朱祐樘跟李岩去了碼頭查案,下午早早的回來了,張淑寧還奇怪今天怎麼回來的這麼早。
到了晚上,其他出去半個多月的三個護衛回來了。
他們在廳中議事,張淑寧不好聽牆角,回了房間。
三更天的時候,張淑寧聽到朱祐樘推門的聲音,想來事情挺大,竟然商議到現在。
第二天,朱祐樘李岩連著三個護衛都早早地出門去了。
張淑寧一天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便向留下來保護她的護衛打聽,昨天怎麼回事。
原來,那三個護衛這些天都藏匿在碼頭的工人中,摸清了那些貨船的來源,從碼頭來的這些私鹽運往何處有哪些人經手。
只是背後之人藏得太深,所有經手之人都不知道最後的人到底是誰。但是這幾天的明察暗訪,讓他們有了警覺。
朱祐樘索性發出消息,等著背後之人自亂陣腳。
結果盯著趙闊的人傳來消息,說趙闊並無任何異常。令事情更加棘手,要麼這趙闊本身就是清白的,要麼就是太會偽裝。
若是後者,要想拿到具體實證就更加困難了。
張淑寧聽的一頭霧水,不過要想知道趙闊到底是不是好人,有一個方法最簡單,張淑寧得意的一笑,這下算是能幫他們一個大忙了。
帶著護衛,張淑寧大搖大擺出門去了。
張淑寧想著,這官好不好老百姓最清楚啊,他們那些人忙著去找證據查案子,一定沒有閑情聽老百姓說什麼。
張淑寧走街串巷,聽聽酒樓里的「小道消息」,再去河邊洗衣服的小媳婦那裡嘮嘮家常,一天下來倒也收穫頗豐。
晚上朱祐樘回來,張淑寧得意地跟他顯擺一天的所見所聞。
朱祐樘先瞪了一眼旁邊的護衛。
護衛不知道朱祐樘沒有跟張淑寧說是什麼案子,所以一股腦的都交代了。
張淑寧看著護衛膽戰心驚的低著頭,忙道:「你別怪他,是我問他的,再說了,我早就懷疑不是一個簡單的人命案,不然你又何必這麼久都沒查完。」
朱祐樘悻悻地抿了一口茶:「那以你今天的見聞,怎麼看趙闊這個人。」
張淑寧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本正經道:「城中百姓對趙闊此人評價不低,都認為他確實是個能為百姓做點實事的好官,但是.」
她故意賣關子,朱祐樘等著她的后話:「但是什麼?」
張淑寧喝了一口茶,繼續道:「今日碰巧,我在小河邊遇到了一個婦人,她的丈夫以前是趙闊府里的賬房先生,因為和管家有著七彎八繞的親戚關係,謀了個賬房先生的職位,可他做賬房先生不過半年竟然莫名其妙的暴斃了,奇怪吧?」
朱祐樘也覺得這事可能有貓膩,朝張淑寧道:「說下去。」
「婦人說他丈夫向來體健,不過才四十歲的年紀,也懷疑過丈夫的死因,但是管家把她丈夫的失身送來的時候,確實是染了疾病突然暴斃的,
管家還給了她一大筆的撫恤金,說是大人的一點心意,念在她丈夫在府里當過差,補償她們孤兒寡母的。」張淑寧一口氣說完了前因後果。
朱祐樘陷入了沉思,張淑寧以為他走神了,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你想什麼呢?」
朱祐樘回神,問張淑寧道:「這事,阿寧怎麼看?」
張淑寧道:「雖然有猝死的情況,但他一個壯年的賬房先生,平日也就算算賬,能累到猝死嗎?而且若是下人死了,管家都會自己處理,這次趙闊竟然親自叮囑,還給了一大筆錢,覺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聽了張淑寧的想法,朱祐樘臉上笑意加深,沒想到張淑寧還挺聰明的。
看來著個趙闊確實不是清白的,現在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能拿到趙闊參與漕運藏私的直接證據,這事就解決了。
自己辦了一間大事,高高興興地回了房間,自己不只會玩還能查案,張淑寧甚是得意。
張淑寧走後,護衛向朱祐樘稟報:「主子,今日張大小姐出門一直人跟蹤。」
朱祐樘眉頭微蹙,終究還是找來了。
護衛把自家主子對張淑寧的在乎看在眼裡,有關張淑寧的他都得告訴自家主子才行。
「通知他們幾個準備一下,聽我命令行事。」朱祐樘朝護衛吩咐道。
還沒等朱祐樘採取行動,趙闊先動了手,連夜就把他們的院子圍了。
一直有人在查漕運的事,趙闊自認為做的乾淨,沒留下什麼把柄,所以任由他們查,反正扯不到自己身上。
昨日盯著張淑寧的人來報說,張淑寧見到了前任賬房先生的妻子,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趙闊開始緊張起來,前任賬房先生因為偶然發現了一些來路不明的前款,私下告訴了管家,管家編了理由糊弄了他,賬房先生偏是個寧折不彎的性子,管家的說辭糊弄不了他,趙闊和管家一合計,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毒死了賬房先生。
若是他們從婦人那裡發覺賬房先生死的蹊蹺,定然懷疑到他的賬目問題上。
趙闊不能再任由他們差下去了,決定先下手為強,左右不過聽說來人是個小小的太子府詹士,死了也沒人管。
就算追究下來,有他的恩師首輔大人萬安作保,也會萬無一失的。
於是調了一百士兵連夜把朱祐樘他們住的院子給圍了。
張淑寧睡的正香,被人搖醒,一睜眼就對上朱祐樘的臉,一下子給驚醒了,還沒叫出聲就被朱祐樘捂住了嘴。
張淑寧不知道他要幹什麼,心裡亂七八糟的,就聽朱祐樘低聲道:「噓別出聲,穿好衣服,我們走。」
「幹什麼去?」
「趙闊帶人把我們包圍了,我們得馬上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聽到趙闊來了,張淑寧一陣慌張,飛速的穿好衣服,跟著朱祐樘來到門口。
其他三個護衛不住在這,眼下只有他們四個人。
李岩在牆邊觀察了一會,過來稟報:「主子,趙闊在正門口,後門處的守衛最少,我們或許可以從那裡衝出去。」
朱祐樘嗯了一聲,道:「事不宜遲馬上走。」
話音剛落,外面就響起了撞門的聲音。
李岩功夫好先翻牆出去,悄聲處理了兩個士兵,朱祐樘和張淑寧剛翻牆出來,就驚動了他們。
來不及多想,先逃出去要緊。
深夜大家都熟睡中,街上寂靜無聲,後面的追兵動靜不小,驚起了幾戶人家的狗吠。
朱祐樘帶著張淑寧飛快的往前跑,張淑寧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跳出來了,長這麼大還沒有過這麼刺激的事。
好在張淑寧身體素質不差,不然換成個嬌滴滴的大小姐,肯定跑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