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小溪

第13章小溪

也不知道桃是怎麼畫的妝，這鬼嘴畫得真像開大口一樣，笑得也夠鬼的。

「你別跑，還敢給我裝鬼，看我追上不打死你。」我追了上去，而小桃總跑得比我快多了，每次都是她一晃出十幾步子等我追上，再差五六步子的她又晃到前面去了。

離奶奶家近了，桃兒的家就在我家的上坡處，只要過了個石橋，還有一個斜坡，就到家了。

一陣陰冷的風好巧不巧就在眼前刮過，有些霧氣瞬間散開了我的視線。

我立即停住了腳步，眼前的桃兒的影也不見了，我正站在石橋邊。

說是石橋，其實就是很小的溪流上兩塊大石板架著，村裡人好過腳。溪面不大，但溪水挺深，淹得死一個小孩，但淹不死一個成人。

黑夜漆漆，傳來一曲悠揚而悲傷的古曲……

「梨花樹下卷絲輪隨風紛紛，誰裁木鵲一縷魂落別村，風影無心驚擾了對棋人，幔里和詩怕春雨成盆……

玉指攬風風不住茜紗窗昏，舟上搖波波不停渡影重溫，錯認庭前過馬人醉幾分，一抹笙香吹夢成真……」

我明明並沒有想去聽想去感受這歌意的悲傷，但當聽到這哭哭泣泣而唱起得歌謠，整個人的情緒都不由自己控制了。

眼睛里的淚啊，就像洪水爆發了般，噴湧出眼眶，心口被撕得七零八落，每呼吸一口這周圍的氣，都讓人悲痛得死去活來。

我死了奶奶，心中的那塊痛卻在這歌曲的引響下，無限力量的擴大，擴大到我無法再承受這個痛，好想一死了知，陪著奶奶去了……

莫名其妙的我對人生感到絕望，斜坡上奶奶門口的一盞白燈還在風中飄蕩，我雙目空洞地注視著前方，我此時很清楚，我要去做什麼。

我要從這石橋上跳下去，靜靜地躺在溪中，去看那離我遠去的奶奶。

「奶奶……我來陪你了。」我輕聲低嚀著，機械般地邁出自己的一條腿，踏在石橋上。

「叮鈴鈴……」

這一陣鈴響，打斷了那小溪里潺潺的流水聲，溪面一陣陣地泛起水韻，也斷了那首慘絕人寰的葬魂曲，讓我一心尋死的心立馬清醒了回來。

我低頭看著腳踏著的鈴鐺，這不是我還娃娃時，奶奶特地為我打造的小銀鐲子嗎，還說鈴鐺大，聲音脆，東西好，再供在廟店裡兩天，還能驅邪用。

這鈴鐺是有人故意用繩子拉線掛在這裡的，好似早就算好有人會經過這裡，會聽到溪水裡的葬魂曲，更會迷失心智。

「奶奶……」我手緊緊握著鈴鐺，放在這裡的人會是奶奶嗎？

又一想，應該是母親吧，畢竟奶奶死了，不可能再為我掛上。

我小步輕移，往石板橋下望了一眼，全身的血液都從腳心開始凝結成冰了。

小小的溪水，溪底是地獄的裂口，無盡的一條地獄黑縫吸食那些成千上萬隻可憐的怨魂來埋洞，而這些可憐又可怕的怨魂，只想拉橋上的活人來替補自己，逃離黑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