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瘋狂的先帝
景墨曄輕聲道:「我之前一直覺得父皇是被昭元帝突然奪的權,他毫無防備。」
「可是如今想來,他是一國之君,在他治下的時候國泰民安,他並不是個昏庸之人。」
「他怎麼可能一點都沒有察覺,一點都沒有防備。」
「唯一的答案是他不想活了,又或者說是他在成全許妃。」
先帝雖然去世多年,無論朝野,提到他都是誇讚有加。
他這一生最大的苦痛便來源於許妃,他對許妃付出了一切,而許妃的心裡卻從來沒有過他。
景墨曄如今也不知道當時先帝到底是怎麼想的,但是他覺得當時的先帝內心應該是極痛苦的。
那時的先帝其實可以有很多種選擇,他卻選了最讓景墨曄不知道如何評判的方式。
先帝立景墨曄為太子之事,並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有預謀。
在那之前,先帝先把他的侍衛給了一隊給景墨曄,再給了景墨曄極重的兵權。
然後再召回來之前一直外放的左相。
這些事情,讓景墨曄意識到一件事,若先帝不想死的話,許妃和詔元帝是不可能殺得了他的。
先帝會死,是他自己在尋死。
對先帝來講,他死時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景墨曄,所以他盡他所能的為景墨曄布局,保全他的性命。
景墨曄弄明白這件事情后覺得先帝實在是太過自私。
先帝耽於兒女私情,棄天下於不顧去赴死,求的只怕不過是許妃的後悔。
先帝用他的命來告訴許妃:
在這世上,不會有人比我待你更好,你總有一天會後悔。
景墨曄的胸口堵得厲害,心裡難受。
他想到的這些事情,鳳疏影也想到了一些。
她忍不住道:「先帝真是個戀愛腦,他的腦迴路不是一般的清奇。」
說句心裡話,她不是太能理解這種感情。
愛上一個自己不愛的人,強制愛了依舊無果,這種情況下正常人應該是選擇放棄。
可是先帝卻選擇用自己的死去成全,這腦子的坑簡直比世上最深的海溝還要深。
景墨曄輕聲道:「我倒是能理解我父皇的做法,但是卻也不認同。」
先帝的死,對整個朝堂的影響巨大,對景墨曄也造成了極大的傷害。
這些年來,景墨曄九死一生。
若不是他足夠聰慧,足夠強大,又恰好運氣遇到了鳳疏影,怕是也已經死了。
鳳疏影卻想起了書中景墨曄的結局:自殺。
這對父子了結自己性命的方式從某種程度來講是一樣的。
她想要說點什麼,卻又覺得站在她的角度好像說什麼都不對。
她便道:「王爺節哀。」
景墨曄看著她沒有說話。
不夜侯刷地一下站在鳳疏影的面前,將她擋了個嚴嚴實實,對景墨曄道:「你可別學先帝!」
景墨曄的眸光輕轉,淡聲道:「我不至於像他那麼糊塗。」
「我知道愛而不得是什麼樣的滋味,卻絕不會走他的老路。」
鳳疏影輕輕摸了摸鼻子。
不夜侯又說了一句極煞風景的話:「左相擅長模仿先帝的筆跡,那封信或許就是他模仿出來騙你的。」
景墨曄用看二傻子的眼神看著他道:「這紙用的十幾年前他親手做的紙。」
「他一駕崩,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做這種紙。」
「還有上面的墨,用的全是貢墨,這種墨普天之下只有皇帝一人能用。」
「左相的手再巧,這兩樣東西他都不可能得到。」
「從某種程度來講,這兩樣東西,比聖旨更加難得到。」
這也是他一看就知道那封信是真的根本原因。
不夜侯看了看那張紙,又看了看那些字跡,反正他什麼都沒有看出來。
鳳疏影笑道:「不管這封信是真是假,左相現在都是我們的人了,這是件好事。」
這事倒是事實。
左相今日過來展現的誠意還是很夠的,他也把話說得很直接。
她不在乎信的真假,她只在乎左相的態度。
不夜侯摸了摸鼻子道:「也是,這老頭看起來誠意還是夠的。」
景墨曄沒理他,而是對鳳疏影道:「在這裡可住得習慣?需要添什麼東西嗎?」
鳳疏影還沒有回答,不夜侯已經道:「你這也太看不起我了!」
「疏疏住在我家裡,自然是她想要什麼給什麼,絕不會虧待她。」
他說完又賤兮兮地對景墨曄道:「要不你也學一下先帝自殺算了,成全我和疏疏?」
鳳疏影:「……」
這貨是怎麼活到如今的?
她陷入沉思。
景墨曄要揍不夜侯,他極沒出息地跑了。
鳳疏影:「……」
所以他說那麼賤兮兮的話,為的就是逃跑的爽感?
景墨曄沒有去追不夜侯,只是遞給了鳳疏影一包栗子:「剛來的時候看到路邊有人賣,就順手買了些。」
鳳疏影接過來一摸,這麼冷的天,竟還是溫熱的。
她便知是他用體溫給暖著,才能保持這麼樣的溫度。
她長睫半覆,看了看手裡的栗子,淡聲道:「王爺不如如此。」
景墨曄微微一笑:「能為你做一點事情,我很開心。」
鳳疏影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
他看到她的樣子笑了笑,轉身便走了。
景墨曄走時把不夜侯一併帶走了,省得他總圍在鳳疏影的身邊。
鳳疏影看著景墨曄的背影若有所思。
那邊不夜侯在罵罵咧咧:「景墨曄,你這樣壓榨我,你簡直就不是人!」
景墨曄沒理會不夜侯,拽著他走得更快了。
不夜侯扭頭對鳳疏影道:「疏疏,我晚上回家陪你一起吃飯!」
鳳疏影聽到他這話,便知道他今夜大概是回不來了。
他看著兩人的樣子有些想笑,卻又有些無奈。
不夜侯還在那裡罵罵咧咧:「景墨曄,你夠了!」
「我跟你說,你再這樣對我,小心我哪天弄死你!」
鳳疏影的眉梢輕挑,知道這是兩人的相處方式。
她看了一眼手裡還熱乎的栗子,她伸手剝了一顆,放在嘴裡,又甜又糯。
景墨曄對她的心意不用猜,明白又直接,卻又不是之前那樣咄咄逼人。
她把栗子放下,長長地嘆了一口氣。