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整編與北伐二十四
「孝廉兄筠鑒,北洋殘暴,漢口之時縱兵縱火,致使城區近半民宅化為灰燼,民不聊生、哀鴻遍野。武昌三鎮岌岌可危之際,幸得孝廉兄挺身而出,親率麾下虎狼之師,挾鐵甲兵艦,出兵援鄂。於危難之際,力挽狂瀾,於漢口大敗北洋軍,力挫清軍傲氣,楊我革命志士之士氣!實乃中國革命之功臣!今漢陽局勢危機,全賴孝廉兄一部血戰退敵。忽聞各省都督呼籲和談,孝廉兄身處抗清第一線,麾下虎賁浴血奮戰,奮力殺敵。然唯獨孝廉兄不曾表態,袁之密使汪兆銘在漢,和談問題何去何從還請孝廉兄速判!宋卿於漢,翹首以盼,恭迎孝廉兄大駕。」
一封電報下去,咬牙切齒的黎元洪忍不住老淚縱橫。他知道這封電報下去,等安徽軍大軍一到,這武昌三鎮就不是自己說了算的了。哦,準確的說是兩鎮,漢口還在北洋軍手裡。
「寧贈家奴,不予外邦!你黃興、陳其美做的了初一,我黎元洪就做的了十五!你同盟會不仁在先,就莫怪我不義!」
黎元洪面色陰沉,咬牙切齒的喃喃自語道。
身邊的孫武等軍政要員,一陣黯然。在痛恨同盟會過河拆橋、落井下石的同時,也為自己敬候的命運發愁。
這安徽軍入住武昌三鎮,他們這些武昌軍政府的老人,還能落著好嗎?
滴滴答答的電報聲中,黎元洪的這封電報很快就傳到了各省都督的手中。一片嘩然中,遠在安徽蕪湖的胡瑞,大笑三聲,如釋重負。而在上海積極謀求南北和談的黃興、陳其美等人則是勃然變色。
這黎元洪是徹底撕破臉皮。準備玉石俱焚了。
「咣當!」
「小赤佬!這個安徽鄉下的小赤佬!」
書房內,陳其美抓起平日里最心愛的鼻煙壺,一股腦的摔在了地上,怒氣沖沖的謾罵道。
上次為了江南製造局裡的軍火,陳其美被狠狠的敲了一竹杠。前後花了近二百萬龍洋才總算把江南製造局裡庫存的軍械給買了出來。再加上安徽軍撤離上海的時候,順手把江南製造局給佔下了,這讓急於擴充滬軍的陳其美很是惱火,從那以後對於安徽的那位就極為反感。這次一直被同盟會可以忽視和排擠的黎元洪和胡瑞,兩個人聯手搞了這麼一出,無疑是狠狠的抽了他陳其美一耳光。這讓陳其美暴跳如雷。
上海,同盟會的那一批人上竄下跳,吵鬧的厲害,殊不知如今和北洋軍打生打死的是安徽革命軍。沒有安徽胡瑞的點頭,這所謂的南北和談就是一個笑話!這點上海那邊可以的忽略了,但是黎元洪卻看的很清楚。
就在陳其美在書房裡暴跳如雷的摔東西的時候。遠在蕪湖的胡瑞立馬打蛇上棍,順勢宣布,安徽革命軍應武昌都督黎元洪的邀請,再度出兵武昌,徹底肅清漢陽的北洋軍!同時,安徽革命軍總司令胡瑞、安徽都督胡孝廉親自赴武昌,就南北和談問題與黎都督當面詳談。
通電一出來。一時間之前跟著上海一起上竄下跳的各省都督,立馬安靜下來。頂在第一線的是人家安徽軍,南北和談,停火、休戰是關鍵,安徽軍不點頭,這還談什麼?!
一時之間,因為這兩則相互呼應的通電,南方的革命黨再度吵作一團。比起當初在上海瓜分臨時政府利益的那一次,吵的更加激烈。南北和談談不攏,臨時政府就是鏡中花、水中月。之前各家商量好的利益、和官職也就自然的無從兌現,這還能坐得住嗎?!
與此同時,蟄伏在北京迎賓館的那位望著吵作一團的南方,樂呵呵的笑了。對於這位打著「以戰促和,輕取天下」如意算盤的梟雄來說。南邊的那群革命黨越是內鬥、越是混亂,對於他的計劃就越有利!也是在這個時候,戎馬一生的袁世凱,正式的把胡瑞這個名字記錄在腦海里。
「報告大帥,駐泊九江的江防炮艇隊和海軍陸戰隊一個團已經率先出發,先行增援漢口!」
「大帥,駐守漢陽的第二團已經聯繫上了!加上前來助戰的學生兵、敢死隊、武昌軍政府機關人員等,目前傷亡總人數為四百多人,第三團主力和75山炮營完好!蘇團長表示,已經收到支援部隊發來的電報,請總司令放行,人在陣地在!第三團全體誓與龜山共存亡!」
「大帥,二十艘登陸艇運載海軍陸戰隊一個團,已經到達指定位置!目前江元艦、楚豫、楚謙艦、楚有艦,以及江防炮艇隊和兩艘綜合補給船,正對著目標地實行炮火覆蓋!炮擊一結束,陸戰隊即可在敵後登陸!」
「大帥,我軍駐守九江的第五師和要塞炮兵聯名來電,前方江面已經全部清空,請艦隊放心行駛。預祝我軍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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鏡清艦上的指揮部內,電訊室和情報參謀忙個不停,把各方發來的訊息整理之後迅速上報。圍在沙盤前的作戰參謀忙不迭的把各參戰部隊的位置和相應的數據插標在沙盤上。
長江艦隊中,最大的軍艦是海榮、海琛兩艘巡洋艦,滿載排水量兩千八百多噸。但是這兩艘海字級巡洋艦畢竟是作戰艦艇,噸位比起長江艦隊里的其他艦艇雖然大,但是在設計和建造的時候就沒考慮過擔任旗艦的需要。因此艙室並不寬裕,難以容納指揮部的大量人員和相應的通訊、生活設施。在這樣的情況下,作為訓練艦的鏡清艦就被胡瑞迅速的鎖定了,雖然艦齡長了點,但是艙室寬裕。之前搭在學員的艙室被部分徵用,根據實際使用需求經過些許改裝后,就能容納指揮部的進入。
「大帥。這黎宋卿這次可真的是火大了,瞧這樣子是打算玉石俱焚了。嘿,也算他識時務!入境和北洋軍戰鬥在第一線的是咱們安徽革命軍,上海的那幫嘴炮們再怎麼忽略,這也是事實!要想南北和談。首先要咱們安徽革命軍點頭!這黎宋卿請先生率兵入漢,實際上是拿武昌三鎮換取咱們的支持,他黎宋卿和咱們捆在一起了,就有足夠的實力和上海那頭叫板了!」
關子清捻著鬍鬚,興奮的說道。
同盟會在上海玩得轉一手,著實低劣!分裂了南方革命黨內部就不說了。本來就貌合神離的各省都督更是為了臨時政府的各個職位和利益,大打出手,無疑是給北洋留下了空子!要知道這會滿清還沒打倒,這就開始分贓了,實在讓天下百姓心寒。安徽軍上上下下,更是反感和厭惡!
在胡瑞的影響下。安徽軍上下就對眼高手低、專門忽悠別人去賣命的同盟會極為的鄙視,私下裡更是有了起了一個「炮黨」的綽號。專門諷刺同盟會光說不做,大放空炮的行徑。這次的事情無疑是徹底的激怒了安徽軍,尼瑪,在第一線和北洋軍拚命的是咱們!你要南北和談,憑什麼一聲招呼也不打,就把咱們當空氣一樣給忽略了?!好嗎!之前。北洋軍氣勢洶洶的時候不見你們跳出來,現在咱們把北洋打敗了,你開始跳出來摘桃子了,什麼玩意!還全國都督代表大會呢,這滿清還沒打倒,就開始琢磨著分贓了!再說了,上海、南京還是咱們大帥領著我們安徽軍給光復的!你陳其美這會神氣活現的上竄下跳,不知道當初是誰貪功冒進被扣在了江南製造局?!沒有咱們大帥救你出來,你能有今天嗎?!過河拆橋的東西!
聯想起平行時空,十餘年後委員長的一些所作所為。胡瑞也忍不住在干里感慨一番:
「果真是魚找魚,蝦找蝦,烏龜去找大王八啊!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尼瑪,活脫脫就是一個德行!」
「越是這樣的人就越是要防備著。因為他能忍!但凡這種能屈能伸的,都是城府頗深,知道且忍一時,以圖將來。在自己沒有足夠實力之前,選擇低頭隱忍,以圖將來。看看袁項城當年洹上釣魚就知道了,扮豬吃老虎啊!」
胡瑞冷笑著,擺擺手,心裡暗嘆黎元洪這個人很不簡單。
「大帥所言甚是,學生受教了。學生以為,按照您的部署,眼下咱們擊敗馮國璋、奪回漢口是十拿九穩的事情。他袁項城派來的親信就在武昌,咱們的工作重點是不是因該放在這個汪精衛身上?怎麼樣把把這個汪精衛抓在手裡,然後掌握何談的主動權。」
關子清沉吟了片刻,笑著回答道。
「這個旺旺鳥,也是一個野心極大的傢伙!絕對不是甘為人後的主,袁項城的大公子袁克定雖說是他的結拜兄弟,但是縱觀袁克定其人,自打、貪婪、短視而又魯莽、殘暴,恐怕是被別人算計好了,拿來當墊腳石。這個旺旺鳥絕對不是一隻好鳥,這次南北和談他能作為袁項城的親信前來,可見這隻壞鳥也是有兩把刷子的。這次這麼好的機會,他能不想辦法往自己身上貼點金,給自己老點好處嗎?」
提起旺旺鳥,胡瑞就忍不住一陣不爽。平行歷史上這貨可是大名鼎鼎的大漢奸,汪偽政權當初可是鞍前馬後的為東洋矮矬子整頓地方,為侵華戰爭服務。
旺旺鳥作為民國四大帥哥之一,生得一副好皮囊,賣相比委員長年輕的時候還愣是要好上那麼一點。辛亥革命之前,更是大膽行刺過攝政王,在被捕后更是在監獄里留下了「慷慨歌燕市,從容作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的詩,當時是廣為傳頌。但是旺旺鳥的野心也不是蓋得,當年和委員長明爭暗鬥就不說了,最後更是在廣州設立了廣州國民政府,和委員長主導下的南京國民政府分庭抗禮,使得好好的北伐不得不暫時停下。等旺旺鳥被委員長收拾了,國民政府合併以後,這才有了第二次北伐行動。可見這貨也是一個眼高手低,能力、財力和野心極不對稱的主!
「噗~咳咳,對了袁世凱派來試探你的楊士琦也到了蕪湖。整日里吵吵嚷嚷著要見你。怎麼安排,你給個話!」
一邊的三娘忍不住笑道。
「楊士琦啊。。。。這貨的似乎有個哥哥叫楊士襄,當年是李中堂門下的頭號謀士。這兄弟倆都是個恃才傲物的主,說話跟打炮一樣,不搭理他!他老袁對於武昌三鎮的戰事持觀望態度。目的就是想看看他馮國璋能不能打疼我,好叫我直到被養得厲害。知道疼了,他楊士琦的工作就好做了。哼,打的倒是好算盤!不鳥他,把這貨安排去馬鞍山鋼鐵廠那邊參觀參觀,完事了還可以去安慶製造局那頭看看。正好製造局二期擴建工程還在進行,咱們也秀秀肌肉,這談判談判,要雙方資本和實力相當,那才有的談。先不鳥他!先琢磨著怎麼抓住那隻旺旺鳥,掌握南北和談的主動權吧。」
胡瑞摸著下巴。撇撇嘴道。
「大帥所言甚是,想當年大清國那會不就是,打了敗仗才來談判,戰場上打不贏,談判桌上就是論人宰割!這談判啊,還真的要有資本。哼,這次怕是上海那邊叫得再響。也是回天乏術了。」
關子清和一幫師爺,撫掌大笑,連忙點頭稱讚。
「三娘,北洋那頭什麼消息?」
胡瑞擺擺手示意,隨即轉過頭去問道。
「北京站來報,根據袁府內部的消息,袁世凱對於馮國璋增兵的要求不置可否,現在幾乎是不聞不問,除了再次電告馮國璋不得進攻武昌之外,對於漢陽方向發生的一切完全是默許的態度。昨天夜裡。武昌站也發來密電,黎元洪在通電的同時,也向在武昌的汪精衛攤牌了。目前上海那頭叫得很響,極力要求和談。伍廷芳更是藉助美國領事館給袁世凱傳遞消息,希望能在上海和談。袁世凱那頭。已經初步選定唐紹儀領隊,南下負責和談事宜。根據密報,最遲本月9號就會出發。」
三娘認真的回答道。
「嘖嘖嘖,陣容還挺強大,唐少川親自領隊。上海那頭肯定要黃了,這個唐少川可不糊塗,眼下誰能說了算,他是瞭然於心。等漢陽那邊打出結果來,咱們也就名正言順了。」
對於這位平行時空中,中華民國第一任內閣總理的大佬,胡瑞還是有很深刻的印象。雖然這貨最後晚節不保,成了親日派,但是不得不說這貨在外交和個人眼光方面還是很有本事的。
「噠噠噠噠。。。。。。」
馬克沁標誌性的噠噠聲,響亮在整個戰場上。連續的激戰,龜山陣地前已經被炮火和北洋軍屢次三番的衝鋒,給整的面目全非。
「火力掩護,擲彈筒和迫擊炮快把敵人的機槍給打掉!」
頂著北洋軍射來的子彈,駐守在龜山上的安徽革命軍第四師第二團團長蘇定坤,抓起衝鋒槍瞪著赤紅的眼睛彎著腰,大喊著衝上了第一線。
在那個年代,北洋軍被稱為國內第一強軍也不是浪得虛名的。陣地戰是最考驗一支軍隊戰鬥力的,對面的馬繼增親自領著一個混成協,在馮國璋支援的一個75炮兵標(團)的掩護下,朝著龜山守軍發動連續的猛攻。
混成協直轄的一個炮兵營,再加上淡然火力支援的一個炮兵標,既是四門制的炮兵連,加起來也有足足四十八門火炮!
連日的激戰,成軍已久的北洋軍,在軍事素質上的優勢開始逐漸展現出來。布置在正面陣地上的三團一營,營長周大山在反衝鋒的時候,遭到北洋軍冷槍擊傷,子彈打穿了肺葉,命懸一線。營教導員王小山在頂替受傷的機槍手,操作機槍的時候也被了槍擊中額頭,當場犧牲!在近距離步槍的對射中,同樣適用新式快槍的北洋軍和安徽軍,在射速和精度上,北洋軍都牢牢地佔據上風。第四師作為新成立的部隊,在軍事素質上遠遠不能和北洋老兵相提並論,如果不是衝鋒槍、手榴彈、擲彈筒等近戰武器的優勢,對戰中的傷亡還會更大一些。
「噠噠噠噠。。。。」
陣地中央,被集中起來的馬克沁重機槍在射手的操作下發瘋一樣的怒吼著,二百發的帆布彈鏈不到一會打了個精光。積水、鮮血混合著碎肉和泥土的戰壕內,堆積了厚厚一層的子彈殼。六挺馬克沁重機槍躲在加固后的土木工事內,呈扇形布置,扭動著粗壯的身軀,不斷的吞吐著火舌,收割著陣地前的生命。衝鋒在前的北洋軍,小麥一樣,被掃倒了一大片。
「突突突突。。。。。」
配屬到班的zb30輕機槍也作為補充活力,不斷的沖著隊形已經開始散亂的北洋軍,發起點射。作為輕機槍來說,這款改進仿製自後世捷克zb30的輕機槍在精度和可靠性上簡直是沒說的。30發的彈夾,一個長點射,子彈往往集中在隊列中的幾個人身上。自漢陽防禦戰以來,北洋軍在這款輕機槍面前,在了不少跟頭。
「撤退!撤退!快撤退!」
割小麥一樣在守軍陣地前被掃倒一大片后,面對慘烈的傷亡和瓢潑的彈雨,北洋軍再也支撐不住了。領隊的軍官揮舞著勃朗寧手槍,大聲的吆喝著。
「砰!」
蟄伏已久的狙擊手,很快從瞄準鏡里盯上了這個發號施令的軍官。冬日的陽光下,北洋軍浪灰色的軍服上,肩部的金屬軍銜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隨著一聲槍響,腦袋跟西瓜一樣毫無徵兆的被子彈給打爆了。新式尖頭彈的殺傷力極為驚人,殘缺不全的腦袋帶著沉重的身軀頹然的落地,黃白相間的腦漿伴隨著鮮血噴了周圍的士兵一身。
「快炮啊!」
撤退迅速的演變為潰敗,這次不需要任何軍官的招呼,剩餘的官兵立馬壓低了身子,一溜煙的朝著出發陣地連滾帶爬的跑去。生怕慢一步,被身後的子彈追上。
「王八蛋!」
北洋軍的出發陣地上,協統馬繼增怒氣沖沖的把手裡的踩死望遠鏡給摔了。這是第三十六次進攻了!
北洋軍退了,而龜山陣地上的安徽革命軍也無力追擊,戰場迅速的沉寂下來,只有散落的彈殼和小山一樣的屍體,顯示之前戰鬥的慘烈。
「團長,江防炮艇隊急電,我軍海軍陸戰隊一團,在四艘炮艦的掩護下在漢陽北洋軍陣地後方登陸成功!」(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