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我們都是好孩子
第30章我們都是好孩子
上山的公路,蜿蜒而曲折。
涼嬋開著車,電台里放著王箏的那首《我們都是好孩子》。
她興緻不高,下了班就離開了。
兩年前,哥哥涼殊給她們的母親買了一套郊區的大房子。
原本父親單位分的那套房子,在那件事後賣掉了,重新換了一套一居室的公寓,離她單位也近。
平時上下班放便不用開車,工作忙起來,好幾個月不回家,不忙的時候,一周回去一次。
今天周四,工作依然很忙。
但是不知為什麼,她今天突然就想開一個小時的車回家。
她一抬頭,看見小區單位門口那顆榕樹下的兩道影子,心中湧上一層暖意。
這時節,榕樹上的花還沒有開,只長著滿樹的綠葉,樹下的燈光,將樹影照的斑駁昏黃。
涼嬋趴在方向盤上,靜靜的望著坐在輪椅上的人。
那是她的母親。
前幾年,因為父親去世的打擊大太,她患上了輕度抑鬱症。
後來竟然出了一次車禍,膝蓋受了傷,落下了後遺症,站時間久了,膝蓋就會充血腫脹無法正常行走。
而她也由剛開始的丟三落四,到最後發展為常常找不家,甚至有點阿爾海默症的表現。
雖然她今天還不到五十四歲。
陳開玉年輕的時候長的很好看。
即使現在老了,眉宇間依然有當年的美人的影子。
涼嬋和涼殊都遺傳了她外貌上的優點,至於性格,兄妹二人南轅北轍。
哥哥涼殊性格沉靜,是個典型的理工學霸,碩博連讀後任職於某投行,年薪高的讓她望塵莫及。
而她則遺傳了當刑警老爹的粗暴性格,一身戰鬥基因,考上了公安大學偵查系,算是接了衣缽。
涼殊和程風是同一級的學生,比她高兩屆。
當時華大和公大靠的比較近。
涼殊這個直男,腦子雖然好用,但鑒婊能力零分。
據說當年有個綠茶先是追涼殊,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又看上了程風。
綠茶不知道什麼原因,跑到涼大傻身邊去吹風,說程風如何如何?
涼大傻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可能是他覺得自己人格受到了侮辱,一言不發的就去找人家單挑。
被虐后,躲在宿舍里一個月不出門。
最後讓涼嬋發現了,這還了得,她的哥,她欺負行,別人,想都不要想。
她又向來生猛,擒拿格鬥的成績更是橫掃公大偵查系,自然是天不怕地不怕。
牛逼轟轟的找程風單挑。
她很快制定了計劃,用自己所學的偵查知識把對方的作息習慣摸了底。
於是在某個周末的午後,在學校圖書館的偏門外,她把人堵住在了門口。
當她見到他的那一刻,忽然間頓悟了,為啥那綠茶會拋棄自家老哥,看上他了。
如果她是那綠茶,呃……好像也會這樣選擇吧……
因為人家長的帥阿,而且是顏值氣質身高都絲毫不輸給當紅男明星。
身為顏值狗的涼嬋姑娘甚感羞愧。
這種明明是為自己老哥打抱不平的,卻因為敵人太帥而轉投了陣營,太不厚道阿。
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腦子轉的也快,大言不慚的對人家說,贏了讓他讓出那誰誰誰,輸了任他處置。
其實心裡她打著小九九,打贏了,讓出那女人給她老哥。
然後她可以正大光明的趁虛而入……抱得美男歸,兩全其美!
結果人家冷冷的說了一句,「我不和女人打架也不認識那誰誰誰……」給懟了回來。
雖然她很喜歡看金庸武俠,華山論劍,光明頂大戰之類的電視劇,但也不能人家不願意和你打,你就硬上吧。
那和草莽有什麼區別。
她認為自己是個極有格調的宗師,與那些只會打架鬥毆揪頭髮的莽夫村婦可不一樣。
於是有極格調的宗師,有事沒事的就追在程風後面晃悠,叫囂……嗯,其實另有目的。
某一天,她在公大唯一的琴房裡,看見那個眼神憂傷的大男孩,安靜坐在午後熹微的光下,目光專註的坐在鋼琴前,彈奏著那首憂傷入髓的《卡農》的時候……
那種心臟微微顫動的感覺,她至今記憶猶新。
有句話叫什麼,終於顏值,終於才華!好像就是這意思吧。
在那種鋼鐵直男雲集的公大,竟然還有一個長的巨帥,還會彈鋼琴的異類……
或許那一首《卡農》便是量變引起質變的催化劑。
以至於這八年來,每當她聽到那首曲子,總會讓她失神的回到多年前夕陽落滿百葉窗的午後琴房。
讓她在不合時宜的時候,想起跳躍在他修長指尖的陽光和音符。
和那張專註俊美的側臉。
涼嬋有時候在想,如果沒有當年那個女人,或許,她到現在也不會認識程風吧。
雖然她早就不記得當年那個始作俑者了。
只是她不知道,有些事情,早已經在冥冥之中預訂了航向,從不曾偏離過……
即使沒有那個人,她也會在一年後以另一種身份,帶著某種目的,去接近他……
「誰念西風獨自涼」。
那首流傳了幾百年的清詞。
有他的名字,有她的姓氏。
居然這麼巧合!
時光的洪流於眼前轟轟烈烈的奔騰而過,如今想來,那段時光,竟然是她這一生里最甜蜜而放鬆的。
…………
涼嬋一抬頭,看見陳開玉笑意盈盈的臉,有一瞬間的恍惚。
這八年,她老了許多,鬢間星星點點的白髮,刺痛的她眼睛生疼。
她覺得自己很不孝,畢業后就投身一線,很少時間陪在她身邊。
或許是察覺到了什麼,輪椅上的人回頭和後面的人說了一句什麼。
後面那人推著輪椅向她的方向走來。
涼嬋失笑,打開車門,向她跑去。
「媽,徐姨。」
陳開玉笑著對她招手,她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錯。
「徐姨給你做了一桌你愛吃的菜,就等你了!」
「好。」
涼嬋從徐惠手裡接過輪椅親自推著她。
陳開玉早年是某出版社的編輯,心思細膩自然看出來女兒心情不太好。
「你今天怎麼想起來回來看我了。」
「嗯,今天下班早,天下太平沒案子!」
其實馬上就會有大案子,只不過她還同有給隊友說。
很快就會忙的要死,連吃飯的空都沒有。
陳開玉從前面,看不到女兒的臉,但到底是自己生的。
她一下車,就發現了她的情緒不一樣。
「你哥他明天回來,既然不忙,明天吃過早飯再走吧,老薑那邊,我打電話親自說。」
「哦,行。」
她低關推著陳開玉,心裡想著的,卻是今天中午的事。
這是一套三居室的房間,一百八十幾平,只住著陳開玉和保姆徐惠。
涼殊偶爾不忙的時候回來一趟,大部分時間這裡很冷清。
餐桌上確實擺了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歡的吃的。
她吃飯不挑,很好養活,況且在一線刑警隊待了那麼多年,體力消耗很大,吃飯更是不怎麼講究。
以至於陳開玉常常到和徐惠說,自己生的這兩個孩子投錯了性別胎。
但今天她卻興緻低落,沒什麼胃口,隨便扒了幾口飯,就說自己吃飽了。
陳開玉又給她夾了幾塊東坡肉,「再吃幾塊吧。」
涼嬋剛想起身,見陳開玉又給她夾了菜,不好拒絕,只得坐著,獃獃的吃。
陳開玉問「小何最近怎麼樣阿,好久沒見到他了。」
「…他阿,富貴閑人一個,你要想見他,我明天就給他打電話,讓他來陪你說話。哪向我,天天忙的吃飯都要按秒算。」
她吃了兩口東坡肉,覺得味道不錯,又夾了兩塊。
陳開玉看著她饒有興緻的研究碗里的肉,一時竟然不知道怎麼接話了。
「……」。
陪我說話有什麼用,我是想問你們有沒有聯繫。
她看了徐惠一眼,無奈的搖搖頭,徐惠善意的笑了笑。
起身去藥箱拿了瓶葯來。
「太太,該吃藥了。」
涼嬋看了一眼藥瓶的顏色,「怎麼換藥了,之前不是吃的這種阿。」
她拿起來看了一眼,以前吃的是氟西汀還,而這種葯她沒見過
陳開玉說「醫院說這是新研發出來,比氟西汀和西酞普蘭好效果好一些。」(注氟西汀西酞普蘭抗抑鬱的葯。)
「哦」
涼嬋看了一眼,正準備放回去。
拿開手的瞬間,露出了被遮住的名字,瞳孔瞬間放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