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有人使壞?
店家把他們幾個安排在了頂樓的豪華包間里,中間有一張用餐的圓桌,左邊的一扇屏風,屏風后就是供客人休息的床。餐桌裡面還有一張睡塌,就在窗戶下面,從窗戶往外望正好看到又大又圓的月亮。
張淑寧嘖嘖讚歎,豪華包廂就是不一樣!吃的地方有了還有睡的地方,看來也是一般人消費不起的啊。
金懷珠坐在張淑寧的左邊,金懷辰不想讓朱祐樘挨著張淑寧坐,故意坐在了張淑寧右邊。朱祐樘心裡好笑,乖乖坐在了金懷辰的右邊,剛巧和張淑寧對面。
沒人注意朱祐樘悄悄向李岩使了個眼色,趁人不備李岩退了出去,一小會又返了回來。
金懷辰先開口道:「敢問公子貴姓?」
「在下免貴姓紀,現在東宮當差。」
朱祐樘一句話引得張淑寧他們紛紛側目。
朱祐樘輕笑:「在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太子府詹士。」
金懷辰是武將,父親也只是個五品官,朝中人來往的不多,東宮的人就更不認識了。
張淑寧卻想到了他們在驛館時,難怪小廝說貴客到了,原來是太子的人。有個大Boss就是好,去哪都有特權。
朱祐樘又和他們扯些無關痛癢的話題,算是熟絡起來。
小二端上來一壺酒時,朱祐樘突然說:「聽說,他們家的醉仙釀是京城一絕,今日算是有口福了。」
金懷辰也欣賞朱祐樘的舉止談吐,一會功夫就給人家交了心,朱祐樘敬他酒,二話不說就幹了。
朱祐樘也讓金懷珠張淑寧嘗嘗。
張淑寧想到自己就是因為喝酒才莫名其妙的到了這,冷聲道:「我不喝酒。」
金懷珠聽說過千金難求的醉仙釀,剛才一說是醉仙釀的時候就忍不住的想嘗一嘗是何味道。只喝了一杯就覺得暈乎乎的,身子不受控制的下沉,趴在桌上睡了過去。
金懷辰一看金懷珠醉了,先嗔了一句:「這丫頭不勝酒力,還喝這麼烈的酒。」
嘴上說著自家妹妹,心裡還是擔心在這睡著會著涼,起身向朱祐樘告罪,將金懷珠抱起放到了裡面的床上。
張淑寧一看金懷辰想把金懷珠放裡面,一會再起來回家容易著涼,攔住了金懷辰:「二表哥你把表姐送回家吧,一會再走怕表姐著涼。」
金懷辰也想到了,只是張淑寧還在這,他不敢把她留在這:「那我先把你送回家。」
「不用了表哥,這麼好的月色,我還沒玩夠呢,你留個小廝給我就行,一會我自己回去。」
哪能把他一個人留這,金懷辰剛想拒絕,朱祐樘起身打斷他:「金兄若不放心,一會我送小姐回去。」
張淑寧意外的看著朱祐樘。
金懷辰不太相信朱祐樘,又看了眼張淑寧。
張淑寧堅定道:「表哥放心吧,你快送表姐回去吧,不然一會真要著涼了。」
看了看懷裡醉的不省人事的妹妹,點了點頭。出門時帶了兩個小廝,都留給了張淑寧,讓他們看好表小姐。
金懷辰走後,就剩下了朱祐樘和張淑寧相對無言。
張淑寧只顧自己吃自己的,大酒樓的飯菜就是好,不吃白不吃。
朱祐樘看著對面的姑娘,率先打破了沉默:「姑娘這麼放心在下嗎?還能吃得這麼香。」
張淑寧抬頭看了他一眼,拿起旁邊的手絹擦了擦嘴巴,道:「我有什麼不放心的?你若真是壞人,那天也不會輕易放了我和梅香。」
朱祐樘笑了笑,想起了今天的目的,正色道:「姑娘,可曾聽聞當今聖上要廢太子一事?」
張淑寧愣了一下,古代的人不都不許女子說道國家大事嗎?這人竟然主動問她。
想了想道:「聽說過。」
「明日,皇上就要宣布廢太子了,看來我也可以辭官歸鄉了。」朱祐樘假裝苦笑了一下。眼睛卻不放過張淑寧的任何一個表情。
張淑寧確實疑惑,明天就要廢太子?不會啊,朱祐樘明明登基了啊。張淑寧昨天沒出門,今天又只顧著玩,並沒聽說泰山地震和司天監進過宮的事。
在朱祐樘眼裡,只見她滿臉寫著疑惑,眼珠不自覺的閃動。
張淑寧也不知道為什麼,難道泰山地震今天晚上才傳來?倒也有可能,這麼細節的事情,誰也不知道啊!只好敷衍答道:「是嗎?也許還會有轉機,你也不必杞人憂天。」
「哦?你怎麼知道我是杞人憂天?」朱祐樘故意套她的話。
張淑寧一怔,轉而笑嘻嘻道:「我猜的啊,太子殿下一向寬仁不會輕易被廢的。」
朱祐樘緊接著逼問:「你進京沒多少時日吧,怎麼知道太子殿下為人如何?」
「我聽說的啊。不要總聊太子嘛,換個話題吧。」張淑寧討好的朝朱祐樘笑了笑。
朱祐樘見狀也沒有繼續往下問。
張淑寧朝窗戶走去,坐在塌上看月亮,古代的月亮真是又大又圓啊。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望相似。張淑寧好像忽然明白了這句詩的意境。
她現在不就是這樣嗎,看著五百年前的月亮,想念著自己的爸爸媽媽和朋友。
朱祐樘走過來時,只看到剛才笑嘻嘻的小姑娘臉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輕愁。
張淑寧忽然開口道:「你說如果讓太子殿下在皇位和親情之間選擇的話,他會選擇什麼呢?」
朱祐樘心中一動,不知她為何突然這麼問,看著她明亮的眼睛,答道:「我想,他可能會選擇親情吧。」
朱祐樘想到了她母親,他當上太子,母親就莫名其妙的去世了。跟成化帝相認的時候,他天真的以為,從此不僅有母親愛他,還有父親疼他。沒想到自己不僅沒有得到父愛,連母親也失去了。
想到這朱祐樘無奈的苦笑,倘若可以重來,他寧願不和成化帝相認,願意一直生活在小小的房間里,喝著母親親手做的米湯。
「是啊,皇位也許並不是他想要的呢?我想他更願意跟紀妃生活在一起,即使吃的不好穿的不暖,但有母親的愛足矣。」張淑寧也想媽媽了。
她竟然知道自己心中所想,朱祐樘不可思議的盯著張淑寧,卻見她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水霧,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
張淑寧接著道:「所以呢,你又何必介懷太子是否被廢,他有自己的生活,你若是想繼續在朝為官,就繼續做你的太子府詹士或是另謀差事,若是不想,就回家種地,能過自己想要的日子才是最重要的。」
張淑寧自顧自的說著,在朱祐樘眼裡,張淑寧就像是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人。月光灑在張淑寧臉上,泛著瑩白的光。
朱祐樘感覺她就像個仙女一般,似乎隨時都會飛走。
天色已晚,街上的人漸少。
朱祐樘提議送張淑寧回家。
兩人走在路上,街上的喧鬧聲漸漸遠去,兩人一路無言。
張淑寧想家心情低落,朱祐樘則是沉浸在張淑寧剛剛的一番話。
走到張淑寧家後門,張淑寧先吩咐金懷辰留給她的小廝:「你們回去告訴二表哥,我已經到家了,讓他不用擔心。」
小廝領命回去了。
張淑寧又對朱祐樘道:「謝謝你送我回來,有機會一定請你吃飯。」說完又覺得古代的女人請人吃飯是不是不合規矩,轉言道,「有機會一定謝謝你。」
朱祐樘微微一笑:「小事一樁不必掛懷。」
張淑寧感激的一笑,回了家。
朱祐樘的心思還沒回來,今天張淑寧讓他更加不解,她從未見過太子,怎麼會了解他。她怎麼會相信有人放著皇位不想要的。
朱祐樘慢慢悠悠的走在前面。
李岩在身後跟著,朱祐樘突然轉身吩咐李岩:「明天你去隔壁街上,買個宅子,不必太大,符合太子府詹士的身份就行。」
「是!」李岩恭敬答道,對於主子的吩咐,他從不質疑。
正月十六開朝,果然沒有廢太子的事情發生。
張淑寧百無聊賴的趴在桌子上,把玩著金氏送她的一隻鐲子,歷史還是歷史,是不會變的。
只是,來這裡這麼久,張淑寧有點閑不住了,她想去工作。
現在的她不愁吃不愁穿,天天還有人伺候著。開始很享受,慢慢的就開始閑得慌,金氏讓她做女紅,她哪會啊,找各種借口逃掉了。
還沒等張淑寧找到打發時間的工作。金懷珠定親的消息就傳來了。
金氏笑眯眯的告訴她,懷珠今年已經十六了到了說親的年紀,戶部侍郎蔣旭的嫡次子蔣林睿說是見過一次金懷珠,便看上了,回去跟蔣旭一說,蔣旭託人打聽了一下金懷珠。
將門女子性情爽快,聽說性子也不錯,蔣旭很滿意,便請媒人上門提親了。
媒人把蔣林睿一頓猛誇,說什麼文采斐然,貌比潘安,就撿好話說。金兆英王氏也去派人打聽了一番,掌上明珠的夫婿自是要千挑萬選的。
打聽來的結果,雖然不如媒人說的那番好,卻也不錯,蔣林睿是個讀書人,雖然還沒有功名在身,但借著父親的光,在工部謀了一官半職,在官場上也是兢兢業業並沒有太大的錯處。
金兆英王氏一合計覺得不錯,便同意了。
張淑寧都驚呆了,包辦婚姻真是可怕,金懷珠連人都沒見過就要嫁給他。張淑寧不淡定了,自己的好姐妹就這麼嫁了?
跟金氏打了個招呼,就去找金懷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